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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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做好隨時分別的準備。 大抵是真氣狠了,又舍不得將這柔弱的小家伙如何,梅庚憋著氣,硬是不告訴楚策同行一事,還將消息給瞞了下來,只等到了日子,一記手刀劈暈了小皇子,囫圇攬了給抱上馬車。 是以,直到五殿下在馬車上糊里糊涂地醒來,方知這幾日為何陸執北風溯南等人都對他避而不見,見了面也是支支吾吾,言辭閃爍。 ——卻見西平王眉梢眼角皆是得意,似舒朗明月,皓皓眼底分明帶笑,柔軟若云。 兩人這幾日來置的氣也便驀然間散去。 最近數據好差()新的一卷開始了——最喜歡的其實是上一卷結局的最后一句“夢中是隆冬,夢醒則是春深?!本秃軠厝?/br> 第六十五章 初至臨漳 素玉案面,雪瓷茶具,瑩潤素凈極盡風雅,一身雪衣的柳長訣端坐于案前,坐得端正挺直,如瀟瀟玉樹,俊美容貌似昆侖雪頂的雪松,清冷淡然。 “公子,西平王的馬車出城了?!?/br> 珠簾后的白衣侍女恭敬垂首。 柳長訣緘默了片刻,低目瞧著桌案上的密信,上有梅庚的私印,詳細上述治水之策,無非便是開挖運河的具體章程,以及…所需的巨額費用。 還真拿風月樓當自家的了。 再想起被拐走的五弟,柳長訣面色微妙,如珠似玉的清冽嗓音便響起:“見西平王私印,可予其所求消息?!?/br> 珠簾外的侍女一驚,遲疑道:“公子,風月樓隸屬皇……” “五殿下也是皇子?!绷L訣淡淡打斷了她的話,只是聲音略微冷了幾分,侍女當即不敢再有所置喙,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 柳長訣順手便將三張還未拆蠟封的密信抵在了燭火上,任由火焰將其蠶食成灰燼,依稀可見那上頭皆留了個楚字。 楚,乃皇姓。 江湖上的門派起起落落,新建又覆滅,如此往復,可風月樓卻始終占據一席之地,可見其并非是尋常江湖勢力,因它身后站著的,是大楚皇室。 不過柳長訣顯然對皇室深惡痛絕,凡是姓楚的連面都不見一面,即使親爹也形同陌路,但如今的大楚情勢不堪,風月樓又根基穩固,早已不是大楚可以隨意撼動的,是以柳長訣對皇室的生意,瞧都不瞧一眼。 燒了信箋,柳長訣又看起了西平王府的密信,忖量著開挖運河可行性的同時,又不免驚艷于梅庚那詳細計劃的巧妙。 然而這計劃還真就同梅庚沒什么關系。 開挖運河一事,當年楚策登基便著手準備,好不容易平定了朝堂,說服了一眾大臣,綏和二年眼瞧著便要開挖運河,誰知像是楚國真注定覆滅一般,運河還沒動工,便爆發了那場水患,之后梅庚便領兵上陣,三年的苦戰后,被押送回永安。 運河便就此擱置下來,可那計劃卻是梅庚和楚策親自拽著工部官員,來來回回地修改,耗時八個月才算定下。 著實可惜。 臨漳縣隸屬鄴城管轄,路程不短,梅庚又是領了皇命帶著五殿下巡查的監察御史,一路上可謂是聲勢浩大,每到了一城一鎮,便要去本地官員處巡視一圈,可謂是官威浩蕩。 楚策身子尚未大好,舟車勞頓之下厭食的病癥再犯,梅庚索性便走得更慢,閑來無事便開始著手查這些個官員,如今墨染的朝堂哪有幾個兩袖清風的好官,這么一查便翻出了不少的齷齪來。 不過半月,不少官員貪污受賄草菅人命的案子被新鮮出爐的監察御史給查了出來,罪證確鑿之下,全送去了刑部,本就顧頭不顧尾忙得團團轉的刑部官員一時叫苦不迭,各個回不得府,點燈熬油地翻案卷。 不過有了這么一番震懾,倒是沒人再敢看輕剛上任的監察御史,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心機之深,手段之狠,讓老jian巨猾的官員們感覺到了危險。 一路北上,過往官員無不戰戰兢兢,唯恐西平王手里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故此對西平王與五皇子畢恭畢敬,恨不得供上香案。 慢悠悠地查案,慢悠悠地趕路,是以趕到臨漳時,距離開永安已然將近兩月。 正是桂月,雨季秋汛,淮水水位高漲,連帶漳河也漸有水漲之勢。 車隊的儀仗還沒進城,那城門口便已經列好了陣勢恭迎,縣令縣丞各個恭敬肅穆,看得過路百姓瞠目結舌。 監察御史蒞臨的動靜不小,前有禁軍開路,玄墨色的盔甲冷厲肅殺,奢華轎輦墜著流蘇,寶馬香車,儀仗浩大。 這不僅是做給外人瞧的,那馬車內更是另有天地,錦衣玉袍的小殿下窩在白玉涼席上淺眠,頭就枕在男人的腿上,時不時地蹭兩下靛藍的錦緞袍子,極盡親昵。 “王爺,城門有不少人?!鼻仞У穆曇魪耐忸^傳來,梅庚安撫了下試圖起身的小殿下,掀開側簾往外瞥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低聲冷笑:“好大的陣仗?!?/br> 楚策睜開了眼,并無惺忪,反倒是一片清明,“怎么了?” “臨漳的官員恭迎咱們倆呢?!泵犯裆?,言辭之間也存著淡淡的冷意。 沿路而來,臨漳周遭的村鎮都是寥落之象,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就差餓殍遍野,可朝廷撥出去的賑災款可當真不少,即便是過得凄苦些,也不至于這幅慘樣。 再瞧那官員各個簡樸的,梅庚便知道這其中怕是有貓膩,裝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