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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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作者:半疏 一句話簡介:女配她搶戲! 第001章 1963年,隆冬時節,陰雨連綿,山上的風裹著細霧一樣的雨,吹打在人的臉上,就像一把把冰刀,十六歲的許小華正佝僂著背,慢騰騰地往前移著步子。 灰撲撲的舊棉衣,早被一層層雨霧打濕,內里的秋衣浸透,粘在皮膚上,黏膩得讓人頭皮發癢。然而這點不適,在毛竹的重量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一根六七十斤,四根毛竹的重量像是隨時能把她壓倒在這混著枯草根和碎石塊的山道上。 同村的李蕎蕎邊喘著粗氣,邊有些擔憂地問道:“小華,你行不行?今天的毛竹還挺重的,咱們要不要歇一會?”說到最后半句,李蕎蕎抬頭望了一眼前頭的隊伍,心里又有些慌張起來,組長都快到木橋跟前了。 許小華也發現她們快掉隊了,緩聲道:“還熬得住,再耽誤雨大了就麻煩了?!卑静蛔∫矝]辦法,家里爸媽都不在了,哥哥也去內蒙當兵了,村里人都說像她哥這種農村兵,大概三年退伍就回來了。 她哥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家里那三間漏風又漏雨的破屋子,誰家女孩兒愿意嫁過來受苦??? 哥哥自己都自顧不暇,她可不能再給她哥添負擔了,就是背上的毛竹真壓得人有些喘不過來氣。忽然覺得脖頸上一陣陣鹽漬一樣的疼,許小華剛想抬手摸,想起來手上都是泥土,改用衣袖去碰了下,一點鮮紅的顏色赫然沾在了磨得發白的衣袖上,讓她后知后覺地發現,是繩索勒破了頸項rou。 旁邊的李蕎蕎也發現了,心里不由有些酸澀,四根毛竹,足有二百六十多斤,用麻繩分扎成兩捆,背在背上,再將麻繩套在頭頸去拉。 別說小華了,就是她這個在繼母手底下吃了些苦長大的,此時也疼得頭皮發麻。 倆人正沉默著,前頭已經過了木橋的組長大聲喊道:“過了木橋,還有三里地就到山腳下了?!?/br> 大家都低著頭,悶不做聲地繼續趕路,靜寂的山路上,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毛竹碾壓過枯草時的“沙沙”聲。 一聲,一聲,聽在許小華的耳朵里,也像是毛竹在一點點地壓彎她的脊梁。 眼看快到斷崖壕溝上的木橋,前頭又傳來組長的聲音:“橋窄,大家過的時候千萬要當心,別給毛竹把人帶下去了……” 她話還沒說完,許小華忽然感覺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人瞬時失重了。 一聲慘烈的尖叫,在肅穆陰冷的冬日山林里,像是能穿破人的耳膜,李蕎蕎最先反應過來,就見稍落后她一些的許小華整個人向旁邊栽去。 旁邊就是斷崖。 李蕎蕎瞬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眼睜睜地看著許小華連帶著背上的毛竹,像脫軌的火車一樣,整個人朝山崖下栽去。 “小華!” 山崖上的樹木茂盛,背上的四根毛竹意外地將許小華橫亙在斷崖的樹木中間,大家剛要松口氣的時候,李蕎蕎忽然顫著聲道:“快,快,麻繩把小華脖子勒住了?!?/br> 大家立馬甩掉身上的毛竹,七手八腳地砍斷附近的雜枝椏,齊力把許小華拉了上來。 許小華的臉上、脖子上都是血跡,棉衣也破得不像樣子,驚魂未定地看了眼大家,就暈了過去。李蕎蕎望著她脖子上鮮明的勒痕,立即就哭了起來,“小華,小華,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 許小華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在夢里,她想起自己原來是21世紀的準研究生,那天她剛看完一本年代文《六零之飛天與遁地》,故事的主線主要講述女主許呦呦在大學畢業后,即投身于新聞事業,因在特殊的年代堅持自己的良知和正義,而遭受了許多無妄之災,最后走上了事業的巔峰,且和男主似乎會破鏡重圓的故事。 許小華對主線的興趣不濃,她從開始就在關心,那個五歲走失的許家幺女許勉如,最后到底有沒有被找回來? 但是一直到小說的結尾,她也沒有看到“許勉如”的再次出場,反而是許家奶奶坐在梧桐樹下,遙想著當年小孫女兒奶乎乎地喊她“奶奶”的場景。而那個在女兒高燒的時候,抱著小小的娃,著急的直抹眼淚的母親,為了尋找女兒,一直扎根在各地的基層小學,希望能找到一點點關于女兒的蹤跡。 原來優雅、美麗的母親,不過四十,鬢邊已有雪絲,眼里噙著淚,輕輕地和女主道:“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就算她不認我,我也能死得瞑目?!?/br> 許小華看到這里的時候,都忍不住跟著掉眼淚。她自己雖然也是家中獨女,但是可能父母緣薄,早年父母離異,父親發家另娶,她想即便得知她觸電身亡,她的生父也未必會來參加她的葬禮。她mama一輩子最愛的是自己,人到五十,還不停地戀愛、結婚、離婚,糾結于自己是否被愛,她好像只是母親的一段不成熟婚姻里的附贈品。 可是,小說里的許勉如不一樣,一家人都如珠如寶地待這個小小的女娃娃,她原本可以擁有極其明艷、燦爛的一生。 只因為一場意外的走失,他們一家都脫離了原來的生活軌道,硬生生地由喜劇滑向了悲劇,對比許家繼女許呦呦的幸運和幸福,這個結局讓許小華有些郁結于心,準備出門去看一場電影,緩解下情緒。 卻不想,一出家門就遇到了暴雨,在齊膝的深水里意外觸電,來到了六七十年前的華國。 在這個時空里,她好像發了一次高燒,五歲以前的記憶都沒有了,只有一些很模湖的片段,比如似乎很小的時候,她有一個非常溫柔的mama,總是抱著她,親親地叫她“小寶兒”、“小花花”,冰涼的額頭貼在她guntang的臉上,帶著哭腔道:“小寶兒,你怎么還這么燙呢?” 似乎還有一個很慈祥、溫和的奶奶,拿著糖葫蘆給她,輕聲道:“小花花,只準舔一舔,你咳嗽還沒好呢,可不準多吃?!?/br> 家里還有好看的花瓶,一排排整齊的書柜,上面擺著很多厚厚的書,她自己也有一個小書柜。 但是稍微長大一點,mama好像再沒這樣稱呼過她,而是一直喊她“小華”,爸爸和她說,奶奶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家里也沒有書柜,她寫字的桌子,還是爸爸花了好長時間給她打的。 偶爾她心里也會覺得有點奇怪,為什么印象里溫柔、愛讀書、有著一雙漂亮的杏眼的的母親,會變成一個不識字的丹鳳眼婦人,戴著金絲眼鏡的個子高高的爸爸,也變矮變胖了? 她每次問爸爸,爸爸都笑著說:“那是我們小華長高了??!”她后來也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以為那些片段,只是小時候做的夢。 爸爸是村里的會計,家里的條件在曲水村算好的,父母都很疼她,都嚷嚷著要她好好念書,以后去大城市上大學去。很快她上了初中,去鎮上上學,1961年的夏天,她放暑假回家,得知爸爸月初去縣里開會,說錯了話,被有心人指為對前幾年的躍進運動有意見,停了職。 幸好哥哥在那年的上半年順利去部隊了,要是再晚半年,哥哥怕是通不過政審那一關。 但是不幸還是接踵而至,很快爸爸被查出肝癌,不到一年就走了,1962年的冬天,mama也突發腦梗走了。 哥哥回來辦理了mama的葬禮,父親的病和父母的葬禮,花光了哥哥當兵兩年多攢下來的錢,她初三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還是哥哥的戰友借的。哥哥回部隊的時候,全身上下就剩買一張火車票的錢。 哥哥臨走前,讓她安心中考,無論如何他會供她讀高中讀大學,她低著頭違心地說自己成績不好,考不上。 哥哥又說,那等她初中畢業,就回來接她到部隊里去。 許小華卻是打定主意不拖累她哥的,哥哥不過是個小班長,根本沒有讓家屬隨軍的資格。村里人都說,她跟著去,完全是給她哥哥添負擔,部隊里會有意見。所以初中畢業,她和李蕎蕎一起報了一所免學費,還包食宿的中專學校。 她在夢里好像又看見了那個溫柔、好看,有著一雙明亮的瑞鳳眼的阿姨摟著尚在襁褓里的她,一遍遍喚著“小寶兒”,她總覺得,那好像是她的母親,她忍不住伸出小手去觸摸女人的臉,卻發現她的手一點點地變透明,女人也逐漸消隱在朦朧的霧光中。 只是她牽絆又慈愛的眼神,讓夢里的許小華都忍不住落了淚,似乎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一個極思念女兒的母親。 許小華醒來的時候,耳邊已沒有了山風的呼嘯聲,像是在一間溫暖靜謐的房間里,只聽得一陣“沙沙”聲,極輕極輕,像是筆尖落在紙上的聲音。 微微側頭,就看見一個阿姨穿著一身白大褂正在案桌前寫著什么,她輕聲問道:“阿姨,這是在醫院嗎?我怎么了?” 話出口,她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她的脖子好像被擦洗過,清清爽爽的,沒有了那種浸著汗、混著麻繩毛絨的黏膩和毛躁感。 女醫生溫聲問道:“許同學,你醒了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許小華搖搖頭,一時還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抬眼望到腿上厚厚的紗布,才想起來,自己差點掉下了斷崖。 董醫生微微嘆氣道:“搞不動就不要逞強?!彼犜S小華的同學說,這姑娘中學的時候成績很好,但是因為家境和成分問題,所以沒去念高中。 她又何嘗不知道,但凡家里條件稍微好一點點的半大姑娘,都不會留在這勞動大學開荒。那兩三百斤的毛竹,她看著都覺得膽顫心驚,別說這才16歲的姑娘了。 許小華輕聲道了一句:“謝謝!”原來剛才腦海里閃過的毛竹、麻繩、斷崖不是自己在做夢,她是真的來到了六七十年前的華國。 成為華國杭城曲水村許家的幺女。 此時的許小華尚且想不到,自己和小說里“許勉如”的關系,也想不到,她以為是一場“夢”的那些人物和物品,很快就會在現實里,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第002章 李蕎蕎從食堂里打了飯回來,就見小華已經醒了,高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抬手摸眼淚,又有點不好意思。 一旁的董校醫笑道:“問題不大,好好休養個十來天就好了,等會我和你們班主任說下,最近就不要安排許同學參加集體勞動了,免得傷口再次破裂?!?/br> 董校醫說著,就要去食堂吃飯,讓她倆在這邊吃完再回去。 等就剩倆個人的時候,李蕎蕎打開了兩個鋁制飯盒,里頭各兩個粗面饅頭和一點蘿卜干,又變戲法似地從懷里掏出來一個雞蛋,和小華道:“遇到了班長,說給你補身體的,你安心吃,等下個月咱們糧票下來了,咱們再還他一個?!?/br> 小華分了一半雞蛋給蕎蕎,蕎蕎不要,“我不缺這口吃的,你早點好,再分我雞蛋?!彼齻z自入學以來,糧票一直合在一起用,吃喝都是一樣的,小華見她這樣說,也就沒有再推拉。 饅頭稍微有點噎人,倆個人小口嚼著,李蕎蕎望著小華臉上被樹枝刮破的口子,輕聲問道:“小華,大華哥上周不是來信,說升了連長,有家屬隨軍的資格了,你要不去他那邊吧?你這次是僥幸,下回再有這樣的事,可怎么辦?” 她們這勞動大學,名副其實,每個人一進校,就給發了一把砍刀、鋤頭、鐵鍬和兩雙草鞋,第一學期的勞動任務占課時的百分之八十,理論課百分之二十,這意味著,除非暴雨大雪天氣,她們都要在戶外進行挖梯田造林的勞動。 見小華低頭不吱聲,李蕎蕎急道:“小華,雖然前途重要,活著更重要??!你不要有那么重的心理負擔,等去了西北軍區,完全可以再找活做,你又不會依靠大華哥一輩子?!彼r候在繼母手里討飯吃,經常挨餓,都是小華悄悄地把自己的飯團、雞蛋和紅薯分給她。 有一年冬天的傍晚,外面正飄著雪,她打碎了一個碗,繼母為了讓她長記性,就把她趕了出來,爸爸只是不停地抽旱煙,一句話都沒說。 她光著腳跑到了小華家,那一晚是小華抱著她的腳睡的,無論隔了多少年,想到那個夜晚,她都覺得生活還是有盼頭的。 蕎蕎的那句“活著”,讓許小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確實沒必要硬逞強,自己一米六的身高,體重估摸不到九十斤,砍伐毛竹的勞動強度,她怕是真的沒法適應。 倆人正商量著,校醫院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伴著寒風一起進來的,是她們宿舍的孟芫,孟芫個子不高,人有點胖,一邊冷得直哈氣,一邊焦急地和許小華道:“小華,不好了,萍姐掉了一塊香皂,在你箱子里找到了,你快回去說清楚!” 李蕎蕎聽了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萍姐的香皂,怎么會在小華的箱子里,再說,小華的箱子不是有鎖嗎?” 孟芫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從食堂回去,就見她們在翻小華的箱子了。小華,你快回去看看吧!”孟芫沒說,不僅是衣物,就是貼身的小零碎東西,她們都拿出來挨個查了一遍,那架勢,像是篤定了小華是慣偷一樣。 許小華立即站了起來,她愛看年代文,知道這個年代,“偷盜”可不是一項小罪名,如果真犯了事,被學校開除幾乎是必然的,更恐怖的是,它會被記錄在檔案里。以后,就算考上大學,政審那一怕是都過不了。 她想不出來,是誰要陷害她? 她的腿還包著厚厚的紗布,李蕎蕎和孟芫稍微攙扶了一點,一起往宿舍去。 醫務室在二層教學樓的一樓,她們穿過一條沙子道,就到了紅磚瓦房的宿舍跟前,一共兩排,每排五間,她們的宿舍在左邊第三間,李蕎蕎推開虛掩的門,就聽素來就有些愛說刻薄話的崔敏道:“吆,你們可算回來了,正等著你們呢!” 李蕎蕎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地笑問道:“等我們干什么?今天誰又碰到野蘋果樹了嗎?” “野蘋果樹沒有,小偷倒是現成的有一個?!贝廾暨呎f著,邊輕輕地瞟了一眼許小華。 她眼里的輕蔑、不屑,讓李蕎蕎不高興起來,“崔敏,你這是什么意思?宿舍里丟了東西,難不成還和我們有關?大家都是一個屋檐下住著的,亂說話可是會傷感情的!” 崔敏聳聳肩,她知道李蕎蕎護許小華,就像母雞護小雞崽一樣,微微撇嘴道:“可不是我亂說,這回人贓俱獲的,吶,你問下萍姐吧!”說著,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站在旁邊,盯著許小華看。 許小華輕輕喊了聲:“萍姐,崔敏說我偷了你的香皂,你也這么認為嗎?” 方小萍微微皺著眉,有些為難地道:“小華,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可是我的香皂,確實出現在你的箱子里了?!闭f完,就從口袋里拿出一塊黃色包裝紙的香皂來。 許小華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道:“這是我的,兩年前,我哥剛去當兵,領了一筆補助,給我買的?!彼恢睕]舍得用,想著遇到什么事,還能拿來換個五六毛錢。 想了一下,許小華又接著道:“萍姐,你看這包裝紙雖然完好,但是放久了,還是有些落色,你的香皂肯定是嶄新的對不對?” 方小萍沒有說話,她拿到手里的時候,就發現了,雖然是一樣的包裝,但是這塊明顯放的久了些。 許小華見她沉默,也沒有再說話。這是她的東西,她不怕有嘴說不清。她這個人最怕麻煩,但是麻煩真來了,她也不怕。她自幼沒有可靠的長輩依靠,遇事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 弄清了事情大概,許小華才抽空打量了下宿舍,發現她箱子上的把手被撬掉了,衣物和一雙新草鞋,都堆在床上,還有她哥最近寄給她的兩封信,從箱子的夾層里被抽了出來,拆開散在床上。 臉色不由就冷了下來,淡聲問道:“方同學,你撬我的箱子不夠,還需要偷拆我的信嗎?難道你覺得,我這么薄的信封里,能裝得下你的香皂?” 從“萍姐”到“方同學”,許小華瞬時就拉開了倆人的距離,方小萍對她忽然而來的怒氣,有些發懵,信不是她拆的。當時她聽崔敏說,小華的箱子里好像有塊香皂,她還猶疑著,崔敏就拿砍刀把箱子把手砍了,等真看到了一個牌子、一個包裝的香皂,她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平時和小華處的很好,本能地知道,小華不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她準備說,這不是她的,可是崔敏就“叭叭”地說了一串什么開除,處分的話,末了還說了一段:“要她賠償,她要是不想被開除,就讓她出錢解決,她哥不是升了連長嘛,怎么也不會差這幾塊錢吧?” 許小華不差,可是她差啊,她爸給她在縣里找了個臨時工,要五十塊錢,家里怎么湊,也只能湊出三十多來。 她腦子里都是錢的事,壓根沒注意到,這兩封信是怎么回事?此時,她望了望許小華,又看了看崔敏,終究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辯解。 崔敏本來聽到許小華的質問,當了一兩秒的鵪鶉,見方小萍沒有把她抖出來,又抬了頭,意有所指地道:“萍姐,你還真信她扯的???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你倆都能買到津城燈塔牌的香皂不說,還能同一個顏色的包裝紙?反正我是不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