第8章
只三言兩語,惶惶不安的百姓們頃刻間就被挑起情緒。 又過幾日,涿州西郡、連郡、郢郡等幾郡戰敗的消息陸續傳來,地處涿州要道的連郡一破,其他郡縣被攻下只是遲早的事。 有人說守城主將被砍了頭懸在城門示眾,還有人說攻城的鄴軍為了軍功濫殺無辜百姓… 南郡就像一鍋燒開的水,徹底亂了。 * 百姓們再次堵到郡守府邸大門外討要說法,可郡守已在前線傳來戰敗消息時,攜帶家眷和財產逃之夭夭。 當下人去樓空,被拋棄的守衛士兵們面面相覷。 得到訊息的各家仕族也都乘車逃散,生怕落得個尸骨無存誅夷九族的下場。 只在朝夕瞬間,南郡就變了天。 ** 梁王府,管事正差遣奴仆收拾細軟。 梁名章將安排吩咐下去,心里頭有點亂糟糟的。 元蠡匆匆趕來:“公子,門外來了許多仍未離城的百姓和官兵?!?/br> 眼下形勢混亂,所有人都需要一個主心骨,可郡守和其他官員已經逃散,南郡作為梁王的封地,失了主心的民眾自然如潮水涌來。 梁名章平日偶爾會給普通百姓看診施藥,如今情形,叫他于心不忍。 唐青安撫好兩個孩子,從大門現身,看著周圍每張慌亂無神的面孔,心生憐憫。 戚然之間,唐青走到梁名章身側,寬撫道:“他們如今就需要個能下令安排的人,你背靠梁王府,說的話他們愿意聽,當前疏散所有人,讓他們收拾東西盡快離開,先找處隱蔽的地方暫時避避風頭吧?!?/br> 唐青不懂攻城軍隊紀律是否嚴謹,作風如何。 但自古以來,攻城士兵們在城破后不聽主將指令,劫掠百姓濫殺無辜的例子屢見不鮮,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讓所有人找地方躲避起來,等形勢穩定后,再進行下一步。 梁名章正色,就如唐青所言,先安撫百姓的情緒,隨即讓他們回去收拾糧食和水,離開城內,找地方藏起來暫避風頭。 又看著唐青,吩咐道:“我讓元蠡帶著其他守衛護送你和安樂他們離開?!?/br> 唐青:“你呢?” 梁名章壓低嗓音:“我不能走,郡守和郡尉勾結反賊,致使城里無數百姓無辜受害。南郡是義父的封地,無論如何,我得給朝廷一個交代,我留下來,和攻城的主將交涉?!?/br> 唐青正要開口,忽見幾個守城的士兵帶著傷疾急步跑來。 “不、不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越西聚集來了一大群山匪流寇,趁前方戰亂繞向南郡燒殺搶掠。 眼下南郡的郡守和郡尉不知去向,沒人帶著散亂的士兵進行防御。 還未遣散的百姓和被拋棄的官兵們面朝梁王府跪下:“求公子救救我們!” 一些士兵前幾日跟著將領在城外防御時,隱約聽聞梁王府有位聰慧過人的門客。 那門客看似柔弱,可獻出的計策卻讓朝廷派來的軍隊吃了虧敗了仗。 福至心靈般,被拋棄的士兵們眼睛紛紛閃光,齊齊看向梁名章身邊那位柔弱且帶著帷帽的公子。 “公子救救我們!” 唐青眨眼。 “……?” 第5章 幾封戰報被呈入軍營主帳內。 在連接破了西郡,連郡后,鄴軍并未急著深入圍攻南郡。 郡守勾連叛賊造反的消息在城里傳得沸沸揚揚,民心大亂,幾個守城官員逃散,已然不攻自破。 派過去的輕騎已經尋跡去攔截逃散的郡守一干官員。 這會兒,坐在主將位置上的男人目光玩味盯著戰報。 與此同時,帳外傳來消息。 “陛下,南郡有新的緊急軍情?!?/br> “一群從越西匯集而去的山匪流寇趁涿州七郡叛亂搶掠打劫,如今前往的方向正是南郡。南郡內城中空,有人將剩余的散兵聚集起來抵御寇匪,將匪徒擊退出城門以外?!?/br> 貼身近侍慣會看陛下眼色,忙問:“何人指使?” “老梁王的義子梁名章,但具體出計策的是其幕僚,唐青?!?/br> 近侍想了想,噢,就是那個將七營先鋒武器騙走的人。 他恭敬抬眼,只見陛下左手支著下頜,右手揮筆,很快,將士把這份寫完的軍報傳下去。 約莫片刻,隨行的醫官把煎好的藥送入帳內。 近侍端著藥走到岸前,若不到舊疾復發時刻,絲毫看不出陛下有傷。 可即使帶著傷,眼前的帝王依舊面無改色,是最強大且令所有人畏懼的存在。 * 南郡,梁王府。 唐青在坐塌上歇了兩個時辰,醒時臉色還有點發白。 梁名章端著熱乎的藥湯進門,見他唇邊血色淺淡,道:“這兩日著實辛苦你?!?/br> 唐青翻開書案前寫的一些兵家計策,揉揉悶堵的鼻子:“還好?!?/br> 他繃起臉喝完藥汁,又飲半盞清水壓壓中藥的味道。 “名章,實話告訴你,我并不擅長排兵布陣那些事,紙張記載的法子,是我能想到的如今最合適的辦法了,至于可不可行,能撐到幾時,還得看武騎長如何運兵?!?/br> 梁名章靜下來,低聲開口:“先生,今日元蠡就送你和小瑞他們離府?!?/br> 唐青無言。 他心里清楚,光靠他們這群沒有打仗經驗的人獻計,能配合留下的士兵們勉強把山匪流寇擋在城門外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