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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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問津自柔城出差回來之后,只往返辦公室與公寓兩地——四年前,他在辦公樓附近賃了一處單身公寓作為長居之所。后來置辦了科林頓大道的那處宅邸,但因為離峇六拜不算近,有時候忙到深夜,懶得回去,仍然就近在公寓住下。 他忙完預備離開辦公室回公寓時,寶星過來通報。 “剛才扎奇婭來了電話,說太太聽說你回來了,準備今晚過去找你?!睂毿强匆谎蹣菃柦虻纳裆?,笑說,“看來太太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br> 樓問津聞言瞧了瞧桌面上的日歷本,那上面還是昨天的那一頁。 他一邊將其翻過一頁,一邊說道:“你當她的面叫她梁小姐,當我的面叫她太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套,學得不錯?!?/br> 寶星嘻嘻一笑,“那樓總你是人是鬼?” 樓問津往外走:“你覺得呢?” 寶星跟上去,“我覺得你是圣人?!?/br> “怎么說?” “跟梁小姐結婚這件事,錢是一點沒少花,罵是一點沒少挨,好處是一點沒撈著。這才剛新婚,就分居。這樣虧本的買賣,換成我,我是一定不會干的?!?/br> 樓問津自嘲:“你這樣一說,我好像確實像個冤大頭?!?/br> 他叫寶星給扎奇婭復電,讓廚師準備晚餐;再打給梁稚,請她過去吃晚飯。 事情交代完畢,樓問津便坐車回了科林頓道。 科林頓大道不算十分寬闊,但街道干凈,道旁一排高闊棕櫚樹,到夜里不似別處繁華,卻十分清幽寧寂。 印度素馨每一年從五月開到十月,傍晚更覺香氣馥郁。 梁稚進了宅邸大門,望見前方洋樓門未關,淺黃色燈光里,似有人影走動。 她未覺自己腳步比往日輕快兩分,兩步邁上臺階,往里一看,客廳里的人卻叫她愣了一下。 穿著美以美女中的校服,坐在沙發上,扶手旁立著一口小號行李箱,是丁寶菱。 寶菱聽到動靜,轉頭看向門口,立即露出笑容,起身打招呼道:“梁小姐?!?/br> 梁稚點點頭,微笑道:“放學了?” 寶菱點點頭,總似有些怯怯的意思。 梁稚望了望她的行李箱,“過來投宿?” “不是……”寶菱忙說,“我之前在這邊借宿,落了一些書本,今天是過來取的。大哥新近租了兩室的房子,今后我就搬過去跟他一起住了?!?/br> “你如果是顧及我跟樓問津結婚了,那倒是不必,我并不住在這里,房子空著也是空著?!?/br> 梁稚態度分外誠摯,寶菱卻有些淡淡的難堪,“……樓先生過去很是照顧我和我大哥,現在大哥自己存了一些錢,我們自然不好再繼續給樓先生添麻煩,并不是,并不是因為……” “并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寶菱腦袋低垂著點了點。 梁稚笑一笑,“你吃晚飯了嗎?” “大哥和樓先生馬上就要回來了,大哥接我去碼頭吃海鮮?!?/br> 梁稚去寶菱對面坐了下來,氣氛難言的微妙,她接過扎奇婭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察覺到寶菱好似在偷偷打量她。 將目光轉過去,寶菱卻避開了。 “你們和樓問津是怎么認識的?”梁稚隨意擇了一個話題。當然,或許未必真有那樣的“隨意”。 “我們祖父是開雜貨店的,曾經照顧過樓先生。后來大哥出來打拼,被人騙了錢,走投無路,就來投奔了樓先生?!?/br> “所以你們從小就認識?” 寶菱有些遲疑地點點頭,像是擔心梁稚不高興似的,措辭分外謹慎:“我小了樓先生九歲,而且樓先生十五歲就離開巴生了……所以,我對他并不怎么有記憶?!?/br> 梁稚點點頭。 “……最初我來庇城念書,學費都是樓先生墊付,所以我和大哥都很感激他?!?/br> 梁稚笑說:“你不要緊張,我不過是因為對他從前的事不了解,所以隨便問一問?!?/br> 樓問津來梁家之前的生活,梁稚不是沒有問過,但樓問津惜字如金,只說自小父母雙亡,同誼父在雪州巴生港附近的漁村生活,后來誼父也去世了,就自己一個人出來闖蕩。 那時她軟硬兼施地要樓問津帶她去雪州他生活的地方瞧一瞧,他始終不松口,說那種地方,她去了不會習慣。 寶菱瞧她,“可是……梁小姐不是已經和樓先生認識六年了嗎?” “人心就是這樣,六年也不足以把一個人徹底看清?!?/br> 樓問津的“光榮事跡”,寶菱自然有所耳聞,但她很難將外人口中那個恩將仇報的人,同她認識的樓先生聯系起來,即便此刻苦主就在眼前。 分明與她無關,她卻無端覺得羞愧,好似自己成了包庇犯一樣,因此將腦袋垂得更低了。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寶菱往外一看,立即松口氣,而后站起身來,先行打了聲招呼:“樓先生,大哥……你們回來了?!?/br> 梁稚見此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自認對寶菱還算客氣,并無一字刻薄,怎么寶菱見了樓問津就好像見到救星一般。 樓問津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寶菱往沙發那頭看去,梁稚正坐在那里喝水,穿一件明黃色的吊帶短衫,寶綠花似的張揚奪目。 只是臉色十分難看,也不知他都還沒進屋,是怎么又遠程把她給得罪了。 扎奇婭招呼了一聲,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樓問津便看了看寶菱,說道:“和你大哥一起留下吃晚飯吧?!?/br> 寶星急忙搶道:“上周就答應了小妹帶她去吃巴東醬魚頭,餐廳位置我都訂好了。樓總你和梁小姐好幾天沒見,我們就不打擾兩位了?!彼植簧?,要是兩人今日休戰,他就是電燈泡;要是又吵起來,他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魚。綜合算來,還是走為上策。 說完,寶星向著meimei使了個眼色。 寶菱提起行李箱,走到寶星身邊去,卻沒有立即跟他走,而是拉開書包拉鏈,從中拿出一只拿墨藍紙張包裝的盒子,遞給樓問津:“我聽大哥說,今天是樓先生你的生日……謝謝樓先生這么長時間的照顧?!?/br> 仿佛生怕樓問津不收,她又急忙補充一句,“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是我和大哥攢錢一起買的?!?/br> 一旁的梁稚頓了一下。 是了,今日是6月19日,樓問津的生日,往年她從不會忘記,今年卻似有意的把它忘了。 樓問津接過,道聲謝,態度很是溫和:“以后學習繼續用功,再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br> 寶菱點點頭,到底年紀還小,不懂“不舍得”也是一種必須掩飾的情緒,“那個……” 她聲音小,樓問津沒大聽清,便將頭稍低下去,“嗯?” “您送我的那支鋼筆,被同學摔了一下,出水有些不流暢了……” “這個不要緊。你把筆交給寶星,叫他拿到專柜去修理?!?/br> 仿佛,能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寶菱神情黯淡地后退半步,將寶星的手臂一挽,說道:“我們走吧?!?/br> 寶星笑說:“樓總,梁小姐,那我今天就先下班了?!?/br> 梁稚圍觀樓問津與寶菱對話,頗覺自己是個局外人,又很為自己感到可笑。 她過去與樓問津朝夕相處,遇到什么都頭一個跟他分享,這么多年,卻換不來他的一個笑臉。 她那么喜歡他,可他拿她當老板的女兒,當上升途中必須完成的任務,現在拿她裝點門面,當堵住悠悠之口的大旗……唯獨,看不到她本人。 她在他這里,或許遠不如這同村來的meimei。 不過她絲毫不是自憐的性格,轉頭便想,有什么了不起,一切都是樓問津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待寶星兄妹一走出門,梁稚立即從背著的包里拿出一封請柬,拍在茶幾上。 樓問津聽見動靜,望過去,目光在請柬上停了停,走近,俯身拿起,翻開看了一眼,再看向梁稚。 梁稚說:“同學結婚,我要去趟香港?!?/br> 樓問津正要開口,梁稚又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過來通知你?!?/br> 樓問津將請柬放回茶幾,“我也去?!?/br> “……你去做什么?” 梁稚語氣不悅。 “度蜜月?!?/br> “……度蜜月?” “新婚夫妻,度蜜月不是天經地義?!?/br> 樓問津看著她,那目光似仿佛要從她的神情之間,看出些許端倪。 梁稚翻了他一眼:“隨你。你愛去就去?!?/br> 她將請柬一把塞進背包里,拉上拉鏈便站起身。 樓問津下意識道:“這就回去了?” 梁稚動作稍停,“還有什么指教?” 樓問津向著餐廳看了一眼,“寶星應該在電話里說過了,請你過來吃晚飯?!?/br> “你叫人加一道巴東醬魚頭,把兄妹兩人叫回來陪你,我可沒這個閑工夫?!彼f著便往外走。 樓問津倒是怔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抓住她手臂。 梁稚氣惱轉頭,“你干什么?我不吃,你還要硬把我扣下來嗎?” 她目光驟然一頓,因為看見了樓問津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臂上,那痂殼剛褪的傷疤。 他皮膚白皙,以至于那粉色疤痕十分顯眼丑陋。 樓問津順著她目光望去。 梁稚手臂一掙,將他的手掙脫,語氣十分冷硬:“是你自己活該?!?/br> “確實是我活該?!睒菃柦蛏袂榈藘煞?,語氣也是疏冷,“活該這么輕易就放走你父親?!?/br> “你!樓問津,你若是敢動我爸一根手指,我一定親手殺了你?!?/br> 樓問津低頭瞧著她,不再說話。一瞬間覺得,這是何必,有時候忍不住口不擇言要叫她難受,可她真的不痛快了,他也未必覺得痛快。 “廚師做了佛缽干炒麻油雞,你嘗一嘗再回去?!?nbsp;他再開口,語氣已和緩許多。 這是梁稚最喜歡的一道菜。 “我才不吃,誰知道你會不會往菜里下毒?!?/br> “每道菜我先嘗一口,你總放心了?!闭f罷再去牽她手腕,有些不由分說的意思。 梁稚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正欲低頭,樓問津倏地把手松開了,“……還打算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