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148節
書迷正在閱讀:抱上金大腿后,我的魚塘炸了、重生后靠畫畫金手指斷案如神、穿進八零:炮灰女配自救指南、決斗當天和死對頭穿進狗血文、穿至獸世當獸醫[種田]、當萬人嫌在九漏魚綜藝鯊瘋了、您的外掛已上線[快穿]、穿成對照組后我靠養崽爆紅、皇太弟、惡龍被勇者一見鐘情了
附近的禁衛被驚動了,過來兩人詢問。石康來擺出東宮大監身份,厲聲呵斥回去,不肯告知去往何處,自顧自地吩咐把人扶上步輦,不管醒著昏著,繼續前行。 阮朝汐被“喚醒”了。她安靜地坐在步輦上,手指撐著眉心,做出無力支撐的模樣,對著周圍眾人質問, “為何帶我去水閣?我不要去什么九曲步廊兩邊連接的水閣?!?/br> 話音未落,步輦已經被連聲催促著匆忙前行。 曲水閣確是一處僻靜的水榭。似乎空置已久,雖然灑掃得干凈,卻少人看守。只在九曲步廊兩邊有一隊禁衛。 阮朝汐被攙扶著躺在在臥床上,做出精疲力盡的模樣,一動不動。 “郡主累壞了罷?”石康來嘿道,“這么多天不吃不喝的,出來還能鬧騰??ぶ鬟@性子實在是夠折騰的?!?/br> “你們早上給我喂了什么東西?!比畛μ稍谂P床上,閉著眼,以虛弱的聲音問,“心跳不尋常,眼前……一陣陣的……發黑?!?/br> 石康來不冷不熱道,“除了吃食,還能喂什么。怕郡主走路沒力氣,領不得冊封,太子殿下吩咐喂了一杯甜漿而已。如今冊封詔書順利領下,郡主乖乖在這兒候著。以后有郡主的好前程?!?/br> 紗帳放下了。 輕綃雙層描金復帳,只能看出模模糊糊的人影。 外頭許久沒有動靜。中途有人撩開紗帳查探了兩次,阮朝汐閉著眼,裝作昏睡的模樣。 石康來逐漸焦躁起來,低聲派遣了一個內侍,“差不多到時辰了,去個人問問,就說水榭收拾得極為妥當了,圣駕怎么還未來?” 阮朝汐瞬間睜開了眼。 “是?!奔毸榈哪_步聲小跑出去。 “等等!先過來,把郡主的衣裳整理齊整了,美人春睡才好迎駕。還有,迎圣駕的路上小心避開皇后娘娘的人,莫要被娘娘知曉了?!?/br> “是?!背鋈サ哪贻p內侍帶上了門。穿堂風消失了。 阮朝汐閉著眼,從發間拔下金簪。 躺在臥床上的身影不動,手指往下一點點地撫摸,摸到水磨磚石地面,金簪子握在掌心,一點點地在地上磨利,磨尖。 “來人?!?/br> 耳邊傳來虛軟無力的傳喚嗓音。纖長指尖意圖撩開紗帳,半截虛弱地落下了。 石康來起身過去床邊,“郡主這么快睡醒了——哎喲!” 尖銳的金簪頭抵在脖頸間,阮朝汐全身的力氣壓上手指,內監即將出口的慘叫聲硬生生壓回嗓子里。 簪頭毫不留情割破了脖子,血洶涌地淌下來。阮朝汐只問了六個字。 “想死,還是想活?” —— 水榭步道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似乎來了不少人,模糊的交談聲響起。 來人和看守禁衛兩邊起了爭執。一邊說“換值”,一邊說“未收到換值令”。 阮朝汐吃力地拖著死狗般的內監身軀往門后藏身。事出倉促,她身上的內侍服飾才換好一半。 水榭的雕花正門驟然打開了。 身材魁梧的羽林郎大步走進來,察覺室內空蕩無人的瞬間,倏然回頭!目光直接對上了門后的兩人。 石康來被堵住了嘴,欣喜的求救聲還未嗚嗚發出口,那羽林郎急步上前,目光里露出兇狠殺意,抬手狠狠往下一極手刀,劈在內監脖頸上。 直接劈斷了頸骨。把軟倒的尸身拖去側邊。 抹了把汗,直起身,回頭對視一眼,英氣的少年眉眼展顏而笑,阮朝汐繃緊的呼吸驟然一松。 進水榭的羽林郎是李奕臣。 水榭外爭執的聲響也漸漸清晰了,一邊說“奉蕭使君令換值”,一邊說“此處水榭不受蕭使君管轄”,兩邊氣勢洶洶地爭執不休。 另一個方向的水榭步廊也響起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不疾不徐的清冽嗓音傳過水面。 “今日圣上賜宴華林園,本官游園疲倦,正好走到這處僻靜的水榭邊。怎么,空置的水榭都不能讓本官休息片刻?” 李奕臣轉身出去了。 “這……荀令君,實在不方便,東宮吩咐下來,征用了這處水榭……??!”幾聲悶哼同時響起,池面連續噗通水響。 蕭昉的聲音滿意響起,“沒人唧唧歪歪了。兒郎們,換值!” 阮朝汐背后抵著木門,緩緩地往地上滑,坐在地上。 平穩步履自門外踏進,海瀾色直裾衣擺映進了視野。來人同樣沒有看到室內有人,腳步停在門邊,視線往左右逡巡。 阮朝汐靠在門背后,沾血的金簪緊攥在手里,抬起頭來,沖來人的背影輕聲打招呼,“三兄?!?/br> 荀玄微循聲轉身,視線定在她身上,不動了。 這是相隔多久的重逢?阮朝汐自己也說不清。靜止的石室歲月模糊了日夜晨昏,她只知道應該是很久了。 她仰著頭,眼眶發熱,人卻忍不住地笑。她沖來人的方向伸出手。 荀玄微傾身在她面前,在反射入室內的粼粼水光里仔細打量她的眉眼,指腹緩緩撫摸過柔軟的臉頰,“瘦了。來,我扶你起來?!?/br> 阮朝汐這么多日漠然冷對種種搓磨,卻在此刻頭一次露出了委屈。她仰著頭,忍著哽咽,“三兄,我起不來。我餓得心慌?!?/br> 伸出去的纖長手指被緊緊地握在掌心里。 叮地一聲,染血的金簪落在地上。 第111章 膳食一碟碟地放置在食案上。燜羊筋, 鯽魚羹,阿膠雞子羹,鴨掌燉鹿唇, 熱騰騰的粳米飯。 阮朝汐虛軟得坐不住,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荀玄微扶她在食案邊坐下。 軟滑的雞子羹遞在唇邊,她抿了下去, 滿口鮮香。 “究竟是怎么回事?”荀玄微又舀起一匙米飯, “餓著了, 還是累著了?宣城王每日去看你, 都說你看起來還好。只是人被關著,精神不大足?!?/br> 阮朝汐回想起這幾日的磋磨, 混亂荒誕到令人發笑。 “前幾日餓著了, 今天累著了。李大兄來的正是時候, 我費了好大力氣把人制住。李大兄再不來的話, 這里滿地見血, 還要花力氣清理?!?/br> 說話的間隙, 緩慢而珍惜地咀嚼吞咽米飯。荀玄微仔細觀察她蒼白的氣色,斷斷續續的說話語氣。 “怎么虛弱至此,身上哪里難受?” 阮朝汐搖搖頭, “并無病,只是白日里不讓進食,等我睡了又硬灌湯食,夜夜驚醒,吃不得, 睡不得?!?/br> 舀動羹湯的湯匙動作頓了頓,送到唇邊。 荀玄微聲線下沉, “該死?!?/br> 阮朝汐饑餓太久,空腹吃不得大葷的rou食,一勺勺地喂了半碗魚羹,小半碗粳米飯,腸胃火燒火燎的感覺總算消退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用食,“三兄,此處不可多留,我們快走。剛才那閹人去引皇帝來了?!?/br> “莫擔憂?!避餍⒎畔聹?,安撫地摸了摸她的發鬢,“已經做好安排,人不會來的。這處水榭是今日最安全的所在了。你若累了,就在這處歇息?!?/br> 阮朝汐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叫小殿下替我帶話給你!他可有帶到?” “小殿下很聰明,‘豫州二十日’,他原話帶到。你放心,燕斬辰已出京了。豫州距離京城遙遠,路上各種意外都會發生,無論派出幾撥信使,都不會有消息回來的?!?/br> 阮朝夕長長吐了口氣,放松地斜身過去,倚靠在肩頭。 頭上梳起的飛仙髻礙事,她幾下干脆地把發髻拆了,柔軟的烏發流水般地滑落胸前,發尾又蜿蜒鋪陳下來。 她有些累,小半碗米飯已經飽腹,眼皮往下闔,遞到唇邊的湯匙被她推開。 “橫到喉嚨了?!?/br> 削蔥般的指尖被親昵地握了握?!袄Ь肓??去休息?!?/br> “嗯?!?/br> 荀玄微引她往內室走。走出了幾步,她腳下一軟,細微地踉蹌了一下。身邊的手臂把她穩穩地扶住了。 “這是怎么了?”荀玄微仔細觀察她的氣色,“可是哪里不舒服,未告訴我?腹中還饑餓?” 阮朝汐抿了抿唇,“早上不知喂了我什么東西。喝完身上便一層層地發虛汗。我其實吃了你送來的奶餅,不至于餓到腳步虛浮,連路都走不動……” 溫熱的手掌碰觸額頭,替她抹去了滿額頭的晶瑩細汗。 “他把你送來此處水榭,又要去御花園把圣駕引來,應該是下了些讓你虛軟難以反抗的藥。你去睡一覺,等周身氣血流散四肢百骸,藥性自然就解了?!?/br> 阮朝汐堅持說,“我無事?!?/br> 溫熱的手又過來探她的臉頰。吃飽喝足之后,臉上終于泛起血氣的粉色。帶著薄繭的指腹觸感硬而粗糲,柔軟的臉頰避過指腹,卻湊去手背上蹭了蹭。 荀玄微仔細察看她的反應,見她獨自搖搖晃晃往前走出兩步,不再試圖攙扶她的手臂,直接托著腰身抱起,撩開臥床的帷帳。 朦朧的帳子隔開明亮光線,阮朝汐緊緊地倚著身側的人,昏暗的空間和清淡的熏香氣息都讓她感覺安全。 她翻了個身,指尖松松地捏著面前的衣襟,小巧的下巴埋在肩頸窩處,一聲聲的鼻息清淺短促。 手臂圍攏過來,安撫地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脊背。 少女薄薄的背仿佛貓兒似的拱起。 “身上還在發汗?要不要喝點水?” 瓷盅遞到唇邊,阮朝汐咕嚕嚕地飲盡了整杯,清水入了喉嚨,才察覺之前的干渴難捱。 “身上還在發熱汗……還想喝水?!比畛氖直灸艿剡o衣襟,掌心也在出汗,柔滑的布料吸了汗水,不一會兒就皺巴巴的。 荀玄微耐心地喂水?!俺税l熱汗,還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還有……”阮朝汐蹙了下眉, “別拍我的背。拍得不舒服?!?/br> 荀玄微啞然挪開手。下一刻,失了撫慰的脊背卻不自覺地拱起,追逐著離開的手,汗濕的肌膚在帶著薄繭的手掌心細微地蹭了一下。 動作不尋常,荀玄微的目光里帶了探究,試探地碰了下她脊背汗濕得最厲害的那處蝴蝶骨。 阮朝汐反應激烈地避開了。 卻又并不是真的痛苦難受,只是衣裳布料貼在肌膚上,被意外碰觸了一下,反應比平日更加敏感。 觀察的目光里多了思忖。 早上被灌入口的甜漿里,除了讓人難以發力反抗的藥,應該還摻了劑量微弱的情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