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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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來不及再多說什么了。 踏雪速度很快,入冬的風刮過來,鉆脖子里一片冰寒,她緊緊閉著嘴巴,幸虧裴獗雙手摟住她,胳膊擋了不少風…… “下次能不能讓我坐后面?”她問。 “什么?” “我說,將軍可否讓我在后面?” 她又重復一句,裴獗沉默一下。 “你想在哪,便在哪?!?/br> 嗯?馮蘊覺得裴獗自從跟濮陽九鉆了同一間屋子待了一個時辰后,整個人都變浪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嗎? 她頻頻回頭,想說話。 可裴獗似乎只想看她的后腦勺。 他身體前傾,臉低頭貼在她的臉側,仿佛獵豹懷里抱了一只小貓咪,目光冷冽地盯著前方,胯下駿馬如飛般疾馳…… 馮蘊閉上了眼睛。 突然,耳側傳來溫熱的呼吸。 “今日為何束胸?” 馮蘊受不了鼻腔里灌入冷風,低頭埋在他胳膊窩,“還不是為將軍著想,未免動搖了你的軍心?!?/br> 本是因為穿了男裝輕甲,想體會一下英姿颯爽的感覺,出門時才偷偷纏了一下,沒想到裴獗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好?!迸徕蓖凶∷耐韧弦粩?,輕松便將人打橫過來勒入懷里,如同在安渡長街上狂奔那夜,又狠又勁…… “這等美景,往后只給我一人賞玩?!?/br> “……”要死了!大白天的。 踏雪停在城北,一個小山坡前,四周沒有房舍,卻種滿了青松和翠竹,林木茂盛,天氣陰沉,迎著冷風走上去,顯得格外幽冷。 裴獗下馬,朝她伸手。 這里沒有外人,馮蘊沒倔,由著他抱下馬來。 “將軍?這是何處?” 看著荒涼的四周,馮蘊疑惑地回頭。 裴獗沒有說話,神色嚴肅,本就不近人情的面孔沉浸在情緒里,更顯疏離冷漠。 他在前面,馮蘊跟著他的腳步,順著青石路往里走。 路上荒凉一片。 馮蘊心里沉甸甸的,但沒有說話,壓著疑惑拾級而上,這才發現,山坡上有一座大墓。 墓前石碑上寫: “大齊都督并州軍事謝獻之墓?!?/br> 第143章 墳前交心 馮蘊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這個謝獻便是十四年前的并州之戰時,戰死的齊軍將領,馮蘊記得后來齊國朝廷說他是叛徒,與晉廷勾結,導致了并州之戰的失利…… 那個時候,別說蕭呈,蕭玨都還沒有當上皇帝,甚至不是太子。 當年的齊國太子叫蕭灼,謝獻便是太子蕭灼最有力的擁躉,而且他手握重兵,深受齊帝重用…… 馮蘊那時候還小,對懷仁太子印象不深,卻知道那位太子聲譽品性極好,很得百姓愛戴。 戰事后,謝獻被齊帝抄了家,全家七十余口滿門抄斬,家破人亡,懷仁太子也受到并州之戰的牽連,被指“結黨營私,與罪將謝獻勾連,篡權奪位”等八大罪名,被齊帝廢去太子尊位,幽禁在玉昭殿中。 一直到蕭玨繼位,蕭灼才在玉昭殿暴斃而亡。 外間傳說,懷仁太子是被蕭玨害死的。 謝家人亦是死于奪嫡黨爭。 小時候馮蘊懵懂,也問過阿母。 “太子不是皇子里面最尊貴的嗎?江山早晚是他的,為何還要篡權奪位?” 阿母說:“因為有人要他篡權奪位?!?/br> 當年她滿懷天真,還不知道,那座玉昭殿會在懷仁太子暴斃后,成為荒殿冷宮,更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后兩年,會在玉昭殿里度過。 她在玉昭殿看到過懷仁太子的墨寶。 “如今年年歲歲,曾經歲歲年年?!?/br> “世間三五月,殿里三五年?!?/br> 那些剛勁俊雋的字跡,筆落不曾驚風雨,也無法影響齊國宗室照常的內斗黨爭,卻常常讓馮蘊淚流滿面…… 歸根結底,這場戰爭改變了許多人,許多事,甚至改變了歷史。她只是一個旁觀者,不曾親眼看到,卻在命運的裹挾下,被卷入激流,成了那一場戰爭的受害者。 命運何其弄人? 當年謝家滿門抄斬,親眷不敢收尸。 死在并州的謝獻,卻得到了當時晉軍將領的厚葬…… 才過去十幾年而已。 于她,已是兩世為人。 馮蘊笑了一下,神情難掩寒意。 “將軍何故帶我來此?” 裴獗看著碑前荒涼,久久才出一聲。 “萋萋荒草色,將軍埋骨處?!?/br> 馮蘊皺了皺眉頭,“將軍同情謝獻將軍?” 裴獗沒有說話。 將謝獻安葬的人是他的父親裴沖,那么在裴沖心里謝獻一定是位值得敬重的將領,那裴獗敬重他,也屬尋常。 馮蘊想到這里,倏爾一嘆。 “此情此景,將軍可是……心有感觸?” 裴獗輕輕嗯聲。 兩人就這般并肩站在碑前,對著十幾年前死在并州的謝將軍墓,一動不動,行哀禮。 久久不語。 馮蘊突然嘆氣,打破了沉寂。 “將軍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裴獗低頭看她,“何意?” 馮蘊淡淡道:“將軍難道沒有發現,你和當年的謝將軍有些相似?” 裴獗的眸色變得比方才更為幽深。 馮蘊輕啟朱唇,“手握重兵,權傾一時?!?/br> 要非說有什么不同,晉國眼下沒有奪嫡之爭,晉國皇室除了李桑若的兒子,先帝只剩下一個病歪歪的嫡長子,叫元尚乙,今年不到五歲,母家無勢,好幾次都傳要歿了,沒有存在感。 但若是裴獗有心呢…… 就算先帝沒有兒子,還有不少兄弟,兄弟還有不少孩子,晉國宗室不缺有心奪位的人,只要有人扶持。 裴獗嘴唇緊抿,“姬也要為我預言嗎?” 馮蘊回視他,“將軍帶我來,不是想聽預言嗎?” 她聲音清悅悠淺,面容在凄凄風聲里干凈清冽,無論從哪里看都是端莊大方的模樣,可裴獗的目光卻很是割裂,好似在看一只會勾人迷弦的妖精。盛放的、媚艷的,眼瞳里漆黑的光,嘴角溫柔的笑,全都變成魅惑嫣然。 他說:“想聽?!?/br> 周遭安靜,他的目光深邃難測。 馮蘊帶笑回視。 看來這輩子老天爺是向著她的…… 當初種下的“懷疑種子”,已然生根發芽,破土而出了。 她想到了葛廣帶回來的消息。 想到虎賁和龍驥兩軍的拖延援兵。 想到裴獗的處境…… 即使裴獗沒有反心,李宗訓也會將他視作眼中釘,有一個獨斷專行的父親,李桑若就算不想與裴獗翻臉,只怕也難免會走到那一步…… 裴獗容得下李宗訓。 李宗訓未必容得下裴獗。 除非…… 裴獗跟了李桑若,自甘俯低,做她的面首。 這應該是李氏父女最初的想法,用溫柔鄉籠絡裴大將軍,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有了男女私情,裴獗手上兵權就是他們御極之路的磚瓦,大道通天…… 但裴獗如果不是李桑若的枕邊人呢? 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要翻臉。 馮蘊越發覺得將裴獗爭取過來是對的。 要打擊李桑若,再沒有比裴獗更好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