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戲抽卡:開局抽到浸豬籠 第50節
蕭玉娘用巾帕拭去唇角的血,向貴妃一福:“喏?!?/br> 她伸出手,以手作指,在擬社稷圖的上空,一邊書寫,一邊對修士們說: “各位同道,大比將持續六日,每場兩日。比的項目,只有三條?!?/br> 她優美的簪花小楷,在空中漸漸成型,凝為三條閃閃發光的字樣。 “第一比。汝之道,天下何人奉之?天下奉汝道,汝為天下師。 第二比。汝之道,能移眾生心否?山海雖可易,人心卻難辨。 第三比。汝之道,在我大夏之中!不能為大夏延續國祚道統者,棄絕?!?/br> 一口氣寫罷,蕭玉娘斂袖整容,肅顏道:“如此三比。以社稷為棋,以山河為子,以天下人論道。諸位,請!” 貴妃頷首:“祝各位,獨占鰲頭,得傳道統于本表人間,與大夏,同享日月?!?/br> 第043章 這一年,江左大旱。 從仲夏到仲秋,整整四個月,滴雨未下。太陽烈得驚人。 昔日豐美的大澤,爛泥都被曬得硬邦邦,連泥窩里深藏的魚籽也癟了。 連片田地干裂,莊稼枯死,糧食顆粒無收。 數不清的百姓流離失所,變成了流民。 天飛黃沙、樹死道路。樹皮都已經不見了。 地上連根草都看不見。所有綠色的能咀嚼的東西,都被人們拔食一空。地上的土也有人挖起來吃了,說是“觀音土”。 山,一座又一座的山,被饑餓的人們犁了一遍又一遍。山上的野獸都被吃干凈了。 連老虎都無法面對成群結隊、餓得兩眼發光的人們,匆匆逃離,不知所蹤。 家里還有余糧的大戶富人們,干脆筑起高墻,聚族而居,招攬家勇,龜縮在堡壘一樣的房子、莊子里。他們組織族人拿起棍棒刀槍弓箭,在角樓上、墻下,日夜巡邏。 因為在他們筑起的高墻之外。有眼睛綠得像狼一樣的“僵尸”們在游蕩。 他們的皮松松垮垮的蕩在骨頭外,面容深深凹陷。宛如骷髏。 他們的骨頭,因為過度的干旱饑渴,脆的就像樹枝一樣,不慎跌倒,就可能摔斷自己的大腿骨。 但這些餓的宛如僵尸一樣的百姓,卻從四面八方不斷向堡壘逼近、逼近,逐漸將其包圍,不斷地嘗試著翻越高墻,又不斷地被堡壘內的家兵、地主族人的棍棒、刀槍所驅趕,殺死。 許多人從墻頭跌落,摔斷了手腳,或者干脆再無聲息。 即使如此,嘗試翻越塢堡,希望進入其中破門取食的流民,依然源源不絕。 大多數的堡壘,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之后,墻壁之下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尸骸。 都屬于試圖翻越高墻的平民。 還有一些幸運兒成功地翻過墻壁,進入了堡壘之內。 但,餓得皮包骨頭的他們,根本不墻內人的對手,很快就被“處置”了。 于是,每隔一段時間。堡壘內會定時向外清出尸骸,打掃周邊。 時局越來越惡劣。 路邊反而隱隱會飄來rou香。 每當rou的香氣飄過墻,飄到堡壘內小孩子的鼻子里。 不懂事的小孩子就滿臉陶醉地叫起來:“媽,媽,我聞到rou的香味了。有人在吃rou,堡外有rou吃!” 每當這時,他們的父母就驚恐萬分。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厲聲:“不準胡說!”并將小孩子驅趕回房。 隨著rou香飄散,堡壘的巡邏隊,定時清理一些尸骸時,總是發現墻外,聚集著大片蓬頭垢面的百姓。 他們遠遠的等著,望著,像一片禿鷲。 明明連土都挖出來吃了,這些流亡平民的臉上,這幾日卻罕見地有了幾絲紅潤。 只是,他們的神態,卻從麻木,漸漸至于詭異而癲狂。 那些尸體被拋出來時,只要骨頭上還有沒有爛完的肌膚筋rou的,就會被這些“禿鷲”哄搶一空。 墻外的rou越來越香。 小孩子們、老人們、婦女們,堡壘內那些弱者,那些被老爺、族長分配的糧食最少,餓著肚皮的弱者們,越來越忍不住了。 每當rou香飄過墻壁時,就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遙遙地聳著鼻子。但喉嚨里又忍不住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隨著大戶的糧食越聚越少。能保持著基本體格的人,逐漸縮小。最后成了核心的幾家。 其他人的臉色日益暗淡、身材也見天地瘦弱。能分到的米面從糠糟,到清湯寡水,再到根本數不出幾粒。 于是,漸漸地,堡壘內也有人開始失蹤,高墻之內,一場又一場反叛在涌動。 直到,從某一天開始。 堡壘之外,又聞不到rou香了。甚至根本聽不到人類走動的聲音了。也再沒有人會去攀爬高墻了。 堡壘的大門可以隨時打開。因為墻外已經沒有能走動的人了。 抬眼看去,目之所及,道路荒野,全是精光的白骨。 堡壘之中,也安靜異常。 殘存的極少數人打開堡壘,愣愣地,被冰冷的雨絲,濕了凹陷的臉頰。 春天,到了。 春雨,重新落下。 大旱結束。 而最終,輕飄飄地落在史書上,不過占了邊角的短短一行六個字: “歲大饑,人相食?!?/br> 雞,叫了。 東方已白。 萬戶同夢。 江左的百姓們在睡夢中醒來,卻大都惶恐難言,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彼此對望,看到尚未化作白骨的伴侶,尚未在鍋中沉浮的頭顱,尚未化作羹湯的幼兒,抱頭痛哭。 江左有數郡,都是魚米之鄉、富足安穩。 這一年,卻在進入仲夏之前,數郡從王公貴族,到平頭百姓,一起做了大旱來臨、天下大饑、餓殍遍地,人相食的噩夢。 一人之夢,可笑。 一家之夢,可念。 一城之夢,可思。 一郡之夢,可怖! 朝廷對異夢爭論不休。 有一部分夢中受災最重的地方,有不少有余力的人,已經開始組織民眾挖庫儲水,或者開始大肆存糧。還有的人家已經開始商討搬遷。更有的地方,則大張旗鼓,開始求神拜佛,希望龍王憐憫、神靈庇佑。 但,還有更多人一時驚恐,卻并不怎么相信。 因為在這一夜之前,江左一帶,雨水異常充沛,連綿地下了好久的雨,甚至有洪澇之象。官府都已經提前開始組織人手,準備修補堤壩,挖排水渠了。 還有一部分地區,白天還在暴雨傾盆,人人都抱怨擔心莊稼被泡壞。 怎么可能一夜之間轉為大旱? 直到,江左各郡,都有地方,陸陸續續地傳出了駭人聽聞的傳言。 江北郡,安廣縣,張家村。 天剛亮不久,張老漢扛著鋤頭,叫醒大兒,揣上糟餅,準備去往田地。 路上,卻遇到大戶家正在出殯。大戶的老爹,在床上病著挺了近十年,也爛了近十年,終于死了。 孝子賢孫哭哭啼啼,披麻戴孝,灑著紛揚紙錢,扛著成色上好的棺材,帶著鐵鍬,吹吹打打,送出村去,要遷入祖墳,與其老妻合葬。 張老漢家的地,離大戶的祖墳所在,不算遠。 吹吹打打聲,唱念做打,男干嚎女假哭,沒有一絲眼淚的戲,張老漢聽得厭煩。 摳了摳耳屎,轉個身,屁股對著那家,就著嗩吶聲,有節奏地哼唱起“小寡婦上墳”。 嗩吶聲戛然而止的時候,四野寂靜。他荒腔走板的艷歌調,就格外醒神,連在那邊墳頭都隱約聽得見幾句。 換做以往,大戶家非得揪著墳頭唱艷歌的張老漢要“算賬”,要“賠禮”。 但此刻,大戶全家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紙錢落在昨夜暴雨后的爛泥地里,哭喪棒上的白紙被風吹得刺啦啦響。鴉雀無聲。 擦眼角的蒜跌到地上,抹眼皮的姜黃砸在衣領里。 被挖開的墳墓中,老太太的棺材四周,爬滿了白色的、正在蠕動的毛發。 它們從棺材的縫隙中鉆出,如人的發絲,扭動揮舞,一下就頂開了沉重的棺蓋。 已經死了十幾二十年的女尸暴露在空氣中。 干癟的身軀絲毫沒有腐爛,一如當年下葬時的模樣,連尸斑都沒有長出。 但,女尸暴露在外的褶皺肌膚上,長出尺長的白色毛發,宛如發霉。 “奶奶、奶奶長毛了!”一個童聲叫了起來。 尚且不知事的六歲稚童,捧著哭喪棒,指著女尸,甚覺有趣:“像壞豆腐!” 話音剛落,天空驟暗,地生陰風。 狂風平地而刮,刮得大戶家人人伏地,老太爺的棺材板一寸一寸被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