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傅嘉澤感受到了妻子的不安,他的手完全把她的手蓋住,不住地摩挲細膩柔滑的肌膚。 月色如水,他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溫柔。 “不光是這一點不同,另外不同的是,在那個預知夢里,只怕許多人都不知道我的舅舅是傅斌,所以敢對我下手,而現在,我的地位不一般。舅舅是九千歲,老師是戶部侍郎,我自己也是狀元郎,若是想要動手,總得掂量一二。只怕可能壓根就沒有這死劫?!?/br> 噠噠馬蹄聲響起,道路盡頭已經可以看到馬車行來,傅嘉澤說道:“不過你放心,就算是這樣,到了同吳縣我會小心行事,你放心,去哪兒我都帶上人馬,還有□□我也會帶在身上?!?/br> 林映雪點頭,小聲說道:“你時刻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br> 傅嘉澤捏了一下林映雪的面頰,并不多用力,與其說是捏,更不如說是拂過。 拇指指腹感受到肌膚的細膩與柔滑,因為吹著夜風,也帶了一點微涼的溫度。 “你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br> “什么事?” 傅嘉澤:“昔日里就覺得你嫡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今兒才徹底解惑?!?/br> 林寶珍就是依靠那些夢同情自己,可是有什么好同情得呢? 甚至傅嘉澤覺得,嚴璣之事爆出來,林寶珍只怕是自己都自身難保。 “她自己夢的亂七八糟,時間也是以去同吳縣為節點,后面的事情她自己不知道,我們也不必介懷?!备导螡烧f道,“總不能怕這怕那的,豈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仔細想想,老天爺把林映雪送到自己的身邊,已經大大逆轉了他的命運,倘若是一直糾葛林寶珍虛無縹緲的夢境,那才真正是自誤了。 傅嘉澤把林映雪抱入到懷中。 林映雪本來有些抗拒,只是因為他抱得太緊,讓她也攥住了他的衣襟。 對方有力的心跳節律般響起,林映雪原本揪成一團的心漸漸松快開來。 她的下巴擱在對方挺闊的肩膀上,那是她的依靠,“你可要好好的?!?/br> 傅嘉澤應了一聲,說道:“左胸口中了一刀,我尚且僥幸活下,現在又有夫人助我,謹元定然是要多在世上延綿一些壽數。夫人也需要陪著我,多誕下一些孩兒。今晚上不如就行周公之禮?!?/br> 林映雪忍不住咬了他的耳朵,并沒有多用力,就從他的懷中掙脫,“盡胡說,回去了?!?/br> 馬車知情識趣地停在不遠處,并沒有上前。 傅嘉澤三兩步趕上了林映雪,笑著說道:“是,晚些時候要孩子,現在有了周公之禮,也不會有孩子?!?/br> 林映雪捂著耳朵直接一溜煙上了馬車,而傅嘉澤落后半步上了馬車。 傅嘉澤瞥了一眼馬車里的情形。 林映雪緊緊貼著丫鬟飛鳶坐的,這個丫鬟總是喜歡擔憂,現在就有些擔憂是不是兩人在鬧別扭。 有著丫鬟在,傅嘉澤不好親一親妻子,只是攥著她的手不曾松開,然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飛鳶。 飛鳶松了一口氣,然后飛快地扭頭看著馬車外。 林映雪由著丈夫攥著手,一直到下了馬車才松開。 喝酒后回家,傅蘅知道兒子喝了酒,直接讓門房交代一聲,小兩口不許讓人交代,直接回房就是。 于是兩人沐浴、更衣。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很快,帶著濕漉漉水汽guntang的身子就抱住了嬌軟一些的身子。 傅嘉澤在嬌妻的脖頸邊蹭了蹭,低低喊道:“娘子?!?/br> 林映雪覺得脖頸被發絲撓得有些瘙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干嘛忽然這樣喊我?!?/br> 平日傅嘉澤多是喊她,映雪。 傅嘉澤會這樣喊,是因為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妻子所說的話,在林寶珍的預知夢里,自己的妻子是做了謝景之的貴妾。 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燒,讓傅嘉澤咬一下她的耳朵。 林映雪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傅嘉澤又后悔自己剛剛的舉動,輕輕舔了起來。 就算是在床榻上,也少有被這般舔耳朵,實在是親密得和親吻不相上下。 呼吸急促起來,一雙手原本是抵在他胸膛的,此時軟了下來。 傅嘉澤原本是不含欲·望的,此時火焰就起來了,他順著她的脖頸往下,林映雪的呼吸越發急促,等到放下幔帳的時候,林映雪才想到,傅嘉澤沒給自己答案,還有他干嘛忽然咬人。 曖昧浮動,暖玉生香,一室春意盎然。 / 第二天,林映雪的腰都有些酸,見著了丈夫就在身側,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后才想到,圣旨已經下了,他還有些時候去赴任。 昨晚上頭發半干就那般纏在了一起,難免有些打結,傅嘉澤極其有耐心,一點點梳開緞子一般的長發。 林映雪想到了昨天沒開口的問題,“你干嘛忽然叫我娘子,還咬了我一口?!?/br> 傅嘉澤并不想提起謝景之,畢竟只是一個荒誕的還是他人的夢罷了。 “昨晚上那般不也挺好?” 他的手指揉了揉細嫩的耳珠,指尖又略略往下,讓林映雪連忙不敢繼續問,直起身子說道,“說好了要逛街,早些出門?!?/br> 她可是生怕白日yin宣。 兩人行周公之禮有少數兩次是在白天,甚至還在書房胡鬧過一次。 傅嘉澤眼眸含笑,“上次說是趕集逛街,結果遇上了皇后娘娘一行,這些日子我好好陪著你?!?/br> 傅嘉澤這次說到做到,陪著林映雪走遍了大街小巷。 等到第五日的夜晚,林映雪被傅嘉澤拉著還要出門,當即只擺手,“腰身都粗了一圈,可不能再吃了?!?/br> 傅蘅好笑地說道:“你這腰身已經足夠纖細,我都覺得太細了一些,再胖一些正正好?!?/br> 傅菀安點頭,“就是就是?!?/br> 傅嘉澤笑著說道:“今晚上這金陵畫舫,你肯定感興趣,里面也會有些吃食,說不得你也愿意嘗一嘗?!?/br> 在每年的三月,金陵會有一場盛大的選花魁的節目,等到選定了花魁,新選定的花魁并不會賣身,而是和往年的清倌一起,在畫舫上奏琴、唱曲或者跳舞,只做清倌。 這畫舫上并沒有一丁點的皮rou生意,這些女子也不會掛羊頭賣狗rou,她們一直到了二十五歲,都是作為清倌的存在,之后若是給得起贖身銀子,就可以離開風月之地。 這金陵畫舫已經存在了許多年,不少退下的清倌確實是被人贖身做了妾,所以這畫舫的名聲也打了出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成了親的婦人也可以隨著丈夫登船。 只是未成親的小姑娘是不許登船的,免得真出了差池。 林映雪一聽就感興趣了,與傅嘉澤到了運河碼頭。 此時已經停駐了好幾座畫舫,排列得宛若是一只箭一般,正中的畫舫最大。 這一座座的畫舫,點燃了燈火,是夜色之中最明亮的所在。 傅嘉澤手中的禮券是莫翰林所贈,而林映雪登船之后,發現不少人都在看自己。 雖說可以讓女子登船,但是每年上船的婦人總是會惹得人注意。 林映雪本來看著都是男子,除了她沒有別的女子,心中有些怪別扭的,很快在見到了一個缺了一只眼的婦人,立即就放下心來。 傅嘉澤一直在注意林映雪的表情,笑著說道:“你放心,每年婦人雖說少,但總是有的,至少這位商老夫人都會來,所以我才會帶上你?!?/br> 除了這缺了眼的商老夫人,后面又來了兩個年輕婦人,都是跟著丈夫來的,見著了林映雪與傅嘉澤夫妻,先是面露驚艷之色,再則是友好地笑了笑。 很快就開始了演出,第一首曲是《霓裳羽衣舞》,挽著流云輕帛,舉手投足都是媚意,第二首則是古琴曲,第三首是古箏,等到最后一只曲子,是今年的金陵花魁懷抱琵琶,唱的叫做《擷芳詞》 奏琴的女子懷中抱著琵琶,手指撥弄琴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琵琶的聲音婉轉動人,而更婉轉動人的是女子的歌喉。 “紅酥手,黃縢酒……錦書難托。莫、莫、莫” 在場的不少人都是文人,這新曲一出,立即就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我之前就打聽過了,這是新曲,做出來的詞不過才三兩天。是咱們京城人士做得詞?!?/br> “說是本來唱的是舊詞,到底是舊不如新,這詞著實寫的好,尚未有人唱出,就今夜里咱們一飽耳福,得以聽到了?!?/br> “知不知道是誰寫的?!?/br> 林映雪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寫出來這詞,她很快就聽到了答案。 “曾經的禮部侍郎,如今的鴻臚寺卿——林懌之作?!?/br> 第091章 撮合婚事 林映雪猛地站起身, 而傅嘉澤把她的手給捏住了,對著她搖搖頭。 林映雪知道傅嘉澤的意思,這詞已經寫出來, 甚至有可能是林懌親自給的金陵畫舫的,她站出來表明身份,只怕又是一場笑話。 林映雪看了一眼畫舫還行駛在河中, 還有一小段才會靠岸,不由得咬著下嘴唇。 旁人開始議論起來。 “這林懌與那溫氏也曾經是一對眷侶, 而林懌的夫人也允許她作為妾室存在, 她怎的就想不通?不念那些舊情?當時非要告, 現在看吧,又后悔了?!?/br> “看來兩人兜兜轉轉還是要破鏡重圓。當時雖說信誓旦旦地告了林懌, 日子艱辛, 許是又念起來了舊情, 說不得沒多久,就會有林懌重新納妾的消息傳來?!?/br> “照我來看, 溫氏只怕是命不久矣,她又重夢舊事, 這般記著舊情,身體怎會好?只怕是很快就要去了?!?/br> 林映雪眼眶都有些發紅,而傅嘉澤能做的是握住妻子的手, 若是站了出來,只會更把溫蕙推到風尖浪口。 林映雪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側過頭,在燈火的輝光下,她的眼里盈了閃閃淚意。 傅嘉澤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握住了她的手,慌張地安慰:“沒事的, 別忘了,我已經外放了,要不就早些離開京城去赴任。這事瞞著她,等到時間長了就會忘了?!?/br> “這樣的詞,你覺得可能會忘嗎?”林映雪用手背擦了擦眼,她已經盡力克制,只是聲音里還是帶著哭腔。 “這般剛寫出來,就被金陵畫舫做為壓軸的曲目。這詞就像是純釀的酒,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醞出味道來?!?/br> 傅嘉澤沒說話。 在知道這詞的作者是林懌之前,傅嘉澤覺得這詞之中的情意讓人動容,感覺的是念起來唇齒生香的好詞。 冷笑聲響起,忽然有人站了起來,那人直接說道:“溫娘子的日子過得好端端的,又怎會念著這段舊情,這種臭男人,還真當人惦記不成?這詞我承認林懌寫的不錯,就是目的不純,純粹是他用來惡心人的。好端端的詞,現在惡臭不已?!?/br> 溫蕙先前在林府長達十幾年都不曾結識外人,而放妾之后,也是深居淺出,是誰在替她說話? 林映雪不由得看了過去,說話的是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