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204節
狄王也看到了,果然數量豐足,狄國已經舉傾國之力了。但他仍有些擔心:“大道主,華家軍一時在江南頑抗。目前這些人的炁,勉強是足夠完成大祭的前置部分。但捉不到華武興父子等人,少了百戰百勝的軍陣之炁。只有這些濫竽充數的敗軍,恐怕功虧一簣啊?!?/br> 道人說:“不要緊。李秀麗以為自己獨闖九十九重天是如何英勇,卻不知道我們還有一部分修行精銳,皆已經深入江南,繞道華家軍,去偷襲華家父子。李秀麗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她跑到了我們這里,何嘗又不是空虛了周室的超凡力量?華家人不肯出軍陣,是不好捉拿,但要不惜一切代價,只去摘他們幾縷炁,也足夠了?!?/br> “今日先行大祭,他們明日便可返回。那時,炁一匯入,玉璽即徹底煉化完畢?!?/br> “走罷,到七寶宮去?!?/br> 走過玉樓一重復一重,過金殿一座又一座。 最后一座純金天然而成,亮徹狄洲的高臺,卻無羽而飛,無翼而浮,升在空中。 這就是天人所居之殿宇。有人叫這里“小羅天”,也有人叫這里“七寶宮”。 狄國王族,部分人也有修為在身,卻均不敢浮空。 從其他狄洲調來的,最精銳部分的練炁化神修士,如最普通的守衛,一刻不茍地守在樓臺下。 “大道主”也沒有浮空而上的意思。 此時,從金臺上,飛下一對極繡彩輝煌的鳳凰,體繞五德之文。 它們飛過之處,便有虹橋化生,從金臺垂落,如登天之階。 身為練炁化神高階的道人帶著眾多王族,竟雙膝跪地,在彩虹凝實的橋上,一步一叩,登金臺。 小羅天純金而成,放著靈光,洞徹神都,使黑夜如光明。 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何等輝煌璀璨之地,不少神都之人一提到這里,便想頂禮膜拜。 但不少狄人王族,年紀較小,前幾次大祭,沒怎么來過,一進來,一抬頭,大吃一驚。 小羅天是七重之殿,天人所居,一座微縮小城般寬廣。 在他們心中,本應明霞幌幌、流金淌玉、華貴難以想象的宮殿之內,卻空蕩得厲害。 這極高極廣的殿宇中,既無奢華無度,也無森嚴宮人,除了幾顆鑲嵌在墻上的夜明珠外,甚至光線也照不進多少。只有層層厚重的帷幔,一扇扇門,不見天日,晦暗陰冷。 除了他們外,空無一人。 他們行在其中,連鞋底踏地的聲音,都在空曠寂靜的大殿中篤篤篤回響,聲音傳了很長很長。 天人居此,豈非受了慢待? 但這種驚訝一絲一毫也不敢流露出來。 半點修行者的輕盈、縮地的神通也不用。只跟在大道主身后,隨之慢慢地、恭謹地,走過一重又一重門。 最小的那個狄人公主,向來受寵愛,一邊把玩著自己的葫蘆,一邊漫不經心地想,這么大個地方,還不能動用靈炁,走得腳累,要是能開著自己那輛新制造的女士用車就好了。 也是奇怪了,新制造的車,足足花用了最靈巧聰明的周人七八百人之心,才得了一輛。 今日怎么忽然不聽使喚了?不聽話的車她不要?;厝ゾ驮伊诉@輛車,再新作一輛。 忽被雙生的兄弟拍了一下胳膊,示意她去看兩側高高的宮壁。 狄人王族們抬頭看去,訝然地看到,隨著他們走過一重又一重的門,宮壁上漸漸多了許多壁畫。 不知什么材料的彩繪,繪著大幅大幅的畫。 竟然都是些本表人間東西南北,各處山河、城鎮的圖景,巍峨的、雄壯的、開闊的、秀美的,一應俱全。 甚至連畫中城池里的凡人,都被細細描繪,坐轎子、騎馬的官員、書院里的書生,田陌間的農夫,百工之人,乃至各色店鋪的,走街串巷的,甚至連耍雜技的,再渺小的一個影子,其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甚至細微的姿態,都被描畫得活靈活現,姿態生動。 狄人公主乍一看,只贊嘆這巧奪天工的畫技。西毫大學里展出的所謂大家作品,與這些壁畫相比,簡直是螢火之輝與日月。 待走近了,她卻微微變了面色。因為她聽到了……聲音。 “雞子、雞子,一籃三十六個,只要十二文!” “客官,來看看我的布吧,新織的棉布,剛到!又軟和,花紋又漂亮?!?/br> “張鐵匠,我要打柄菜刀?!?/br> “今天的太陽真熱啊,休息一會再耕田。小兒,你回去,叫你媽送水、飯來?!?/br>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 叫賣、說話、還有打鐵、鋸木頭的聲音,讀書的聲音,還有流水聲、甚至風呼呼吹的聲音。 再走近幾步,她甚至嗅到了氣味。 飯菜、小食的香氣、牲畜臭烘烘的氣味、汗水味、泥土味…… 地煞觀的“道主”也在看這些“壁畫”,看得笑意微微:“越來越靈動了。天人果然是一刻不停地煉著玉璽,玉璽與山河社稷圖的聯系越來越深了?!?/br> 他們一路走,看著沿途的“壁畫”,明明是在天上城的玉樓金臺,高懸白玉京的宮殿中,卻越走,越有一種走向人間,走向紅塵最深處的感覺。 終于,他們走到了極熱鬧,極繁華,煙火氣最重的一段壁畫側,耳邊人聲鼎沸,笑語如織。 市井的各色聲響,還有節日里匯聚了雜耍、諸宮調的勾欄,各色表演鼓樂齊鳴,咿咿呀呀地唱著,叫聲好聲,不絕于耳。 萬丈紅塵的活氣,熱氣,幾乎透過“畫”,撲到衣衫上。 然而,殿中,卻也走到了最空曠,最蕭索,最晦暗的最深處。 他們走到了最后一重門前,高百丈,極重極厚的門,伴隨著人間的笑語歡聲,緩緩地向外而開。 年少的天人獨坐在高比日月,寬闊無邊的內殿中。 他倚著昆侖的雪山,衣角垂在東海中,微一起伏,便涌起浪濤萬頃。 大江在他膝邊,被他撫摸著,沉沉睡去。大河亦得他的安撫,不再咆哮千年。 他正舉著白云作筆,從密林的濃翠中,從朦朧白的煙雨中,各沾了沾,取了一毫色,便涂出了黃沙無邊里的一抹綠洲與清泉,讓快要渴死的駝隊欣喜若狂。 陌野之中,也有人抱怨春日為什么這么冷,柳葉沒有發芽。于是,少年天人輕吹一口氣,于是,人間忽然起春風,綠了江南岸。 殿中并無任何裝飾。 無需金玉珠寶,不要奴仆成群,何需輝煌宮殿。 自詡高貴的狄人王族們幾乎盡屏息,不敢出半點聲音。 日月,群山,大洋,江河,人間的諸般色彩,皆在此,為裝飾。 方知,居天人。 狄人公主怔怔地,目不能轉,盯著坐在殿中的少年天人,情不自禁地往那山河人間動了一動腳,踏了半步。 只極輕微的一個動作,半步仍缺。 她忽然像被什么絆倒,腳下一個失重! 狄王變色一面,立刻去撈她。 來不及了。她已經朝無邊山河墜去,像被無數支手死死拽落。 地煞觀的道人略一皺長在鼻子下的眉,手指一彈,斥道:“魯莽!” 于是,無數刺耳的碰撞聲里,狄人公主被甩回了上來。 她驚魂未定地扶住雙生兄弟,而就因她的觸碰,大殿之中,又浮出了另一層東西。 鎖鏈……無數的鎖鏈,從山川河流大洋,乃至從萬丈紅塵中,更從殿內的四面八方,顯形,伸出,將那天人的四肢、胸骨貫穿,鎖在這山河,這大殿中。 即使以狄人的殘忍,看到這場景,也忍不住打了個顫。 大“道主”說:“狄王,管好你的女兒。不可隨意動作,不可隨意直視天人?!?/br> 便將袖一揮,于是,內殿中就落下數重簾幔,既擋住了山河湖海,紅塵萬丈的異景,也擋住了無數的鎖鏈,將那人層層阻隔,如在重重煙水后,濛濛不可見。 像帝子隱九重,也像千金藏深閨。 這一遮擋,只能看到朦朧的美態,倒叫這些被天人震懾的狄人稍微回過神來。 狄王叫他們將葫蘆必恭必敬地放下,擰開了蓋子。 大道主說:“殿下,這是本輪的‘祭品’。最后的一縷炁,我們明日送來?!?/br> 他們都是不能碰傳國玉璽的,甚至不能靠太近。 少年天人在簾幔后沒有言語,似是極輕的頷首。 他們才緩緩退出了內殿,一直離卻金臺。 即使在他們退出去后,厚重的大門也沒有立即合上,空曠的七重宮殿里,它合得極緩慢。少年天人將頭靠著昆侖雪山,靜靜地聽著從門外傳來的壁畫上的鼎沸人聲,紅塵熱氣。 市井的粗鄙叫賣聲,勾欄的諸宮調、雜劇在咿咿呀,不管簡陋還是精細,粗野還是高雅,俱入耳。 管弦絲竹,鑼鼓琴笙,戲臺上,千般人生。 今日演的這出叫“闖深閨”。是俗人最喜歡起哄的一出。 一個女藝坐在粗布重作的簾后,以夸張的裝扮、舉止,扮作閨閣千金,嬌滴滴、嫻靜地坐在那里。 一個書生出場了,配件涂臉,卻做翻墻的動作…… 天人忽然微微一側,稍抬臉頰,透過重重簾帳,看向殿外。 等到那個練炁化神的五官亂長的帶著一群狄人走了,一直將身形變得只有米粒大小的銀魚,從那公主的裙擺處游下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內殿中,簾帳后,被擱置在手旁的那塊缺了一塊的玉璽! 銀魚立即化作少女,在無數“壁畫”的嘈雜聲音中,李秀麗毫不猶豫,直奔內殿! “咿呀,罵狂生,嘆狂生,今日闖深閨,實在無禮節!”女角咿呀在閨閣中唱。 李秀麗腳尖一點,運上那些靈炁,踩著那些鎖鏈,無視了那個修為同樣不到練炁化神,明明是狄國的助力,卻還被重重鎖著的人,直取玉璽! 簾幔紗帳被她炮彈一樣的氣流層層掀起,飛開。 她與簾后人隔著一層最薄的紗帳,呼吸幾乎能相聞。 臉頰幾乎相錯,交錯的一霎,甚至能感知到對方肌膚上的熱度、香氣。 太近了。天人呼吸略微一滯。 少女卻無旁騖,直勾勾地盯著玉璽,直到真握住了玉璽,大喜,得手! 立刻飛身退去,得意洋洋地以極靈巧的身法,避開所有鎖鏈的攻擊,跳出內殿,頭也不回地跑了。 徒留少年天人,舉起新雪樣的指尖,本想將玉璽遞給她,見此,緩緩垂下手。 壁畫中,勾欄的“小姐”還又羞又氣地在罵那狂妄的書生:“狂生!”、“狂生!” 似乎耳畔還有剛才的熱度,年少的天人側撐著臉頰,忽然笑了,低聲,也似嗔:“狂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