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第9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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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百姓們議論的焦點完全不在這個上面。 一個文士在看到這《遷都令》后,就大聲喊道:“哀哉、痛哉,荀氏一族尸骨未寒,這魏王卻又一次縮短遷都準備時間,哀哉、痛哉,荀家一門幾十條人命難道就這么算了么?算了么?” 他這么一說,旁邊有氣節的文人附和道:“令君千古,荀氏一門忠烈,吾輩雖然不才……也愿學令君,學荀氏一門——” 然后就有人帶頭高呼,“潁川荀氏,忠于漢室,不食魏祿,誓不遷徒!” 在這道聲音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人也一起高呼,“——不食魏祿,誓不遷徒!不食魏祿,誓不遷徒!” 一個小女孩兒從這路過,她看著眾人都在呼喊,疑惑的問:“這是怎么了?不是要北遷么?” 有人立刻就回應他,“要遷你遷,我誓死也要與潁川荀氏在一起,不食魏祿,誓不遷徒!” 這一句句話儼然惹惱了一干張貼告示的官兵。 有的官兵要向這些文人發難。 司馬防卻是無奈的一擺手,“民意不在魏,民心不可違,莫要為難這些百姓,走了……走了……” 說著話,司馬防帶著一干官兵離開了此間,往另外一處城門去張貼告示了。 可哪怕是行出老遠,耳畔中依舊遙遙回蕩著“不食魏祿,誓不遷徒”這些百姓們齊聲高呼的聲音。 諸葛瑾與諸葛恪的馬車正好經過,聽著外面那振奮的吶喊聲,隔著車窗看著百姓們同仇敵愾的樣子,諸葛瑾不住的嘆息搖頭…… 諸葛恪問:“爹這是怎么了?” 諸葛瑾“唉”的一聲嘆出口氣,“我只是可惜、惋惜那潁川荀氏一族……潁川荀氏家風高潔,荀彧的七個兒子,兩個侄子盡皆是高義之人,還有那位宦官之后的唐姑娘……也是位明大理、識大義的貞烈女子啊……” 諸葛恪看著那《遷都令》,也感慨道:“王朝爭霸總是少不了犧牲,曹cao總是用戰爭與霸道換取戰后的和平,可云旗公子則是用詭譎的謀略,用少數人的犧牲換取更多人的和平?!?/br> “是啊……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人人都對戰爭厭惡,對和平渴盼,可無論是怎樣的和平,都是從犧牲中走出來的!一個潁川荀氏,換取未來整個許都百姓的和平,想來……荀令君泉下有知也會瞑目吧!” 有那么一刻,諸葛瑾仿佛很能理解荀彧,理解他的抱負,理解他所經歷的一切…… 這樣的抱負,他諸葛瑾昔日何曾沒有呢? 但這份抱負……如今,對諸葛瑾而言,已是煙消云散,似乎……全盤的抱負,都寄希望于兒子的身上了。 當然,兒子諸葛恪是讓他驕傲的。 “不論如何,你又贏了——” 諸葛瑾閉著眼,像是悲痛的慶祝兒子,又在這“外交”層面戰勝了曹cao,戰勝了不可一世的曹魏。 諸葛恪卻是淡淡的笑了,“不是我贏了,而是我們贏了……如今我諸葛氏一族的人悉數遷于荊州,父親的立場也該站在荊州這邊了!” 這…… 其實諸葛瑾早就認清了現實,他是一個明哲的人,是一個看透了事物發展本質的人。 他不會迂腐的在一條注定滅亡的道路上走到黑。 可立場的轉變容易,心里頭那根深蒂固信念的轉變卻是萬難……許多時候,他都無法想象,他諸葛瑾的立場已經在荊州,已經在劉皇叔這邊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還是拘謹…… 諸葛瑾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你還叫我父親?那你就有兩個父親了?!?/br> “只要不違背忠義……孩兒就是有兩個父親,有兩份孝心又有何妨?諸如云旗公子,只要于大義大忠無礙,他便是做逆子……與其父針鋒相對,乃至于改變了他父親那傲氣不可一世的性格么?最后不一樣換來了好的結局么?” 隨著諸葛恪的話,諸葛瑾略作沉吟,最終點了點頭,他還是認同了,感慨道:“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未來的天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正直感慨…… 昔日的東吳使者,如今荊州的忠仆吾粲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似乎是總算尋到了諸葛恪的馬車,也顧不得禮數,直接就闖了進去。 他的口中還“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儼然,是有要事發生。 看到吾粲,諸葛恪倒是當先開口:“吾先生,晚輩正尋你呢?云旗公子剛剛發來消息,你交代的那將家人接入荊州一事,云旗公子已經派人去辦,料想幾日之內就會有消息!” “噢……” 盡管這事兒對吾粲極其重要,但現如今,吾粲要說的不是這樁事兒。 他的神情突然就變得一絲不茍了起來,“魏王……魏王已經開始遷都了,第一批軍隊已經整裝待發,簇擁著他的五輿馬車,往洛陽方向去了……” 第一批? 諸葛恪神色微凝,緊接著,他連忙問:“百姓呢?可有百姓追隨?” “沒……沒有……”吾粲對這件事兒也覺得匪夷所思,他驚駭的張口:“只有兵……沒有民,就連,就連一個百姓也沒有……” 這…… 吾粲的話讓諸葛瑾與諸葛恪彼此互視,目光交匯,像是彼此間心領神會,默契的覺察到了什么一般。 誠然,這只是曹cao第一批北遷的隊伍,后面還會有二、三、四、五批……但若這一批只有兵,沒有民……一個都沒有的話,那也很能說明問題。 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一次外交層面的許都爭奪戰,無論是城池還是百姓的爭奪上,荊州與關麟均是完勝! 而他曹cao與曹魏剩下的唯有灰溜溜的離去。 …… …… 一切的博弈,最終以曹cao放棄許都城落下帷幕。 城門口,無數魏軍兵士低著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北撤離,他們需要經過兗州的陳留,然后過虎牢關,最后抵達洛陽城。 夏侯惇也在車隊中,他盡管瞎了眼,可他的心卻仿佛再沒有比此刻更透亮,他的面頰始終朝著許都城的方向,那無法睜開的雙眼,眼角處竟凝結了一層冰霜。 原來是那guntang的淚落下,隨即又凝結在了一起,二十年了……將近二十年了,大魏曾因為這許都而輝煌,可今朝……卻注定要因為離去這里而落寞。 毫無疑問,今時今日的大魏……已經陷入了至暗時刻。 夏侯惇不甘……他想咆哮一番,想宣泄自己心頭的憤怒,可想想他的雙眼,想想那想象中天穹上的景象,想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切,終究,他麻木了,他意識到……他哪怕是再咆哮,再憤怒也于事無補,除了……徒增悲傷而已。 魏軍多是騎兵,似乎因為撤出這許昌,撤出他們堅守了二十年的地方,就連馬兒也開始喘著粗氣,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不堪重負。 而除了這浩浩蕩蕩的騎隊外,似乎……再也沒有多余的。 沒有多余的百姓,沒有多余的氏族,乃至于,就算是那些將領的家眷組成的馬隊,也顯得形單影只,極為落寞與蕭索。 “漢南……” 終于,夏侯惇忍不住問向同一處馬車內的李藐李漢南,“你說……這北遷的隊伍只有兵沒有民?現在……也是如此么?” 李藐幽幽的嘆出口氣,也不知道是最終完成任務后的釋然,還是替曹魏,替曹cao,也替這位待他不薄的夏侯大將軍的惋惜。 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說出去的那句大實話,“依舊是只有兵,沒有民——” 聽到這一句,夏侯惇眉頭緊鎖,他張了張嘴,還是把想說的,或者說……想最后留下的諸如‘不要讓我再遇到你們’、‘我會回來的’這樣的狠話深深的咽回了肚子里。 他深吸一口氣,將朝向許都方向的面頰轉回,他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這一刻的悲痛,他注定今生難忘! 就在這時…… “稟大將軍,大王傳李軍師去他的馬車上議事!” 一道聲音的傳出,讓李藐的精神猛地一震……心里下意識的嘀咕著。 ——『召我議事?議什么?』 不等李藐深入去想,夏侯惇的聲音已經傳出,“漢南已經入霸府,大兄有事尋你也是理所當然,快去吧……莫要誤了大事兒?!?/br> “是……”李藐連忙答應一聲,就下了馬車,跟著虎賁軍往往曹cao的馬車處行去。 …… 這邊,虎賁軍引領著李藐駕馬向前。 所經過的馬車中,車簾微微抖動了下,儼然……車內有人偷偷的窺視著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 是司馬懿…… 司馬防作為京兆尹,司馬懿作為曹cao的屬官,自然不可能留在許都,可眼看著這一幅“只有兵,沒有民”的北遷畫面,“唉”的一聲,司馬懿不由得幽幽的嘆出口氣。 說起來,司馬家這一趟北遷,一共安排了六輛馬車,女眷三輛,幾個弟弟兩輛,倒是司馬防特地把司馬懿安排在最前,與他同坐一輛,儼然……是有話想要交代給這個司馬家最有才華,最有希望的兒子。 “這一次,無論是許都城,還是這里的民望、民心……大王均是完敗??!” 司馬防罕見的表態,是一聲感慨。 司馬懿微微頷首,然后迎上父親那復雜的眼神,淡淡的說,“的確是完敗,許都城的百姓與氏族九成都留下來了,偏偏……大王竟無能為力,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感覺,想來……并不好受……大王戎馬半生,勝多負少,這次遇到的怕是比周瑜、比諸葛亮更強勁的對手?!?/br> 呼…… 隨著司馬懿的話,司馬防長長的吁出口氣,他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沉吟說:“倒是豫州的氏族鐘家、陳家……依舊義無反顧的跟隨著大王北遷了……鐘繇、陳群并沒有因為荀令君而背棄大魏?!?/br> 說這一番話時,司馬防的眼眸變得堅毅了幾分。 司馬懿卻問:“父親不一樣么?憑著司馬家與荀家的關系,這種時候……我們不依舊義無反顧、一如既往的選擇支持大王與大魏么?或許……” 說到最后,司馬懿突然壓低聲音,語氣也變得嚴肅與一絲不茍,“父親與陳家、鐘家……是因為‘寒蟬’,是因為……以潁川氏族為首的那個豫州氏族的聯盟……這些聯盟中的氏族依舊相信,曹cao會是最后勝利的那個?!?/br> 司馬防驚愕于司馬懿講出的話,他微微愣神兒,然后眼瞳睜大了,“你既已經能感受到這些,那為父也無需瞞你……曹cao受挫,許都割讓,民心失去,于時局,于大魏的是令人扼腕痛惜的大難……但于我們‘寒蟬’卻是一個好消息!唯獨……曹cao這種程度的受挫還不夠!” 司馬防把話說到一半兒,司馬懿卻仿佛已經猜到了父親接下來的話。 他直接說:“既孩兒識破了父親的謊話,拆穿了寒蟬那偽裝下的本來面目,那孩兒便知曉寒蟬的目的是什么?從這里去推導……以咱們司馬家、陳家、鐘家為首的這個氏族聯盟,其實還需要曹cao再敗下去,至少……再在那關麟手上吃幾次癟!如此……曹魏、大王能用的人就不能再拘泥于宗族子弟,我們這些氏人才有機會能掌握到大魏的兵權,這是最重要的!” 誠如司馬懿所言……司馬防把寒蟬偽裝的太過高、大、上! 乃至于描繪出一個縱貫千年、無所不能的組織…… 但第一次就被司馬懿看破,從而……司馬懿的睿智與機敏也足夠他從蛛絲馬跡中尋覓出這個所謂“世家聯盟”的真正目的。 沒錯…… 嚴格的說,曹cao與關麟的勝敗,他們更傾向于讓關麟去贏,用關麟不斷的去消耗曹魏的宗室,只有這些宗室能打的都死絕了,曹cao……或是曹魏的繼位者才會放權給這些大氏族的子弟,他們也才有可能真正的站穩腳跟……這些大氏族也才能夠獲得機會,擁有更多的兵權與話語權! 這點……在任何一個帝國中,對于任何一個家族都至關重要! 從這個角度去看……關麟把曹cao逼的敗退,無論是司馬防、陳群,還是鐘繇……他們都應該高興才對! 事實上,這些盤亙數百年的世家,他們太懂了。 在這亂世……除了他們自己,除了他們這聯盟,沒有人能靠得??! 荀令君的慘案,還不夠深刻么?還不夠加重他們這個本就根深蒂固的觀念么? 故而,這些人表面上沒有任何表態,但內心中是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