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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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她的聲音凄厲。 宛若泣血的鶯兒, 于殘春中發出最后一聲哀鳴。 鮮血汩汩,自男人胸膛前噴涌而出,那一柄匕首仍插在步瞻的胸前, 沒有人敢上前將其拔出來。 柳恕行的衣物還未燒干凈。 地上殘存一片焦黑色, 冷風乍一吹過,焦黑的灰燼便與煙云一同消散。 此情此景, 姜泠只覺得心底一陣刺痛。 那痛意讓她難以呼吸。 她看著面前的步瞻。 你殺了他嗎? 是你殺了他嗎? 熹微的日影灑落, 落于男人胸膛處的匕首上,折射出一道駭人的寒光。 步瞻也渾不顧身上的傷口,聽了面前女人的話, 嘴唇動了動。 我 他似乎想說什么。 那刀刃幾乎是擦著他的心臟過去,巨大的痛意令他雙唇顫栗, 口齒之間剛一發出簡單的聲息, 唇色便唰地一下變得煞白。 他的身形單薄,月白色的袍宛若烏蒙蒙的霧,毫無生氣地套在他身上。 男人的身形搖搖欲墜。 他伸出手, 反手握住那只插在自己胸膛處的匕首。 面前之人赤紅著一雙眼,原本柔軟的烏眸之中也都寫滿了恨意。姜泠緊咬著同樣顫栗的牙關, 眼淚啪嗒一聲, 滴在鎖骨之上。 主上! 談釗欲帶著左右侍衛上前。 卻見皇帝再度抬起手, 制止住欲擁上前的人, 示意他們不要傷害到皇后。另一只手用力, 一把將那沾滿血的匕首拔出。 皇上您 左右錯愕。 有血蜿蜒, 順著他的虎口之處, 沿著他的右臂, 滴在地面上。 他在冷風中失了力,被風一吹, ,面色慘敗地傾倒下去。 姜泠被談釗帶回了皇宮。 與她一同回宮的,還有柳恕行殘存無幾的衣物。 她并未與步瞻坐在一起,而是兀自一人坐了后一輛馬車。馬車搖搖晃晃,她的面上卻無過多神色,只抱著懷中柳恕行的遺物,整個人心如死灰。 她像是被抽干了靈魂,看上去毫無生氣。 談釗照應完步瞻那邊,又轉過來望向坐在馬車內的姜泠,見她這般,男人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一直欲言又止。 姜泠沒有注意到他。 換言之,她的目光十分空洞,直愣愣望著前方,沒有注意到任何人。冷風吹起車簾,坐于馬背上的男人頻頻側首、朝車窗內望去,終于還是未敢說出只言片語。 藏春宮依舊是從前那般模樣。 宮中似乎經常有下人灑掃,院內、屋內都十分干凈整潔,不見一丁點兒灰塵。見了皇后,周圍有面熟的小宮人趕忙下跪,朝著她搖搖一拜。 幾個月不見,她像是換了一個人。 身上穿著樸素的衫子,一雙眼中不見任何情緒。 她安靜地坐回到藏春宮的榻上,將懷中的衣裳放在一側。這件袍子幾乎都已經燒爛了,只剩下些零零碎碎的邊角,以及邊角上發黑的血印子。 她悲從中來,忽然掩面啜泣。 女子聲音幽咽,穿過雕梁畫棟,徐徐飄至庭院之內。 院子里的宮人只覺得她哭得傷心,卻不敢貿然走上前去,只任憑皇后娘娘在屋子里頭哭著。 皇后娘娘與皇上這是怎么了,何故哭得這般傷心? 不知曉,這么多年,奴婢都未見著娘娘這般傷心過總歸是主子的事,咱們做奴婢的還是不要再多過問了。 宮墻另一頭,傳來下人的竊竊私語之聲。 方才我去長明殿,那邊是發生什么事了,殿門口圍了好多太醫,都憂心忡忡的。 皇上回宮時面色好像就不大好,好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昨兒個晚上長明燈宮燈一整夜未曾歇息過。我聽阿純jiejie說,好像、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好像是皇后娘娘刺殺了皇上。 姜泠緩緩睜開眼。 一覺醒來,天色漸明。光影透過窗牖,落于眼前素白的床帳上。她懶懶地抬了抬眼睫,渾不在意宮墻另一端的聲息。窗外綠影葳蕤,一寸寸漫上窗牖這一頭,姜泠只眼瞧著窗欞處的那一點綠影,還在發著冷呢寢殿的門忽然被人敲了敲。 她回過神,便看見綠蕪滿眼通紅地走了進殿。 不知為何,殿內的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娘娘。 對方手上端著早膳,皆是她愛吃的糕點。 也不知她有沒有聽聞姜泠刺殺皇帝一事,這小丫頭放下早膳后,趕忙過來掀簾、拉起自家主子的手。她的聲音里帶著顫音,像是剛剛哭過,又強忍著不在姜泠面前落下淚來。 娘娘,您的身子可有被傷到。奴婢聽聞金善寺那邊起火了,和青菊都好擔心您呢。 她只字不提步瞻受傷的事。 正說這句話時,綠蕪余光瞟見一側被燒焦的衫袍。只需要這一眼,綠蕪立馬認出來此乃柳恕行的貼身衣物。 她跟了自家主子多年,一顆心早就跟主子連在一塊兒,自然也知曉姜泠的心思。見狀,綠蕪的眸光暗了暗,嘴上話語也是一默、小心翼翼地朝著床榻上的女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