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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 第2節

    崔敏邊說著,邊一臉狐疑地打量著許小華,目光落在她裹著厚紗布的腿上,忍不住譏嗤道:“有些人真是下得了狠手,這下子怕是一兩個月都不用參加集體勞動了?!?/br>
    許小華早就煩崔敏,她甚至懷疑,這事就是崔敏導演的,冷冷地看著崔敏道:“證據呢?今天你們要是拿不出證據,別說班主任,就是找到校長那里,我也不會善罷甘休?!?/br>
    方小萍心里本就有些心虛,此時立即道:“小華,一塊香皂罷了,鬧不到那份上……”

    她話還沒說完,崔敏插話道:“萍姐,人家這是有個升了連長的哥哥,骨頭硬著呢,要我說啊,真有那骨氣,就不要做這些下三濫的事兒,這不是平白給她哥抹黑嗎?事情要是傳到部隊里去……”

    崔敏正說著,不妨被許小華一把扭住了胳膊,立即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許小華,你干啥?”

    許小華忍著怒氣,冷聲道:“崔敏,你空口白話,就想往我頭上扣帽子,事情可沒這么容易,你跟我去找班主任,今天你不拿出證據來證明我是個小偷,我就撕爛你的嘴!”

    雖然她現在已經有了21世紀的記憶,但是許家爸媽和哥哥待她的好,也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爸爸臨終前還在念叨著,幸好他的事,沒有連累到哥哥的前途,不然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她不敢想,要是自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連累到哥哥怎么辦?

    對于許小華的警告,崔敏并不為意,犟嘴道:“許小華,你這是被我踩中了尾巴,惱羞成怒吧?”在她的印象里,許小華就像個又軟又糯的團子一樣,要不是有李蕎蕎在一旁護著,自己早把她踩到腳下了,還能由著她在班級里招蜂惹蝶。

    想到今天在食堂里,班長郭明超讓李蕎蕎轉交的一個雞蛋,崔敏的火氣就蹭蹭地往上冒。

    這勞動大學,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可待不了四年,她早打聽了,郭明超他爸就是教育局的領導,來這邊就是混個文憑,遲早要回去杭城當老師,許小華敢和她搶,就不要怪她下狠手。

    許小華懶得和她廢話,喊蕎蕎幫忙,李蕎蕎干慣了農活的,一把子力氣,抓著崔敏的胳膊,后者一點動彈不了,三個人就往教學樓里班主任的辦公室走。

    后頭的孟芫急得團團轉,問方小萍道:“萍姐,這可怎么辦?這事要鬧到班主任那,大家可沒好果子吃?!?/br>
    方小萍卻有些不在狀態,垂著眸子,半晌才開口問道:“小孟,剛才崔敏說,小華的哥哥在部隊升了連長?”

    孟芫一愣,點頭道:“嗯,好像是這么說的?!鳖D了一下又道:“小華的哥都升了連長,以后肯定不會缺這一兩塊香皂,萍姐,小華完全沒理由偷你的香皂?!?/br>
    方小萍喃聲道:“是啊,她不會缺的?!?/br>
    京市,許家。

    曹云霞拎著兩盒糕點回來,一進客廳,就看見婆婆沈鳳儀在電話旁,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笑問道:“媽,等誰的電話嗎?”

    老太太抬頭見是大兒媳回來了,微微嘆了口氣,“我這還猶豫著,要不要給小羽那在教育局的朋友打電話,讓她給小羽傳個話呢,我又怕這回和前頭幾次一樣,空歡喜一場,你不知道,她每次高高興興地回來,走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沒了生機一樣,我看著都不忍心?!?/br>
    老太太頓了一下,又自顧自地道:“萬一這回,真的是小如呢!萬姜早不是說,這孩子和小羽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嗎?世上總沒有這樣湊巧的事吧?”

    曹云霞上前握了握婆婆的手,安慰道:“媽,我已經讓我哥先去看看情況了,要是真和萬姜早說的一樣,我們再和弟妹說也不遲,”又嘆道:“弟妹這些年也不容易,為了找小如,一直在南邊各個縣城里支教,就希望能打探到小如的一點消息,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把小如給抱跑了,害得二弟和弟妹這些年……”

    剩下的話,曹云霞沒說,老太太接道:“唉,希望這回能是好消息。哎呀,不行,我還是得和小羽說聲,她和我打過招呼的,要是有消息,一定要和她說,就算是假的,也要她自己去確認才行?!?/br>
    曹云霞還想再勸,就見老太太已經撥通了電話,索性就坐下來,聽她打電話了。

    第003章 第3章

    此時,曹云霞的哥哥曹云釗確實已經到了勞動大學杭城曲水縣上嶺山分校,從許小華的班主任張文瑞那里,看到了許小華的檔案和照片。

    饒是曹云釗都不得不說,單從照片來看,確實以為是秦羽本人。又開口問張老師道:“這個孩子入學以來,表現怎么樣?”

    “哦,挺好的,比較能吃苦耐勞,性格也好,同學們都喜歡她……”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張文瑞看沒看清楚是誰,就聽來人道:“報告,張老師,許小華在宿舍當小偷,偷了方小萍的香皂,我們在她的箱子里,人贓并獲!”

    崔敏一口氣說完,才發現張老師的辦公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穿著一身她沒見過的細呢子大衣,腳上是一雙七八成新的皮鞋,一雙銳利的眼睛,輕輕地看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就讓崔敏瞬時緊張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張老師。

    張文瑞一時也有些啞然,他都想不到,事情怎么會有這么湊巧,曹同志就是為著許小華的事專程來的,這偷盜的事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還“人贓俱獲”了?

    望了望許小華,就見這姑娘平靜地說:“張老師,崔敏空口污蔑人,那香皂是我自己的,我們特地來請您主持公道,還我一個清白?!?/br>
    她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袖口洗得都有些發白,但是站在那里身姿筆直,被人說是“小偷”這么大的事,面上也看不出來幾分焦急,反而不急不躁地為自己爭辯,曹云釗心里立即就有了幾分考量,心道:“這要是許九思和秦羽養出來的孩子,未必比他家呦呦差?!?/br>
    張文瑞見她言之鑿鑿,微微松了口氣,朝曹云釗道:“這事肯定有誤會,肯定是誤會。曹同志你看?哦,這是我們班上的許小華同學?!?/br>
    曹云釗點點頭,“好說,張同志,今天耽誤您不少時間,相關情況我也了解了,就不耽誤您的工作了,我先走一步?!?/br>
    張文瑞心里一愣,這怎么聽著,對這孩子不甚上心的樣子?竟是一句話也不問?有些著急地道:“曹同志,許……我們這的孩子都是好孩子?!?/br>
    曹云釗笑道:“當然!我先告辭?!背鲩T的時候,輕輕瞥了一眼許小華,那眼神十分漠然,又帶著一點打量,許小華直覺這人,好像認識她一樣?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在這個時空中,她似乎不認識這樣闊綽的人。

    曹云釗一走,崔敏又要再說,張文瑞擺擺手,有些頭疼地道:“緩一緩,讓我緩一緩?!北緛硭€想著,許小華這孩子可能能離開勞動大學,去大城市上高中去了。這孩子學習成績很好,中考是縣里第三名,如果不是受她父親成分的影響,完全可以去上縣里的高中。

    他一接到這孩子的檔案,心里就替她惋惜,曹云釗今天來表明來意的時候,他還為許小華高興了一下,以為這孩子可以去上高中了。

    可是眼下這么一鬧,曹同志家里頭,還不知道會不會再來認了?

    張老師的不在狀態,讓崔敏心里慌了一下,一雙細鳳眼悄悄地瞄了好幾次,生怕自己剛才的“先聲奪人”壞了張老師的正事兒,好半晌,才有些忐忑地小聲囁嚅道:“張老師,我剛才沒有說謊,許小華真的在宿舍偷了東西?!?/br>
    許小華冷眼瞅了她一下,知道這崔敏是打定了主意,要一口把她咬死,冷冷地問道:“證據呢?方小萍自己都不敢說,我箱子里的那塊香皂是她的,你一個旁觀者,倒把這件事蓋棺論定了?”

    見她不吱聲,許小華忽覺得有些好笑,“怎么,難道是那塊香皂開口說話,告訴你,它是方小萍的?崔敏,你覺不覺得,自己很荒謬?”

    張文瑞緩了下情緒,耐著性子問崔敏道:“你們剛才說誰掉了一塊香皂?方小萍,她自己怎么不來?”

    張文瑞今年近五十歲,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穿著一身灰不溜秋的中山裝,腳上是一雙舊布鞋,看著有幾分嚴肅,所以他不笑的時候,學生們都有些怕他。

    此時話里的質疑,讓崔敏心猛跳了一下,張了張嘴,就吐了一個“我,”然而當她的眼睛掃到許小華平靜的面龐時,幾乎是瞬時,強烈的嫉妒心,就吞噬了她的惶恐。

    “方小萍和許小華向來關系好,她怕鬧到你跟前來,讓許小華背處分?!?/br>
    她知道,只要這個“小偷”的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到許小華的頭上,那郭明超是絕對不會再多看許小華一眼的。

    只要能搭上郭明超,這里的苦日子,誰愿意過,誰去過吧!她是要走的!

    許小華現在都慶幸,離家的時候,怕老鼠把信咬毀了,把哥哥這兩年來寄給她的信,都裝在箱子里帶了過來,現在就放在她的褥子底下,她偶爾想家的時候,會拿出來看看,她們只顧著翻她的箱子,沒把這些信翻出來。

    剛來辦公室之前,捎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然要是撕了、毀了,那這回,自己還真是百口莫辯。

    張文瑞看向了許小華,“你剛說,自己是被污蔑的?”

    許小華忙道:“張老師,我箱子里的那塊香皂是我的,方小萍丟了塊香皂,她們就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撬掉了我箱子上的把手,把鎖下了下來,然后亂翻我的私人物品,包括信件,她們在沒有任何證據,也不向您匯報的情況下,就這樣行事,我覺得嚴重侮辱了我的人格,侵犯了我作為一個人的權利?!?/br>
    一塊香皂,加上工業票,張文瑞知道,在黑市上大概能賣到一兩塊錢。他看許小華篤定的態度,猜測這事怕是另有隱情,讓李蕎蕎把方小萍喊來。

    不一會兒方小萍到了,看向許小華的眼神極為復雜,像是有些歉疚,又有些勢在必得的樣子。

    許小華直覺,方小萍要搞事兒。

    果然,當張老師問方小萍,自己是否偷了她的香皂時,方小萍看似猶疑了一下,實則很快就點頭道:“是的,張老師,許小華箱子里的香皂,就是我的,我這里還有購買時的收據,買這塊香皂得費五毛錢,還得一張香皂票,我家里好不容易得了一塊,爸媽和哥嫂都舍不得用,給我寄來了……”

    她越說越流暢,許小華卻覺得這個人很陌生,明明先前這個人對她很照顧,她勞累過度,晚上睡覺的時候,大腿上的筋發抖,是方小萍披著衣裳起來,給她按摩大腿,緩解她的情緒。

    也是方小萍,偶爾在山上得了鳥蛋或野蘋果,會偷偷給她留一個,許小華一時有些想不通,現在這個在班主任面前,堂而皇之地污蔑她的人,是誰?

    許小華正奇怪著,方小萍這么做的緣由,就忽然聽到她和張老師道:“老師,小華大概也是一時糊涂,偷了我的東西,我知道學校制度很嚴格,但是為這事,讓小華背上處分,我心里也有些不落忍?!?/br>
    張文瑞詫異了一下,試探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讓小華賠我一塊就行,這個香皂得工業票,不好買,她可以抵價給我,如果小華同意,我們就私下解決?!狈叫∑級阎懽?,一口氣說完,心口不禁“嘭嘭”直跳。

    張文瑞看向了許小華,詢問她的意見。

    許小華漠然地問道:“我假設,這塊香皂真是我偷你的,那你愿意抵價多少給我?兩塊錢?四塊錢?還是多少,今天張老師在,我們說好了,打個字據,出了這間辦公室,也不必再扯皮,你說是不是?”

    “什么假設,你就是心虛,就是你偷的!”崔敏幾乎抓住一切,能證明許小華是小偷的機會。

    許小華沒理她,靜靜地看著方小萍。

    方小萍本來想私底下和小華開口,沒想到她當著老師的面問起來,猶疑了下,還是把心里琢磨了很久的數字說了出來,“八塊錢!”

    “嘶~”別說是許小華,就是崔敏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八塊錢,現在城市里一個學徒工,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十六七八塊錢,更別說,農村里十個公分才兩三毛錢,這八塊錢,可值一個壯勞力干一個月呢!

    許小華戳破她道:“方小萍,你這是勒索?!?/br>
    方小萍的臉立即“唰”地一下紅了,猶強裝鎮定地道:“小華,是你做錯事在先,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的,況且這八塊錢對你來說,并不是難事,你哥不是升了連長嗎?”

    說到最后,許小華竟然覺得,她在方小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乞求。

    張文瑞聽得直皺眉,見許小華面色平靜,不由出聲問道:“許同學,方小萍說她有購買的收據,你要是也能拿出來人證或者物證,即便她有收據,也不能說明什么,你明白嗎?”

    許小華點頭,“我明白,但我這塊香皂是兩年前的,我哥寄給我的,我沒有收據?!彼呎f邊看著方小萍的反應,見她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轉頭看向班主任道:“但這不能表示,我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br>
    崔敏忙不迭地道:“李蕎蕎可不能給你作證,誰都知道你倆是一個村的,平時她最護著你……”

    許小華打斷她道:“不是李蕎蕎?!?/br>
    說著,低頭從自己的棉衣口袋里,拿了一張信紙來,遞給了班主任,“這是兩年前,我哥給我寫的信,上面明確寫了,他用軍工業票,給我買了一塊津城的燈塔牌香皂?!?/br>
    頓了一下,她望著方小萍道:“張老師,方小萍故意污蔑勒索我,我希望學校能對她做出相應的處罰,另外,她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私自毀壞我的箱子,我希望她能幫我修復,或者出修復的錢?!?/br>
    崔敏立即把那信紙搶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確實看到了“津城燈塔牌香皂”幾個字,“怎么會呢,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許小華出聲道:“我都說了,我那塊香皂包裝紙有些落色了,方小萍拿到手里的瞬間,其實就明白了,不是嗎?”

    大家都看向方小萍,方小萍緊緊咬著嘴唇,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一樣,雙手卻止不住的顫抖,半晌才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香皂卻是丟了,崔敏說在你箱子里,看到過有一塊差不多的,我不是故意污蔑你的……”

    話還沒說完,人就先哭了起來,越哭聲音越大,直喃喃著,“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張文瑞一時也沒有辦法,只是道:“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怎么處理,我還需要問下校領導的意見?!?/br>
    又和方小萍、崔敏二人道:“在學校的意見公布之前,你們倆人各寫兩千字的檢討,交到我這里來?!?/br>
    這個年代,對道德和作風管得很嚴,張老師既然說會請示校領導,許小華猜測,一個警告是少不了的,以后方小萍也沒臉在瞎攀扯人。

    她也沒把人踩死,跟著蕎蕎就準備回宿舍,先把床鋪收拾下,不想聽到張老師喊道:“許小華,你留一下?!?/br>
    李蕎蕎擔心小華腿上受傷,一個人不好回去,就陪著她留了下來。

    許小華以為張老師是要找她談心,不成想,張老師一開口,問的卻是:“許小華,我記得你檔案上寫的是杭城曲水縣許家村人,那你記憶里,出過杭城嗎?”

    許小華搖頭,她爸雖然是村里的會計,家里也就是比其他村民在口糧上寬裕點兒,可沒錢帶她去外面。

    張文瑞又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哪里都沒有嗎?京市也沒去過嗎?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怎么會……”說到這里,他忽然反應了過來,這時候還不能和這姑娘說開,看剛才曹同志的樣子,他們家未必會重新接納這個孩子。

    再者,現在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他家走失的就是這個姑娘。

    想到這里,張文瑞轉移了話題,語重心長地和許小華道:“同學之間還是要好好相處,你們年紀還小,為人處世難免有莽撞、沖動的時候?!?/br>
    許小華點頭,“好的,謝謝老師教導?!?/br>
    這次的錯不在許小華,張文瑞也沒有多說,心里卻懊惱,崔敏莽莽撞撞的沖進來,在曹同志跟前瞎講,曹同志回去后,還不知道怎么跟許小華的父母說呢!

    現在只盼著,下回曹同志再來的時候,能好好把這事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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