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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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送錯了。麻煩你跟寶菱說一聲,先把東西收起來,明天帶去公司。給她的那一份,明天你給她帶去?!?/br> 寶星松一口氣,說“知道了”。他不再說話,等著做老板的先掛電話。 樓問津垂眸沉思片刻,忽說:“你明天上班之前,再去辦一件事?!?/br> “什么事?” “你去查一查,沈惟慈最近在忙什么?!?/br> “行。還有什么吩咐嗎?” “你們好好慶生吧?!?/br> 掛斷電話之后,樓問津把扎奇婭叫進書房,詢問禮物送錯一事。 扎奇婭嚇得臉色慘白,承認自己當時在電話里沒有聽清具體是說的哪一邊抽屜,自己拉開左邊抽屜,見里頭有個禮物盒,就自以為是了。 末了哀求,稱下次一定注意。 樓問津比誰都懂搵食之艱難,故沒有罰她的薪水,只警告她沒有下次。 次日上午,寶星將寶石袖扣完璧歸趙,又帶來打探來的關于沈惟慈的最新動向:從下月開始,沈惟慈將要去獅城的萊佛士醫院進修,為期半年。 樓問津聽完,目光沉下去,半晌沒有作聲。 片刻,才一揮手摒退了還在一旁聽候的寶星。 第18章 后幾日, 梁稚都興沖沖為即將開始的上班生活做準備。 蘭姨知道以后,也要跟著去照顧,梁稚自然不同意, 從沒見過誰上班還自帶傭工伺候的??商m姨說她, “阿九小你從小到大, 手帕都沒有自己洗過一張”,不曾想這話反倒激發了梁稚的勝負欲, 她就不信,單靠自己一個人還能活不下來,因此無論蘭姨如何三請四求, 就是不肯松口。 蘭姨便趁著樓問津來梁宅的時候, 把這情況說了一下, 期望樓問津能夠說服梁稚,她心里想的是,樓問津肯定不愿意看阿九受苦,以至于落下一個苛待妻子的名聲。 可哪里知道, 樓問津只是淡淡地說:隨她吧。 眼見梁稚孤身南下獅城已成定局, 蘭姨只能在幫忙收拾行李時使出渾身解數,將四口大箱子, 裝得滿滿當當。 梁稚打開一看, 連睡衣都給她裝了三套, 她哭笑不得, 把不要的東西再一件件地拿出來,并安慰蘭姨, 獅城不是化外之地, 比庇城還要繁華得多,她缺什么, 就地添置便是了。 為準備行李,梁稚又住回了梁宅,這個家也等同是沒有搬過。 出發前一晚,晚飯過后,沈惟慈過來了一趟。 沈惟慈忙于醫院之經營,平日無事,梁稚也不會輕易打攪,故沈惟慈也是這兩天才知曉梁稚將去獅城工作一事。 沈惟慈自然以為是樓問津有所苛待:“阿九,是不是樓問津平日里不交家用?” 梁稚哭笑不得,“和他沒關系。我只是想出去歷練自己。你放心,我去上班的公司,老板是我爸的同鄉,當年他開公司,對規章手續不熟悉,進出口執照與許可證,是我爸指點他辦下來的。我爸對他也算是有一飯之恩,他不會苛待我的?!?/br> 沈惟慈稍稍放心,“我下月要去萊佛士醫院交流,到時候你在獅城有什么需要,盡可以找我幫忙?!?/br> 梁稚點點頭,又問起沈惟茵的事:“我聽說茵jiejie最近一陣都待在清邁。她不是同屈顯輝分居了嗎?為什么沒有回娘家來???” 沈惟慈神情黯淡,“她大約是覺得回來總要被伯父伯母念叨,所以不想回來吧。你去了獅城,可以打電話叫她去找你玩,我想她會愿意的?!?/br> 梁稚應下。 白天做了一臺手術,晚上沈惟慈要去瞧一瞧那位患者的狀況,因此沒有待太久便離開了。 沈惟慈走到門口時,正好樓問津的車駛了進來。 隔著車窗,樓問津睨了他一眼,那目光實在算不上是友善。 樓問津下了車,走進屋內。 客廳沙發旁,擺放著兩口行李箱。樓問津打了聲招呼,古叔向著書房努了努嘴,說梁稚在那里面。 梁稚正在整理護照、工作簽證等身份資料,她聽見腳步聲時抬頭一看,立馬將此刻正拿在手里的東西往背后一藏。 樓問津走到梁稚面前,伸手。 “……干什么?” “刀具不是百分百能過海關安檢?!?/br> 梁稚明白他已經看見了,便把藏在身后的巴朗刀拿出來,往桌上輕輕一扔,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我只是想拿上防身而已?!?/br> 樓問津拿起巴朗刀,手握木質手柄,將刀身從皮質的刀鞘里拔了出來。 梁稚盯住他:“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br> 樓問津只目光低斂,盯著刀身,許久沒有作聲。 那神情瞧著有些緬懷傷感的意思。 刀不到二十公分,黑檀木手柄,市面上最為常見的樣式,是十八歲生日那天,梁稚同樓問津要來做生日禮物的。 那時她在意大利度假,生日前一天臨時起意,更改行程,提前回家。樓問津以為她不會回來,自然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就問她有沒有什么想要的,他現在去買。 彼時是黃昏,樓問津騎摩托車載著梁稚沿濱海大道兜風。梁稚喊渴,車停在了夜市的攤檔前,她看水果攤上金煌芒果色澤誘人,買了一只,交給樓問津。 樓問津拿出背包里的巴朗刀,淋瓶裝水沖了沖,低下頭去,拿刀尖將芒果皮挑開一線。 她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說:這把刀對你好像很重要。 樓問津嗯了一聲。 她說:那我就要這個。 樓問津淡淡地說道:這是我誼父的遺物,沾過不少人的血。你不怕? 樓問津是孤兒,說是出生沒多久,父母出海,遇上風浪,雙雙墜海殞命,而他則被漁村的一位鰥夫收養。 那鰥夫名叫葛振波,因為祖籍寧波,同樓問津算是老鄉,對樓問津格外的視如己出。他早年混過社團,后來火并中被人砍了一刀,差點削去半個腦袋,僥幸沒死,只是臉上留下一道五寸長的刀疤。那之后他便金盆洗手了,回漁村開了個魚檔,掙的一點錢除了買煙買酒買檳榔,全都用在了樓問津身上。 樓問津十五歲那年,他喝了一點酒,夜里開車過彎與一輛重型卡車相撞,沖下懸崖,不幸過世。 樓問津清點他的身后之物,沒什么值錢的,只有這一柄巴朗刀,尚具紀念意義——刀是他入社團的第一年,頭一次跟人械斗時隨意在一個刀具鋪上買的,后來跟了他許多年,凡事帶上它,總能逢兇化吉,好像有些護主的意思。車禍發生那天,他偏偏忘了帶。 梁稚眨了眨眼,問:誰會是下一個? 樓問津動作一停,抬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一陣。 梁稚以為他不愿意,也是,畢竟是遺物這樣重要的東西,正準備說自己是開玩笑的,樓問津復將目光低了下去,說道:那你好好保管。如果玩膩了就還給我。 刀保管得好,四年過去,還同那時候交到她手里一樣。 樓問津將刀收回鞘中,“我找人過長堤給你帶過去?!?/br> 獅城與新山有長堤相連,貫穿柔佛海峽,可駛汽車穿過。 梁稚不再說什么。自父親出事以后,不管大事小事,她都很難再同樓問津說一個“謝”字。 樓問津低頭看她,“明早有會,寶星送你。獅城那邊已經安排好了,落地會有人去接你?!?/br> “古叔會送我?!?/br> 兩人總是這樣,要么相對無言,要么很難和聲細氣地正常對話。 這時蘭姨在外面喊了一聲“阿九”,梁稚應了一聲。 聽見蘭姨往書房來了,樓問津便轉身走了出去。 梁稚低頭無意識地去撥弄自己的護照本,在樓問津身影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抬頭看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視線。 花萊進出口有限公司在蒙巴登那一帶,梁稚所住公寓也在附近,距離海岸咫尺之遙,步行即可到達。 公寓帶書房,設備十分齊全,無須額外添置,立即就能入住。 梁稚拿客廳的電話機給梁宅撥了一個電話報平安,掛斷之后,略作考慮,還是往科林頓道也打了一通。是扎奇婭接的,她讓扎奇婭轉達,自己已經安全抵達。 之后,梁稚花去兩小時將公寓稍作歸置,便出門覓食。 在此地無人知曉關于梁家的八卦,也不必勞神應對樓問津,這叫她覺得無比自由。 隔日,她去往烏節路逛了逛,挑了些喜愛的小物件,把公寓布置得更顯溫馨。 公寓自帶洗衣機,推門出去便有一個大的曬臺,再不濟一樓還有公用洗衣房。至于三餐,往外走一走便有士多店與各類食肆,花樣繁多任君挑選。 梁稚對自己獨居的環境很是滿意,周末再休息一天,到了周一,便按時去了花萊公司報道。 花萊的老總王士萊,是個本分守紀的商人。一聽說恩公的千金想來公司里謀個職位,王士萊焉有不答應的道理——對梁廷昭被捕一事他愛莫能助,但這等小事只是舉手之勞。 梁稚學的是珠寶設計,專業雖然不對口,但畢竟是大學生,又懂得使用電腦,打字也不在話下,這樣的能力,坐辦公室自然綽綽有余。梁稚自請做了王士萊的助理,說跟著王世叔多學一些經營公司的本事。 起初,王士萊還不大敢真正使喚梁稚,也不認為她一個千金小姐真能紆尊降貴做這種普通人的工作,但誰知梁稚進來以后半點不嬌氣,不管多小的活計派到她手里,都能完成得干凈利索,漸漸的,王士萊便開始真正把助理相關的工作指派給她。 梁稚從前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第一回出來做事,自然覺得新鮮。她生得漂亮之外,又性格開朗,同人打交道大方又慷慨,雖然代行老板旨意,但從不為難他人,因此進公司沒多久,便收獲一批好人緣。王士萊原本還有一個男助理,但漸漸的,部門主管與總經理辦公室交接工作,都更愿意找梁稚。公司一干單身男士也開始蠢蠢欲動,私下都在討論,不知道誰敢第一個去接觸“總經辦的克洛伊”。 對于這些話題,梁稚一概不予理會,她謹記臨行前沈惟慈對她的重點交代:與同事保持有限度的友好相處即可,千萬不要同他們做朋友。 因此,下班后梁稚從來獨來獨往,直到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顧雋生,在同一座大樓的某證券公司上班。 兩人認識是梁稚入職一周左右的時候。 梁稚中午去了附近餐室吃飯,顧雋生坐在鄰座,打量她許久之后,終于上前,詢問她是不是梁家的梁九小姐。 梁稚對他沒有印象,他便自報家門,說自己也是庇城人,高中念的是大英義學,是沈惟慈的校友。當年學校辦慈善音樂會,她同沈惟慈表演了一首莫扎特四手聯彈奏鳴曲,那時他的小提琴獨奏就排在他們后面,因此對這十二歲小女孩的精湛技藝印象頗深。 梁稚同意了顧雋生的拼桌請求,細問得知,顧家早于三年前移居獅城,因此并不知曉庇城最近的八卦新聞。 那一餐飯吃完,兩人步行回辦公樓的路上,梁稚適時表明自己已經結婚——并非她自作多情,而是自小到大,同她搭訕者眾多,心思單純者卻寥寥無幾。 顧雋生一點不覺尷尬,反而爽朗一笑,說只是因為他鄉遇故知,多少叫人有些欣喜,他只想同她交個朋友,并無其他用意。 一個男人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梁稚一眼就能看出來,在顧雋生身上,她確實沒有發現這種意圖,除非是他隱藏太好。 之后,兩人頻繁于附近餐室、咖啡館和士多店碰面,顧雋生確實一直進退從容,言行守矩,溫和坦蕩。梁稚便暫且認下了這個朋友,只當是多了一個吃飯的搭檔。 這日,梁稚整理會議紀要,耽誤了一些時間,到八點鐘才下班。 公寓離公司近,不過一英里,如無特殊情況,梁稚都是步行回家。 梁稚去士多店買了一瓶yeo's的茉莉花茶,沿著遍植高大非洲楝樹的道路往前走去,忽聽身后一聲汽車鳴笛,她頓步,轉頭看去。 一部銀色的蓮花elise跑車緩緩降速,顧雋生探出頭來,“克洛伊?!?/br> 車停在路邊,顧雋生笑說:“下班了?” 梁稚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