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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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步離開了。 他難得一次說這么多話,馮蘊覺得甚有道理,可莫名其妙就輸了棋,她心情不是很美妙。一張臉白一陣,青一陣,氣不打一處來,看著落敗的結局,整個人都頹了。 小滿癟著嘴巴,手心攤在她面前。 “女郎,你打小滿出出氣吧?!?/br> 馮蘊低頭看了看她的手,無奈哼笑,又盤坐下來。 “我等著便是?!?/br> 她沒什么輸不起的。 不就是哄騙蕭呈的計謀嗎?依他。 讓小滿退下,馮蘊歇下來,半晌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棋局,她復盤好幾次,還是覺得輸在大意,并不是裴獗棋藝見長,而是他腹黑狡猾,贏在心計,而不是棋藝。 她不承認自己不如裴獗。 越想越覺得,這大概便是“問天”的結局。 第155章 珠媚玉戶 次日醒來,馮蘊就發現里里外外的人看她眼神有些不對勁了。 大滿和小滿見她起身,也比平常恭順幾分,半跪奉茶。 “恭喜女郎,賀喜女郎?!?/br> 馮蘊昨夜輸了棋,鬧得一宿都沒有睡好,這會子腦袋沉悶,一時沒反應過來,接過茶盞喝一口。 “喜從何來?齊軍敗退了?” 小滿噗的一聲笑了。 “齊軍敗退,那仆女就不是來恭喜女郎了?!?/br> 大滿道:“今早起來,就聽營里的人說,大將軍用神筒喊話齊軍,停戰三日,待大婚后再戰。這三日里,縱是齊軍挑釁叫陣,為圖吉利,也概不迎敵……” 大滿的眉眼也有笑意,主子成了正妻,那她們地位也水漲船高,身份不會那么尷尬了。 馮蘊不輕不重地嗯了聲,“傳早食吧?!?/br> 她沒當回事。 原本就是裴獗針對蕭呈的計謀,一個賭局的結果,自然不應往心里去。 吃罷早食,她帶著大滿和小滿出門,繞到城墻邊準備親耳去聽聽據說很感人的齊軍唱詞,聽聽蕭三公子的深情…… 當然,唱詞再深情,馮蘊也不會再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蕭呈也好,裴獗也好,在馮蘊這里都存有戒心,只是程度深淺不同罷了。 不料在門口碰上濮陽九,看到她就作揖。 “馮姬借一步說話?!?/br> 馮蘊還了個禮,示意雙滿姐妹原地等待,隨著濮陽九走到一側。 “濮陽醫官有何指教?!?/br> “指教談不上……” 濮陽九剛剛張嘴,一隊巡邏士兵走了過來,他合上嘴,朝馮蘊尬笑。 等人都走得沒影了,這才偷偷摸摸地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雙手交給馮蘊。 “自古醫者仁心,如父如母,我對馮姬斷無褻瀆之意。若有冒犯,請馮姬體諒我一片苦心?!?/br> “醫官何意?”馮蘊低頭就要翻那冊子,卻被濮陽九伸手攔住。 “姬回去再看?!?/br> 馮蘊看他臉上的表情頗不自在,猜到有什么難言之隱,于是將冊子收好,朝他還個禮。 “受教了?!?/br> 濮陽九又端端正正朝她一拜。 “三日后大婚,女郎便不要再出門了,在家準備著吧?!?/br> 馮蘊愣了下。 這只是個計啊,為什么大家都當成大事來看? 帶著仆女返回營里,沿途碰上的士兵,都對馮蘊投以注目禮,等她背轉過身,就開始竊竊私語,那眼神和表情所包含的深意,絕非這場大婚那么簡單。 可馮蘊又看不透。 回房后,她便讓大滿去找葉闖打聽情況。 然后慢條斯理地把濮陽九給她的冊子拿出來翻閱。 怪不得他會說出那什么“醫者仁心”的話,因為這冊子上的內容,對女郎來說,實在太冒犯了。 濮陽九還在里面夾了一張紙條。 “女郎無父母親眷在側,定是無人教導,那某便用醫者之言,對女郎言之二三?!?/br> 濮陽九寫得很委婉,但馮蘊看明白了。 大意是裴獗患有陽燥的癥候,常以藥物控制,濮陽九雖是行醫之人,也知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即使他盡心調理,仍常常難以壓制,然后便是教導她要多為將軍紓解,諒解他是“病人”,忍耐忍耐,然后又隱晦的說了點別的什么,馮蘊看得似懂非懂…… “這人有病?!?/br> 她翻看冊子倒是沒有什么感覺。 因為那種東西她以前就看過,也就是大婚前用來教導女子“知人事”的啟蒙書籍,對她而言太低段了,翻一下,便隨手壓在榻下。 這時大滿回來了。 她臉頰有點紅。 “葉侍衛說,女郎,女郎還是不要打聽得好?!?/br> 馮蘊就納了悶了,“為何不能打聽?” 大滿低下頭,咬著嘴唇。 “葉侍衛不肯說。但仆女方才去聽了幾句墻角,他們說,說……” 馮蘊受不得有人在跟前吞吞吐吐,沉下臉來。 “說什么?事無不可對人言?!?/br> 大滿耳根都紅了,可馮蘊雙眼冷冰冰看來,她又覺得正該是自己表現的時候,“女郎可知,將軍有一綽號?” 綽號?馮蘊盯住她。 大滿輕輕吐出三個字,“裴大器?!?/br> 馮蘊哦一聲,“那又如何?” 贊他大氣,這不是好事嗎? 大滿看女郎根本就沒有明白什么意思,垂著眼道:“我方才聽兩個營里士兵在閑談,說……女郎不易,要吃那樣大的苦頭?!?/br> 馮蘊不是從大滿的話里弄明白的,而是她滿臉通紅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平靜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br> 大滿道:“此事要不要稟將軍知曉,讓人閑話這些事,畢竟,畢竟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讓人說不少rou。無妨?!?/br> 要是上輩子的馮蘊,可能羞都羞死了。 現在這種事情,無損她分毫。 行軍打仗在外,營里都是血氣方剛的兒郎,少則數月,多則數年,本就躁動,而北雍軍軍規又嚴,不像有些軍營那般設有營妓,沒有地方打發和消耗的精力,用來啐嘴子,說幾句臊話,太正常不過了。 再者,別人也就是談論一下,何須計較? 她讓大滿備上筆墨,拿來品書寫好的賬本,就開始給城中大戶豪紳們算賬…… 阿母說,世上大部分的財富都掌握在百分之二的人手上,在并州城她才認識到這個說法的正確性,覺得阿母十分了不起。 她相信,這百分之二的人,足以養活并州城的百姓,供養北雍軍…… - 濮陽九看著馮蘊離開,并沒有去傷兵房,而是交代了兩個藥童去換藥,然后去了大營。 裴獗正和鄧光說著話,濮陽九就進來了。 也不吭聲,恭恭敬敬地立在一側。 裴獗問:“有事?” 濮陽九雙手揖禮,淡淡地笑。 “等將軍忙完政務?!?/br> 裴獗默然看他片刻,又同鄧光交代幾句,就吩咐他下去了。 鄧光一走,濮陽九又道:“請大將軍屏退左右?!?/br> 裴獗蹙了蹙眉,抬手:“你們都下去?!?/br> “喏?!?/br> 房里的侍從都退下了。 濮陽九馬上換了一副表情,方才的君子端方一掃而空,馬上換上嬉皮笑臉的紈绔模樣。 “恭喜妄之將做新郎?!?/br> 裴獗道:“多謝?!?/br> 他的反應就比馮姬正常多了。 濮陽九大為欣慰,“妄之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婚,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倉促,弟沒有備禮,只好以此物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