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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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不想再和蘭濯池進行沒意義的對話,他見衣服和頭發沒有亂,轉身就要離開義莊,被蘭濯池攔住。他想發火,卻在看到蘭濯池遞過來的一本老舊書籍后愣了愣:“這是什么?” “陛下不是讓我查林子的事?”蘭濯池剛才還神采奕奕的,只不過一個瞬息,眼皮便垂下去了無生氣的樣子,“天不亮我就出了義莊,問了好幾戶人家,臨到午時才問到這本東西?!?/br> 蘭濯池復又抬起眼皮看于膠憐,他看著那張嫩臉,緊緊盯著不錯過任何一個變化:“陛下覺得我認識的人多,能打聽到消息,但真正知道那片林子的只有一些歲數大的媒婆,我向她們問話的時候,那些媒婆的眼神看上去想把我抓起來,綁到哪家婦女的炕上?!?/br> 宋吟在那意義不明的聲音中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翻開看了看:“這本書好舊,好像有些年頭了?!?/br> 蘭濯池:“……” 看到上面都是些繁體字,快速看看不出內容,宋吟打算回去以后慢慢研究,他抬頭問書的來歷:“這本書你從哪里要來的???” 蘭濯池的表情已經變得陰寒如冰,窗外的燈籠陰森森搖晃,正好就在他身后,成了一處背景,他看起來像鬼,聲音也是擠出來的:“媒婆給的,她以前帶小侄子上街隨手從一個小販手里買了下來,回去看過以后發現不適合給沒及冠的小孩子看,這本書就被扔進了角落?!?/br> “這本書就在講林子里的事?!?/br> 宋吟哦了一聲,在蘭濯池恐怖的表情中吞了吞口水,他捏緊手里的書,和蘭濯池說了一聲轉身就逃之夭夭。 來之前的車夫被叫回了宮,宋吟只能拿出荷袋多掏了一些銀錢,叫人把他送去皇宮附近,自己徒步走進去的,距離不遠,不到半柱香宋吟就回到了養心殿。 殿里有些冷,宋吟看過去,發現是窗戶沒有關,剛要走過去,窗邊忽然閃過一道急速的影子,之后窗沿上方多出一個熟悉的箱子。 宋吟愣神一下,走到窗邊掀開了箱子的蓋,看到滿當當的食物,但是和上一回完全不同的品類。還有上回宋吟剛買到卻掉在地上沒吃著的酥油餅,用黃色油紙干干凈凈包著,皮外有些深褐色的痕跡。 …… 禹王的高燒還有些沒好,喬既白給禹王開好藥方從府中出來,他背著藥箱,路過了養心殿,看到了于膠憐。 還有烏封。 人蛇族的族人不多,每一個喬既白都有印象,知道都是些什么脾性,烏封分明是不合群的孤僻性子,不愛和人交往,這些天卻總很閑,三天兩頭往過跑,好像小皇帝殿里的腳墊都是香的。 于膠憐有什么好? 他那樣只知道享受不務正事的人,根本不值得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到處跑。 喬既白無法茍同烏封的做法,他認為是烏封瘋了,他嘲諷地往養心殿那邊看了一眼。 于膠憐剛好抓起一塊油酥餅,低頭吃了一口,眉眼彎開軟綿的笑意。 喬既白抓緊藥箱的帶子匆匆離開,回到府中他進了浴池,額角輕繃地往水里探下了手。 一炷香燃了一半,喬既白眼睛通紅地從地上藥箱中翻出一個瓶子,從里面倒出顆白色藥粒,含進嘴里,不用咀嚼就咽下。 他暫且還沒診斷出身體出了什么異樣,為什么突然沉迷于性和欲望,正因為診斷不出,所以喬既白品出了些痛苦,他的手只想用來行醫,并不想做和于膠憐一樣的事。 喬既白寒著臉從浴池里起來,披上外袍往床上走,他翻身上了榻,強行閉上眼壓下一些紛雜的想法。 晚上戌時三刻。 一個太監提著一桶水搖搖晃晃地小跑著往住處跑,他跑太急,敦厚的身軀一顫一顫的,手里的水也往外撒了一些,跑過的路上全是水。 昨天陛下忽然傳下命令,讓他們這些奴才互相檢查生辰八字,如果有和張全一樣的,和這人同住的奴才務必要晚上死死盯著,絕不能讓人離開視線半步。 他同住的那一個正好是陛下嚴令要看管好的人,他本來不想走的,不過他們院里沒有水了,晚上用冷水洗臉實在太受罪,所以他想著出去打一桶回來,只去一小會應該不會出事。 太監提著一桶水費勁吧啦地推開門,剛要喊一聲李閩,就見院子里的水井旁邊站著一個人。 夜風吹過,明月高懸,太監胳膊上面的汗毛一根接一根豎起來,他視線里瘦弱矮小的李閩身上只有一件里衣和一條褻褲,催尿的天兒,李閩一點不怕地站在水井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太監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吞了口唾沫:“李閩,你干嘛呢?不冷??!” 李閩身上的里衣飄啊飄,明明聽見了有人喊,卻是不回頭。 風吹過了樹梢,太監一直等不到李閩的回答,他嘴皮忽然自己哆嗦起來。 他沖上去想要抱住李閩,卻是遲了一步,李閩縱身往水井里面一躍。 空中響起太監驚恐的一聲尖叫,他踢開腳邊的雜物沖到井邊看,井里黑不隆咚什么也瞧不見,太監用快哭了的聲兒喊“李閩”。 井里當然是沒有人回,跳進那么深的井里任誰都是九死一生。 太監額頭出了許多汗,他咕咚吞下第二口唾沫,想進屋找火折子照一照井里,但他剛邁出一步,耳邊就捕捉到了井底的聲音。 拴在井邊的那根繩子在動,動的頻率很奇怪,好像有人在拽著繩子往上爬。 太監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井口,下一刻就見滿頭血水的李閩從井口爬了出來,像地里忽然長出的菜。太監一時被李閩還沒死的念頭沖昏,跑過去想拉住李閩。 李閩卻用不正常痙攣的手將他推開,太監完全沒防備,就那么跌倒在地,眼睜睜看著李閩又一次站上井口,直直跳下去。 戌時四刻,太監眼眶欲裂,終于明白陛下為什么會下那樣奇怪的圣旨。 他看到李閩第二次跳下去之后,不多時又從井口爬出來,搖搖墜墜站上去。 他的鞋子掉了。 身上褻褲空蕩蕩的,水井里面有鋒利的東西,把他小腿削掉了。 李閩感知不到痛,單腳蹦跳著來到井邊。 爬上來…… 跳下去…… 直到死。 第112章 逃到林里的可憐皇帝(17) 養心殿。 宋吟把燒得正旺的炭火盆挪到床邊,坐在床上蓋住被子,只把自己的臉和兩只手露出來,拿起蘭濯池給他的破舊書籍看。 古代加班叫夜直,宋吟大晚上不睡覺秉燭夜游,一直熬了一兩個點才把這本書翻到底。 這本書其實不算特別厚,宋吟用這么久時間才看完,是因為閱讀上有些障礙,有些字不太確定就需要翻字書,字書是前些天他讓陸卿塵給他送過來的。 書里確實是和人蛇族有關的東西。 這話本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自述,只不過攥寫的人將自己當成了第三者,以講故事的方式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用手寫了下來。 書里的主人公是一個被貶的小官,他被貶至玉州,身上的盤纏只夠他花小半個月,他買不起房,在街上露宿街頭好幾日,終于找到一處沒人住的破敗屋子。 這屋子建在一片林子的入口,有些與世隔絕,看上去也很是有些年頭了,但對沒落腳之處的主人公來說簡直是瞌睡了送枕頭。 他擼起袖子將包袱里的一件衣服拿出來,當作粗布用,把屋子上上下下全都擦洗一遍弄出個能住人的模樣,就在里面住了下來。 他找了份搬東西的活計,不用動腦每天只用給雇主搬搬貨就能收到銀錢,雖然日子辛苦但好歹是能活下去。 他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對自己住的屋子也很滿意,有那么多流離失所凍死的人沒房子住,他卻有,已經是很好了。 唯一讓他有些不滿的,是這屋子實在太偏僻,林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他從來沒進去過,他也不敢進,每天搬完東西回來看到烏漆墨黑的里面,心里就發寒。 有些人為什么能活那么久?不多管閑事是關鍵,所以他也決定收起好奇心,不琢磨林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樣的光景,只管好自己每天能吃飽喝足。 直到一天夜里,白天雇主多給他發了一些銀錢,他一高興喝了一壺酒,回到屋子倒頭就睡,夜里被尿憋醒。 他伸出手在黑暗里摸摸探探,從床底拿出夜壺,一只腳踩在床榻上,頭腦不清地摸上腰間的帶子,用力一扯,腰上的束縛松了松,他還沒來得及拿夜壺,陡然看見窗戶上映出一道龐大無比的影子。 他嚇一跳,用剛拿過夜壺的手搓了搓眼睛,定睛一看發現窗外的影子還在不合常理地晃動,他腦子里一時只想起哪種動物會有這種律動…… 蛇,是蛇。 但外面的怪物雖然健碩高大,卻實實在在有著人的身材和骨骼,他將夜壺當成護身的法寶,緊緊捏住往門口去,輕手輕腳,怕被那家伙看到。 這屋子的門栓壞了,他住進來那天重新換了個新的,但也不太扎實,夜里一吹風就會出現門縫。 今天夜里也有風,不大也不小,正好能把門推出一條手指那么粗的門縫,他靠近門口偷偷扒在門縫處調整姿勢,然后看到了一個長著蛇尾的人。 不,不止一個,他目光盡力往一邊挪,看見靠近窗戶這條怪蛇的前面還站著許多同類。 說是同類卻也能區分,這些怪蛇都是雄性,他能確定,因為他從他們身上看出許多男性獨有的特征,但有些蛇卻染著紅色的指甲,十根手指無一例外都是紅得鮮艷的色澤。 他們站在林子出口把胳膊抬到頭頂,開始跳起了妖嬈多姿的舞蹈,許多姿勢都是他沒見過的,他們從頭到腳都透著奇怪。 就這樣跳著他毛骨悚然的舞,一直跳到夜里三更,這才停下來往林子里竄去。 他目睹了一夜的人蛇舞蹈,一夜都睡不著,天一亮他后背的衣衫全都濕成一塊貼在肌膚上。 他該慶幸自己太懶,沒有將屋子外面的蛛絲都清一清,否則那些怪物會知道屋子里住進了人,到時候會不會對他做什么都是未知。 他直覺自己不該繼續留在這間離怪物那么近的屋子,但不留在這里,他又實在無處可去,就這樣糾結要不要搬走,糾結了整整十天,夜里他都沒睡著,一次次看著那些怪物到點就從林子里竄出來跳舞。 他總怕那些怪物會突然闖進屋子里來,一擔心就睡不著覺,等到那些怪物都走了天也亮了,他就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搬貨。 因為沒睡好,搬東西的途中老出差池,雇主罵他還扣他銀錢,他拿著稀少的銀錢回到屋里,想到晚上那些人蛇還要來,他便還是睡不著覺,第二天惡性循環。 他最后還是下定決心要搬出這間白得來的屋子,趁白天那些怪物還沒出來他就搬,他已經在陸陸續續收拾包袱了,但比他搬走前還要早來的,是那群怪物的變動。 每天來屋子外跳舞的怪物數量都是一定的,最近這幾天跳舞的怪物數量卻日漸減少。 少的是那些染著紅指甲的怪物。 等到他搬走的前一晚,紅指甲的怪物已經徹底沒了,只留下那些沒有染的。 他們依然每到夜晚就跑到林子入口跳舞,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在跳什么。 這本書的最后用朱筆歪歪扭扭猙獰地寫下一句話結尾,他或許是唯一一個看過這些怪物跳舞的人。 宋吟把書合起來,將它連同字書一起放到枕頭旁邊,思考寫下這本書的人現在是否還活著。 當初他應該是看到那檔子怪事,搬出屋子也久久不能平靜,寫下這本書想讓更多人知道,他可能就是媒婆口中的小販,也可能是把書送給了賣話本的小販。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都需要找到這個小販,找到人,才能問出更多內情。 宋吟剛想好接下來的目標,忽然嘴巴一癟,抱住湯婆子面露糾結,他要想知道媒婆是從哪個小販手里買到的,就必須要去問蘭濯池,怎么到哪都有蘭濯池??? 宋吟抱著湯婆子團進被窩里無聲蛄蛹,把頭發和衣服都搞得亂七八糟,李閩的死就在這時傳到了他耳中。 大太監屁滾尿流跑到養心殿摔了個四仰八叉,他爬起來拍了拍褲腳,稟報給宋吟李閩死了,還詳細告訴宋吟李閩是怎么死的。 宋吟聞言擰緊眉,讓大太監將李閩的尸體安置好,又朝下下達了新的命令,將所有生辰八字相同的奴才關到一間房里,派一隊力氣大的侍衛一對一看守。 如果看守的奴才晚上出了意外,負責看守的侍衛會被打板子。 大太監得令立即向下傳達,他腳步飛快一點不敢延誤,現在宮里人心惶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他作為一個見證權位更迭的老太監也照怕不誤,他收到命令就趕緊去辦。 宋吟第二天睡起來也急匆匆收拾好自己,鼓起勇氣再次踏上義莊的地。 義莊里死人比活人多,晚上多少會讓人心里發毛,所以蘭濯池的徒弟們一般很早就起來了,宋吟在后院貓著腰偷看了會,看到他們都在院里忙活沒注意到這邊。 蘭濯池自己住一間屋子,院子也不讓其他小徒弟進,里面就他一個人。 宋吟繞過正在干活的小徒弟,溜進蘭濯池的院子外面,摸上木板,慢慢推開一條門縫:“蘭濯池,我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