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苦丁茶
多年后再回想起來,安卿覺得就是從這天起,她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驕傲和自尊全被權衡利弊后的不純粹碾壓,再沒了剛認識時律那會兒的自信和坦蕩。 至今安卿都還記得時律聽完她那句話后的淡漠反應。 他問:“你確定我們都一樣?” 這番問話的意義在于提醒,提醒她若想婚約繼續下去,她就得守好界限,不能再有任何逾越的念頭。 他們的這場婚約中,安卿曾是掌權者,從她主動撥通面前男人的號碼,約他來柳鶯里的那一刻,她已經失去執掌的資格。 自古以來,不論是權謀還是只談感情——掌權者只在清醒的那方手里。 不過才短短四個月,她就淪落到如今的下場,若是時間再久些,她的下場估計得更慘。 明知下場慘,她也沒得選,因為孟老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關鍵時刻,只有時家才能拉她爸一把。 “如果我跟你不一樣,不會坐在這里任由你奚落?!卑睬淇嘈Φ溃骸拔乙彩怯凶宰鹦牡臅r律?!?/br> 服務員送上來茶點,時律把給她點的那壺苦丁端到她手邊,他給自己留的則是白茶。 苦澀的茶水劃過喉嚨,比被他言語上羞辱還要傷自尊;來前有過心理準備,所面臨的卻超出安卿預估,她沒想到曾那樣紳士儒雅的男人,竟如此的腹黑。 “苦丁茶具有散風熱,清頭目的功效?!睍r律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抿口白茶:“要不要加冰糖?” 安卿笑:“加了冰糖還能是苦???” 她寧愿一直苦,也不要再嘗到一絲的甘甜。 唯有苦澀才能使她清醒的認清當下的時局,不再對面前男人有任何情感上的奢求。 “我跟你不一樣,我打小吃苦長大的,這點苦不算什么?!倍似鸩鑹?,安卿又給自己倒了杯喝。 再苦,她都沒有伸手去夾小碗里的冰糖。 再苦,她都沒有伸手去拿盤子里的甜點。 見她竟這般的要強,時律也動了不該有的惻隱之心,在她又要喝下第叁杯時,抬手奪過她手中的茶杯,將里面的茶水全部倒掉。 安卿抬頭看他。 “我不是什么好男人?!辈鑹匾莆?,那壺苦丁被時律端到他自己面前,“別對我有任何濾鏡,有濾鏡只會害了你?!?/br> “以后不會再有了?!卑睬錄_他釋然的說道:“所謂怦然心動只不過是剎那間,過了那個時間段,一切都會恢復平淡;我跟你一樣的點是有共同的目的,不一樣的是,在我這兒不管是哪種情,都可用時間淡化?!?/br> 時律的手機震動這時候響了下。 他往屏幕上掃了眼,點開消息看完,眉宇微微舒展,“我還約了其他人,明天我們再繼續這個話題?!?/br> …… 安卿怎么都沒想到,她會淪落到被時律晾在這個包廂里。 至于時律,此時正在隔壁包廂見另外一個“合適”的姑娘。 這是讓她提前適應婚后的生活,才給她做鋪墊? 再次把那壺苦丁端到面前,時律在隔壁跟那姑娘聊了多久,安卿就喝了多久的苦丁。 茶水喝多容易上廁所,期間碰到同樣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律,安卿也是淡定從容的沖他微微一笑:“苦丁不止散風熱,清頭目,還利尿,少喝點吧,免得被人家姑娘誤認為腎虛?!?/br> 她這會兒嘴毒的實在厲害,利尿腎虛這種詞匯都能從她這個文縐縐的歷史老師嘴里說出來。 關上水龍頭,抽紙擦干凈手,時律問:“準備把我咬爛還是咬碎?” 反應過來他是指那天她說的:我是狼,會趁人不注意,把所有曾經欺負過我的人,一個個都恨不得咬爛咬碎的狠狼。 安卿輕笑:“不至于,你這又不算欺負我,頂多算是給我提個醒,敲個警鐘提醒我再繼續下去就是陷阱?!?/br> 把紙團扔進垃圾桶,“我謝謝你還來不及?!?/br> 話說完,她走出洗手間,回包廂拿包,瀟灑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