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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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侍衛,可否讓我騎行片刻?” 葉闖紅了眼圈,愣了愣,“女郎會騎馬嗎?” “會?!?/br> 世家大族常有“賭射”的娛戲,以前在臺城,達官顯貴和京師名流家里的女眷都會參加,世家女子大多都會點騎射把戲。 馮蘊騎得不好,但會。 小滿撐了傘上來,遮在她的頭頂,馮蘊撐著傘,在她的扶攜下跨上馬匹,走在這個戰亂后荒無人煙的羊腸小道…… 山中多雨,路面濕滑,她的眼睛也微微潮濕。 那天敖七便是沿著這條路策馬而行的吧? 那么機靈一個人,如果戰死,那她…… 馮蘊以為自己不會再難受了,可疼痛的感覺仍是那么強烈,她甚至想到了阿左和阿右,還有那個等著敖七回去成婚的崔四娘子…… 年輕的敖七還沒有開始自己的人生啊。 溫行溯坐在馬車里,他剛剛傷過,他們不讓他騎馬,于是便有了便利,可以靜靜地打著簾子,觀望騎行在前的馮蘊。 馬走得不快,雨絲不知何時飄了下來。 溫行溯淡淡喚聲,“腰腰?!?/br> 馮蘊回頭看來,臉上有微笑。 溫行溯道:“傘歪了,你頭發濕了?!?/br> 馮蘊這才發現雨淋在了頭上,她淺淺笑了笑,重新撐好傘,沿著當日紅葉谷的戰場,慢慢朝并州而行。 路上的鮮血早已被土地吸收,看不到痕跡,可想到全軍覆沒的赤甲軍,眾人仍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傷感。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尸還。 這種共情不分敵我,只因彼此都是行伍人。 眾人走得很慢,眼看就到鬼河了,溫行溯剛吩咐侍從,注意戒備,就看到鬼河的河灘前有一行人馬,正安靜地等在那里。數一數,牛車好幾輛,侍衛五六十,數量很是龐大。 但牛軍上的旗標和侍從的衣服,不是齊人,也不是晉人。 一看就是云川人。 馮蘊定睛看去。 不是淳于焰又是誰? 她馬步稍快,走在前面。 “淳于世子怎么陰魂不散?” 淳于焰沒有露頭,倒是向忠大聲回答,笑盈盈的,沒有半點不快。 “喲,這不是馮姬嗎?幸會幸會,我們是送糧來的,正等著交接給北雍軍將士,等著船來……” 送糧? 這么好心? 馮蘊看著他們的牛車把前往鬼河灘的路全都擋住了,微微蹙眉。 “可否請世子讓讓路?” 向忠為難地道:“我們恐怕還得好一會兒,馮姬見諒……” 明明有那么寬的路,非得把牛車攔在這里,不讓別人走。 馮蘊懷疑淳于焰是故意的。 “世子?!?/br> 馮蘊輕喚一聲,在車前行禮。 “煩請挪動車輛,讓我們通行?!?/br> 淳于焰慢慢打起簾子,左右看了片刻,搖頭道:“此處路面狹窄,沒法子讓了?!?/br> 馮蘊臉色陰陰的,很是難看。 “那敢問世子,還要多長時間?” 淳于焰道:“兩個時辰要的?!?/br> 兩個時辰,天都黑了,到時候還不知會發生什么,她們怎么去并州? 看她面露慍色,淳于焰目光倦怠地笑: “馮十二過來,有話告訴你?!?/br> 馮蘊:“說什么?” 淳于焰面具遮臉,身姿斜靠車壁,看上去很是慵懶。 “想知,就近前來?!?/br> 這人就喜歡故弄玄虛。 馮蘊冷著臉騎馬走到車前,“說吧?!?/br> 淳于焰淡淡笑開,微微擺動的輕紗簾里,一張臉看上去陰氣森森。 “我若告訴你,此去并州兇險萬分,你還是要去,對不對?” 馮蘊聞著酒氣,才發現他手里執著一個酒壺,雙眼有微醺的笑意。 她看了看正在搬運糧食的云川仆從,淡淡道:“去的?!?/br> 淳于焰又道:“紅葉谷方圓百里,皆被齊軍和韓楚胡三人控制,紅葉谷的守軍支撐不到明日晌午?!?/br> 馮蘊瞇起眼,“是蕭呈告訴你的嗎?” 淳于焰淡淡地笑,“本世子有眼睛,會看?!?/br> 馮蘊道:“那我便明白了?!?/br> 淳于焰忽笑:“為何你比我還瘋?” 馮蘊沒有時間跟他多說,抬手作揖道:“煩請世子行個方便?!?/br> “馮十二?!贝居谘嫜垌氪怪?,帶點笑,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她,“據說,你年幼時,曾預言了一場全軍覆沒的戰爭,此事可真?” 馮蘊臉色黯淡下來,盯住他,不言語。 淳于焰道:“那場戰,就發生在并州和恒曲關。你可還記得?” 馮蘊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淳于焰依舊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好像專程來看她難堪的,輕撫面具上的棱角,低低地笑。 “那時,齊軍占據人數和地形優勢,分明是一場必勝的戰局,可卻一敗涂地,你說是為什么……” 馮蘊仍是不答。 他再笑,繼續刨根問底。 “當時的你,小小年紀,是如何得知的?” 馮蘊的臉色已然轉白,雙眼如淬冷光般盯住他。 “淳于世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最厭惡旁人說起此事?” 淳于焰笑道:“沒有?!?/br> 馮蘊:“那我現在告訴你了?!?/br> 淳于焰哦聲點頭,似笑非笑地問: “為何不愿人提起,心虛嗎?” 第129章 奉陪到底 馮蘊咭一聲。 “淳于世子當真好笑,我一個三歲小兒的胡言亂語,即使不小心說中,為何要心虛?” “三歲嗎?怪不得無人信你?!?/br> 淳于焰觸及那雙美眸里的冷意,嘴角勾了勾,淡淡地道:“那你記得謝獻將軍嗎?他便是十四年前并州一戰的齊軍將領,那場戰事失利后,謝獻戰死,而后全家七十余口被誅……” 馮蘊的臉色更難看了。 那場仗不僅是齊軍的慘敗、謝家的覆滅,還是她和她的阿母悲劇的源頭。族人對她的厭棄也是從那時開始,阿母的死也因此埋下了禍根…… 不愿再想,更不愿再說什么。 她冷冰冰地盯住淳于焰。 “年紀太小,不記得什么了?!?/br> 淳于焰琢磨一下,說道:“當年在恒曲關對陣謝獻的晉軍將領,叫裴沖,是裴獗的父親,那一仗他身受重傷,落下殘疾,從此不能再上戰場?!?/br> 馮蘊問:“世子到底要告訴我什么?” 淳于焰輕笑:“你和裴妄之啊,一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也想知道,非去并州不可,到底是圖什么?” 呵!馮蘊道:“我們愛去哪里去哪里,與卿何干?” 淳于焰笑了一下,可能是被她打擊慣了,不僅不覺得生氣,神情看似頗為愉悅:“那這樣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馮十二,不如你再來預測一下,并州大戰結局如何?” 閑著? 她發現淳于焰就是在故意找話題拖延時間,阻止她去并州…… 這個游走多國的云川世子,是敵是友全憑心情,馮蘊猜不透他安的什么心,也沒有時間跟他周旋。 眼看鬼河灘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越發沉重,她不耐煩了。 “最后問一遍,世子讓不讓?” 淳于焰:“不是不讓,是讓不了?!?/br> 馮蘊握牢手上的軟鞭,在空氣里甩出一聲爆栗般的悶響,然后將鞭把指向淳于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