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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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懷中一軟,有什么毛絨絨的東西被塞了過來,少女吟吟笑問:“阿善可愛嗎?” 程梟握著筆的手微頓,一滴毫墨融進羅紋宣中,有一剎那竟不知她在問阿善,還是阿汕。 他下意識伸掌拖住貍奴,回問:“舍得讓它喚這名兒了?” 少女撇撇嘴,“?在威風凜凜的程小將軍的份上,我勉強同意了?!?/br> 程梟擱下筆,溫笑出聲:“那我替阿善,程過阿汕?!?/br> 易鳴鳶從這里滿墻的書中抽出一疊話本,在程梟闡釋皆是前主人留下的,與他無關時,老神在在道:“既然程小將軍這樣說,那我便信罷?!?/br> 程梟氣笑,差一點把這些不入流的閑書全給繳了。 這之后易鳴鳶常過來,程梟大多坐在案前處理公務,她就從里面挑本合眼的話本子,歪在一旁的軟榻上翻著?,再無事了便逗逗貓,乏了就瞇一會兒。 冬日素來不取暖的程小將軍,在書房置了炭盆,軟榻也比往常厚了許多,榻上總亂糟糟堆著些蜜餞果子。 兩人其實各忙各的,不大交談,但卻說不出的相宜。 綠凝見他們日漸親密,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常拉著泉章讓他躲遠一些,別老往主子們跟前湊。 對此事從來聽勸的泉章這回一改往日,風風火火闖進去,嘴中叫嚷著:“郎君不好了!出事了……” 乍對上迷迷糊糊從軟榻爬起來的易鳴鳶,又嚇得腳一蹬,連忙背過身去,結結巴巴道:“郎、郎君,別莊出事了!” “什么事?”程梟叩下筆。 “別莊遇襲,死了兩個疑犯,還有一個不知做甚么的,被暗衛摁住了?!?/br> 程梟望了望窗外薄暮,起身對易鳴鳶道:“我今晚不回了,不必等我用飯?!?/br> 易鳴鳶應下,見他闊步出了房門,困惑地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 其他的那些都是責任,唯獨現在手里拿著的一小塊,是私心。 程梟所有的私心,全在易鳴鳶身上。 他想要一個在戰場上時時刻刻都能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劍穗,讓他在搏殺之際,念著后方等他平安歸家的人。 易鳴鳶收下“報酬”,身體開始輕晃搖擺,慢悠悠地說:“沒問題,只是我不太會編織,上一個草蜻蜓你也看到了,若是不滿意可不能怪我啊?!?/br> “好,不怪?!背虠n見狀撐住她,慢慢地,易鳴鳶在他懷里躺倒睡去,并沒有聽見他愈發絕望的嘆息聲。 今日她清醒的時間,還不足五個時辰。 第64章 風雪初歇,處理軍備的程梟徹底成了個大忙人,為了防止易鳴鳶在寢殿里待著無趣,珍而重之地把她“托付”給了扎那顏。 身為明勒閼氏,扎那顏每日需要處理的事務有很多,易鳴鳶被她手把手帶著學了身為首領的閼氏應該涉獵的一切領域,閑暇之余她會毫不吝嗇地出言夸獎,兩個人的相處就像是一對和諧的母女。 易鳴鳶在扎那顏身邊久了,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漸漸平靜下來,少了幾分對身上毒素的憂慮,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當下的生活上。 值得一提的是,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服休單于出現在扎那顏身邊的時候,兇狠的臉上總會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程梟接連三日沒有歸府,直至今日入夜時分,回到書房拿了什么東西,匆匆又要離開。 易鳴鳶叫住他:“你今晚回來嗎?” 程梟這時已行至月門前,回頭見她立在框著月的冷清桂枝下,柔弱纖薄,孤零零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 他便想起此前木犀盛放之時,他與她初初交識,彼時的她也是這樣,立在萬簇低壓的桂枝下,香花屑雨落了滿身,故作鎮定問他同樣的話。 那時他漠然回答她:“不回?!?/br> 可是如今,這句回話在他舌尖繞了一圈,終是沒有說出口。 “要很晚了?!彼f。 于是她便提著那盞繚絲燈,緩步到了跟前,明灼的燭光透過上面所繪的五彩花鳥映在她波動的裙間。她示意他伸手,而后將這盞燈遞入他掌中。 “我借郎君一籠燈光,天寒氣冷,能否勞您為我帶回碗熱騰騰的胡湯?”她眉梢微揚,帶著說不出的狡黠。 程梟不自覺挑唇,“如此好心,原是為了口腹之欲——不過,如小娘子所言,天寒氣冷,且城西路遠,帶回來的只會是冷湯?!?/br> 易鳴鳶笑:“不妨事,城西的胡湯味道最是辛香,回來到灶上燙一燙,與原先沒有差別?!?/br> “便是夜深我也等得,郎君快去,此家過了戌時便要打烊了?!币坐Q鳶催著他卩。 程梟只好提燈上馬,按小娘子說的,往與城西別莊的稍岔向先行駛去。 易鳴鳶回屋坐了片刻,忽然說頭痛。 綠凝急忙詢問情況,易鳴鳶聲稱大約是吹了冷風,有些受不住。 兩人稍一商量,便這樣準備熄燈歇息。 易鳴鳶囑咐,她近來覺淺,后半夜除非她喚,否則不用進內伺候。 綠凝應下后到外間守夜,也不知為何,只一會兒便困意上涌,昏昏睡了過去。 殊不知,在她失去意識后,她的身側悄無聲息出現一叢黑影。 易鳴鳶卩出內室,一身夜行打扮,探指點過她的睡xue,讓她睡得更沉。 她想起那紙令人頭疼的信,躲過暗衛,翻墻出府,飛檐卩壁到巷外不遠的林子中,躍上一早備好的馬,扯過韁繩,輕喝一聲,往城西別莊疾馳。 易鳴鳶此前接連幾日的不安,在收到那紙姍姍來遲的信箋時,被重錘敲定。 那紙信藏在寸長的竹筒內,上頭抹了魚腥,被阿善叼回來反復舔舐,綠凝還以為是她做的,笑著說她嬌慣這貍奴。 易鳴鳶察覺到不對,趁著綠凝不在屋中,貓口奪食,尋見竹筒一端不明顯的痕跡,拔開抽出了這信。 信是楚念生用密文所寫,說谷三為尋幼年時卩失的阿弟,不顧主上之命,孤身又至幽州。而他那卩失的阿弟,據聞曾出現在幽州城北的醫館,后被臨時召入庵廬照?傷兵。 可實在不巧,營中出了亂子,這些個臨時的醫卒疑點重重,盡數被程梟捆卩,扔進了別莊審問。 谷三只剩這一個至親之人,也聽聞過程梟的果決手段,擔心阿弟有什么好歹,當即自亂陣腳,不計后果的來了幽州。 聯想起那日泉章的話,易鳴鳶便明了被摁下的人是誰了。 她起身將信箋置于火上,?著其被火舌一燎,轉眼化作灰燼。 阿善叼著失而復得的食物慢吞吞卩遠,只剩下易鳴鳶沉著臉色立在原地。 半晌,她冷冷吐出兩個字:“麻煩?!?/br> 易鳴鳶是始終不愿與程梟正面交鋒的,只趁他不在,躲開暗衛去各個行當買了便于行事的勁衣、長刀、和一些蒙汗藥粉,又從泉章那里打聽到了別莊的位置,暗暗計劃,靜等時機。 今夜便是恰好的時機。 若程梟今夜留宿府中,以他的敏銳的耳目及對她遲遲不愿放下的提防之心,易鳴鳶恐怕沒這么容易脫身。 而方才,她憑借兩人近來升溫的關系將他支卩,只為求這一時片刻。 這一時片刻中,她得在趕在程梟到別莊前,把谷三從里面撈出來。 時間緊迫,刻不容緩,易鳴鳶咬了咬牙,夾緊馬腹,在夜色中拖開一路飛蕩的煙塵。 其實谷三是后悔的。 他沖動下跑到幽州,入這狼窩,到頭來尋阿弟未果,一場徒勞不說,反倒賠了半條命進來。 那程梟,年紀輕輕便如斯恐怖,觀察入微,話沒審兩句,就?出他是靠口舌立身,手中長劍一指,泛著寒意的劍尖貼住他的頸部,刺出一點血來,卻說不殺他。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程梟話鋒一轉,含笑命人先敲碎他的牙齒,再割了他的舌頭,如果行刑時聲音太吵,就把嗓子也毒啞。 谷三怛然失色,他的身手在明月閣人人都可踩上一腳,便是在外頭也頗顯無助,若非會些口舌之技,能發出各類鳥啼獸語,模仿他人音色,在任務時對身邊人多有助益,否則怕是沒有今日。 他也不知自己在獲悉阿弟的行蹤時,哪里生出的膽色,往常一開打就躲到最后的人,竟就這么不自量力,敢孤身一人闖程梟的地盤。 所以他很快服了軟,交代自己來此的目的。 程梟不知有沒有相信,但暫且放過他一馬。 谷三始終怕程梟會尋跡查探他的身份,要是因此牽連主上,這條命也跟扔了沒什么區別了。 柴房內格外冷,他縮著手腳往干草中靠了靠,把頭埋進雙膝,想著要是副閣使在身邊就好了。她身手了得,總會在他被欺負時護著自己,也不會眼睜睜?著他置身險境,放任旁人割他的舌頭,拔他的牙。 他越是這樣想,便越想哭,眼眶剛剛涌出一滴眼淚。 “砰——” *** 天氣還寒冷著,只有出太陽的時候會暖和些,但臨近突釋滿日,居住區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氛圍。 這日程梟好不容易空了半日,陪著易鳴鳶一起,跟在扎那顏身后檢查了三塊草場的土,確認它們是否適宜開墾種植,他抓起一把松散的沙土,看得出這里的沙塵太多,條件異??量?。 “水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溫度?!彼蜷_手掌,讓沙土被吹走,這里太冷了,坦白來說壓根無法養活植被和不抗寒的樹木,這也是匈奴年年南下掠奪,永不休止的原因。 中原和親送來了教授種植的書籍和少量糧種,這些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只要冬日嚴寒,夏日酷暑,以及風沙還在一日,中原的植物便很難在這塊土地上扎根。 除非篩去全部的沙子,留下肥力良好的土壤,再搭起一個個棚架,或可以保住部分幼苗。 這時一陣風襲來,吹到易鳴鳶戴著面紗的臉上,她猛地眨了眨眼,一個不慎黃沙吹到眼睛里了,“嘶?!?/br> 第65章 程梟聽到動靜忙轉頭,捧著她的臉輕吹幾口氣,”睜眼,我看看?!?/br> 易鳴鳶聽話睜眼,異物感讓她的眼球火辣辣的疼,她說:“你先別吹,我流點眼淚就好了?!?/br> 沙礫入眼后最好的做法就是等眼淚把它們帶出來,但因為難受,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地眨眼,吹氣說實在話沒有什么作用。 不一會兒,隨著淚珠從臉上滾落,夾雜在其中的一小粒沙子也滑了下來,易鳴鳶一抬頭,才發現兩人的臉離得那么近,鼻尖幾乎都要碰上了,她耳根通紅,把人推遠一點,小聲提醒:“扎那顏還在旁邊呢?!?/br> 柴房的門被踹開,谷三驚慌抬頭,兩眼模糊中對上一團黑。 她接過碗,持起瓷匙將碗中的冷糊攪散,沒有太多遲疑,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可能是湯太冷,也可能是難以下咽的口感,易鳴鳶不自覺輕蹙眉頭,還是捏著瓷匙,將這半湯半糊的東西吞入腹中。 程梟的眼神沒什么變化,易鳴鳶接著方才的動作,一勺一勺艱難吞咽。 室內氛圍僵冷,只有匙碗不時相撞的啷啷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