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205節
今日才真正見到了她。 但過狄洲,破九十九重天,孤身入西毫,闖白玉京。如何不狂? 他朝著那些葫蘆看了一眼,葫蘆便碎了一半。葫蘆里的凡人的炁,茫然地升起,匯入了壁畫之中,成為了“壁畫”中的一員。 在這一刻,壁畫中的所有人的“聲音”都止住了。 “天人”說:“不必等我掙脫了。且聽如今的玉璽主人的號令吧?!?/br> 重重困鎖他于此的鎖鏈又在響了。 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痛遍布四肢,少年天人不以為意,遙遙看向身側的山河,耐心等待起來。 ** 李秀麗拿到傳國玉璽后,立即打量,用自己的靈炁一探,大笑: 這幫混蛋,終究為他人作嫁衣裳! 他們煉化到最后一步了,只差華家軍的百戰之炁了。 可是,她此來狄洲,早已提前攜來了華家軍自愿贈與她的炁! 為的就是這一步,移花代木! 她將那幾縷炁從誦世天書抽出,送入傳國玉璽。 下一刻,傳國玉璽大放金光,嗡鳴著,虹吸海吞起四面八方的炁,甚至在天空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剛剛離開小羅天,下了金臺,“大道主”忽然察覺不對,仰頭一看: “王昭這么快把玉璽祭煉完畢了?” 被困在這里這么多年,不斷被消耗,還有這樣的通天能耐。不愧是天定陽神。事成之后,留不得他。 但念頭一轉而過,掐指一算,大道主變色驟變: “不對!確實還差百戰之炁——” 他立刻返身折返金臺。 來不及了。 萬里江山,此表群民的炁,都灌入玉璽。 玉璽勾連此表山河,這片山河社稷圖,似乎感應到了新的主人,于是,天地都無形地歡呼起來。 李秀麗一把握住傳國玉璽,在這一刻,感應到了這片廣袤河山的“意志”。 天降靈光,地涌金蓮,此表萬萬智靈,下意識地在一瞬間同北望。 近處的狄人、地煞觀修行者,殘存的周人,更遠的江以南,甚至是京中的假妙善、假洞明子、假王昭,俱聽到一聲少女的清喝: “山河社稷圖,開!” 第180章 聲傳穹宇,音聞九州。 正在行軍的趙烈、十三妹、華武興、華云飛聞聲,皆抬頭。 趙烈不復以往穩重,放聲大笑。 十三妹又拍手又跳,大叫:“赤霞,真有你的!” 華武興父子也都難抑制喜色:“此去功成!” 他們的聲音遠隔萬里,似乎仍被聽到,冥冥中,藍天上的白云,像一張少女的笑臉。云間飛過的鳥雀鳴叫,道旁的蒼野綠樹搖擺,似在歡歌、慶舞。 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在喜悅,在回應,像一個俏皮的擊掌。 并不是他們的錯覺。 李秀麗確實“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在她握住玉璽,喊出“山河社稷圖,開”的那一刻,她的軀體表面還在原地,在塵世巨蟒的腹中,實則跳到了某個超脫的層面,大周每一寸有“人”居住、存在的國土,都是她五官感覺的延申。 她甚至興致勃勃地將云朵“捏”了一張笑臉,用清* 風與信徒們擊掌。 此時,如果狄人試圖攻擊她,只會陷入虛無的沼澤,仿佛連空氣都在與他們作對。 但李秀麗的興高采烈,很快在她愈升愈“高”時終止了。 因為她“看到”了。 九州之上的,人。 大江以南,危若累卵。 周室百姓,或,在孤立無援,望救目穿的城池里,艱難抵抗著狄兵鐵騎。 或,陷在蛛網般的、被妖道化作洞天的京城里,憔悴枯癟若風干,猶作美夢。 或在四起的烽煙里心懷僥幸,最后的平常生活,卻也在鬼神的侵蝕中,日益荒蕪破敗……隔壁村人脖頸上齊齊多出的紅色縫痕,縣城里的人臉上用釘子釘起的笑容…… 大江以北,山河破碎。 作牛作馬在人間,如豬如狗度殘生。嬌嬌兒,化作一掊甘霖,被售賣在方寸間。尸堆山,骨如林,市上懸滿骷髏。 血rou融與機械,神智徘徊迷霧中,為他人,源源不斷提供資源,在“展柜”中,無知無覺,不斷循環悲劇。 故園陷為妖魔鬼域。剝皮拆骨、血淚流盡,七情斷絕,被侵略者咀嚼在唇齒間,炮制在加工臺上,啐為殘渣…… 嚎哭之悲,沖冠之怒,刻骨之恨,沖達霄云。 同時,也有歡喜,愉悅,幸福,在彌散。 在別的人間中傳播自己道統,鯨吞他族以供自己肆意揮霍,攫取無窮財富的喜。 即使是平民,亦能在不盡的血rou供奉中,從生到死,游手好閑,就能享受人生的幸福。 我們多么富庶、先進,文明??!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狄人躺在輝煌的城市之上,醉生夢死,燈紅酒綠。 直到獲取了“山河社稷圖”的視野,李秀麗終于看見了西毫城的周人百姓在哪里。 他們在這座城市的底層,在每一個角落。 他們是狄洲“富庶”“文明”的基底。 身軀已異,殘存的心炁如燭火般飄搖,塑成此洞天。 這座城市,是“活”的。它的建筑材料,它的一切構成,就是“人”。 數不盡的苦,道不盡的難,如淵如海的“殘渣”、“尸骸”,堆積了一層又一層,最終直抵天際,托出了凌駕于時代之上的,那么一小撮的“文明”。 李秀麗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她看到了那一層一層被壘進“文明”的“基底”,奮力掙出了一支又一支手。 有的細瘦,有的纖柔,有的干癟,有的殘缺,有的布滿繭子……充當起臺階,將一人托舉,讓她踏著手掌,一級又一級,躍到最高處…… 托舉的手,有些,是據說能掃描修士,滿城旋轉,卻唯獨掃不到她的“監控”、“攝像頭”。 有些,是在謾罵、懷疑中或忽然加速,或忽然減速,遮擋她的汽車。 有些,是為她轟然而開的門,有些是為她而放聲高歌的播音器…… 此時,李秀麗才知來時路,不由震而失聲。 半晌,她握緊玉璽,一字一頓,下了第二個命令: 【一江山,同九州,驅逐狄部!】 在這一瞬間,龍蛇起陸,天地有翻覆之感。 在無數狄人撕心裂肺的“不不不不”里,有無形的東西,被這片活過來的天地攥住,生生從自己身上“撕下”,丟了出去。 所有狄洲的來者,無論修士、凡人,在狄洲被幽世層面被重新撕扯開去的時候,都猛然吐了一口心頭血,精神氣瞬間萎靡,氣力削減了一半不止。 不少在戰場上正與大周人族交鋒的狄兵,忽然十分萎頓,騎兵東倒西歪,步兵無法站穩,被同時氣勢莫名暴漲的周人反過來砍瓜切菜一樣追殺。 許多地方的戰局立刻倒轉。 塵世巨蟒發生了嘶嘶慘叫,也隨被“撕扯”下的狄洲,碎裂而開,瞬息灰灰。 被它藏在腹內的西毫城,終于回到了人間,重見天日。 連塵世巨蟒的阻隔也消失后,在山河社稷圖中,仿佛有無窮偉力的少女,心念一動,即可以覆蓋大周的山河社稷圖的洞天,覆滅所有狄洲修士的洞天。 那時候,狄洲修士也就都徹底廢了。 但就在這一刻,李秀麗頓了一下。 因為,無數凡人,如西毫城中的這些百姓,似乎就是靠著洞天,才能身化異物,還留存了一分神智。 畢竟都變成這樣了,理論上,是本該就、就…… 在狄洲洞天覆滅,山河社稷圖覆蓋的洞天交替的一瞬間的空隙。他們必然會…… 她的思緒,被一陣叮咚聲打斷了。 李秀麗回過頭,大約是因為此時是在山河社稷圖的洞天之中,沒有像素,沒有方塊臉,她穿過重重大殿,清晰地“看到”,“聽到”了那困鎖在“白玉京”中的少年天人。 他身上仍穿了重重鎖鏈,卻在與她同一維度,在大江大河、雪山大漠、廣闊原野、漫漫海波之間。 也坐在尸山血海,骸骨堆山的山頂。 他年約十七、八歲,坐在那層層骸骨之上,也是一身白衣,只是,更像是年深日久,退了色。赤足。 新雪般的肌膚,像被太陽一照就會立刻融化無影,連唇色都是淡的。 濃黑的發不挽,流淌而下,如蜿蜒的絲綢。 漆眉間點著一粒朱砂痣。 周身的顏色對比極干凈。 因太干凈,甚至到了如有鋒芒的程度。 這樣容色比冰雪,干凈鋒銳之極的美色,因顏貌太過,甚至能刺傷人,令退避三尺。 但見她“看來”,他對她而笑,一個極明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