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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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汝德大笑:“在安渡便聽聞花溪村出了個女里正,從古至今,女郎想必都是頭一份的,如何不明麗?” 他以為這么說了,馮蘊多少會有點愉快的表現。 小小一個女郎,哪里會收得住得意? 她那個meimei馮瑩便是例子,一頂小轎抬入竟陵王府,便高興得像是得了天下…… 然而,馮蘊沒動,老僧入定似的坐著看他,微微笑,一副意味不明的樣子,由著他去猜。 任汝德不想打啞謎了。 他朝馮蘊拱了拱手,“任某在安渡城經營了一間茶寮,就在西城門明月巷,名曰‘雨前’,女郎那日經過,可有印象?” 馮蘊含笑望著他,“怪不得任先生對寒舍清茶如此在意,原來是開茶寮的,方才小女子的話,倒是班門弄斧了?!?/br> 又一抬手,“任先生請多指教?!?/br> 馮蘊言詞緩緩,有禮有節,不動半點聲色。 任汝德忽生一股沁汗。 今日來的要不是他,只怕要被這女郎三言兩語弄得無所適從了。 于是,任汝德想到竟陵王。 他是如何舍得這樣一個美嬌娘不娶,跑去凄風苦雨守陵的?如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那個meimei,又該是何等煎熬? 怪不得大戰當前,仍惦念著不舍放棄…… 任汝德不違心地說,馮瑩長得也很美艷,但美人在骨不在皮,用馮蘊的氣韻姿容去比馮瑩,如同褻瀆。 “任先生?”馮蘊再次提醒走神的任汝德,“可是找出茶中鄙陋來耶?盡可明言?!?/br> 她的手指從茶盞邊沿擦過去。 有些不耐煩,任汝德察覺出來了。 甚至他突然感悟到,在這女郎面前玩花樣,不如誠實一點道明來意,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 那雙美麗的眼睛是會洞察人心的。 任汝德忽然起身,朝馮蘊深揖一禮。 “實不相瞞,早在數日前,在下就曾帶著兩名伙計,來過花溪村?!?/br> 說罷,又瞥一眼跪坐下首低頭不語的葛氏兄弟。 “那日得見兩位葛兄弟,在女郎后屋窺探,錯把他們當成登徒子,當即打暈帶走……” 馮蘊還在微笑,臉上沒有變化。 也不問,也不急,就等著他繼續說。 任汝德道:“本該告與女郎知曉,然則,在下是齊人,以前常在臺城走動,怕生出誤會,為女郎帶來麻煩。又則,女郎名聲要緊,傳出去多有不便……” 馮蘊:“那要多謝任先生了?!?/br> 任汝德沒有什么反應,邢丙聽著耳朵卻是一熱。 他家女郎每次說要感謝誰的時候,那人要么會得到重賞,要么就是要倒大霉了,這個任汝德,顯然不是前者。 任汝德好似沒有察覺馮蘊表情變化,神色凝重了些。 “女郎有所不知,我來花溪村,原本也是想探一探女郎虛實?!?/br> 馮蘊這才挑眉,一副意外的樣子。 “哦?一介女流,怎會引來先生的關照?” 任汝德眼神微厲,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這表情和動作就是一副要說緊要話的樣子,馮蘊也不負所愿的嚴肅起來,洗耳恭聽。 卻聽他道: “女郎不知,我與馮公有些私交?!?/br> 馮蘊目光微閃,低頭飲茶,“馮敬廷獻城乞降,狼狽逃離安渡,留下這么一個爛攤子給我,任先生也都瞧見了,與他的私交,在我這里無用?!?/br> 任汝德尷尬一笑,“初時局勢不穩,在下坐壁上觀,女郎的日子屬實艱難。但馮公對女郎,只怕從未放棄,一直惦念著呢……” 馮蘊撩眼,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 “如今局勢穩了么?是齊軍準備渡河攻城,還是竟陵王勝券在握?又或是馮敬廷派先生來做說客?” 任汝德眉頭微蹙。 稍頓一下,小聲問: “女郎可想回齊?” 馮蘊莞爾搖頭,“馮家棄我,竟陵王也已另娶妻室,我回去哪里還有容身之地?” 任汝德微微吃驚。 他似乎沒有料到馮蘊會那么快知道臺城的事情,言辭間很是猶豫。 “女郎這都聽說了?” 馮蘊慢條斯理地嗯一聲,含笑道:“大將軍很是愛重,有甚要緊事,從不隱瞞我。竟陵王娶妻大喜,天下皆聞,將軍得到消息,自然是要說給我的?!?/br> 她知道今日的每一個字都會落到蕭呈的耳朵。 因此,毫不客氣地大秀和裴獗的恩愛。 “原本以為降去敵營便是入了火坑,誰曾想,竟是良人天賜……裴郎待我恩義,早勝家人,此生我與他,是要不離不棄的?!?/br> 任汝德有些意外。 “據任某所知,竟陵王娶的是平妻,大婚當日,竟陵王祭告祖宗,當眾表示,女郎才是他的嫡妻……” 噗!馮蘊好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得眉眼彎彎。 “那他真是沒有自知之明?!?/br> 又似想到什么,戲謔地問:“那大婚當日,竟陵王沒有抓一只母雞來一起拜堂嗎?洞房花燭夜,他和馮瑩的婚床上,是不是也捆了一只雞在場?兩雞并嫡,以母雞為尊?” 任汝德讓她堵得啞口無言。 他發現事情發展,與預想很是不同。 這女郎沒有半分惦念齊國、馮家,乃至蕭呈。 第74章 里正娘子 周遭安靜得尷尬。 任汝德跪坐在木案前,掛著竹簾的屏風一側,兩個仆女靜立著沒有聲響。 西屋只有馮蘊在安靜地品茶。 遠恨綿綿。 任汝德咀嚼著茶的名字,突然生出些不安,身上的寬袖深衣好似都緊窒起來。 “在下唐突,不當提及女郎傷心事?!?/br> 馮蘊抬眼,臉上笑容未收,“先生多慮。我眼下良田百頃,仆從成群,身有吏職,得裴郎寵愛,怎會傷心?” 任汝德發現自己又錯了。 眼前的女郎,看一眼便驚為天人,這樣白嫩嬌貴的美,是好日子滋養出來的。 裴獗定十分寵愛她。 日子過得好,才能澆灌出這樣顏色。 再試探無用了,想用葛氏兄弟的事情來拿捏她顯然也不可能。這女郎根本不怕裴獗,即便她陷害林娥的事情暴露,裴獗也不會為一個不得寵幸的姬妾為難她…… 來之前想好的話術,任汝德張不開嘴。 轉而道:“無論如何,我與女郎都是齊人,女郎在安渡若有什么委屈,任某一定會盡綿薄之力……” 馮蘊但笑點頭,沒有作聲。 上輩子任汝德來找她的時候,她是裴獗的棄婦,成日以淚洗面,任汝德帶著蕭呈那些虛情假意而來,儼然救星臨世。 這一次,他絕口不提蕭呈,也不好意思再提,那就只能攀扯一下故人交情,再圖后計了。 命運好似已經轉換了方向,但馮蘊相信該來的還是會來……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蕭呈也會吃。 她很愿意看到蕭呈被打臉的那一天,也等著任汝德來談他的離間計…… 兩人寒暄片刻,任汝德看這女郎句句客氣,卻字字不帶感情,著實難以應付,低頭飲一口茶,換了話題。 “女郎今日派人去石觀縣買糧種和農具,可還方便?” 馮蘊道:“這個世道,民生維艱?!?/br> 任汝德笑道:“在下別的本事沒有,但多地游歷,交友廣闊。女郎要是重整莊園,再事農耕,在下倒有一計,可借他人東風……” 馮蘊頓了一下:“先生請賜教?!?/br> 任汝德捋著胡須道:“不知女郎可聽過涂家塢堡?在下與涂堡主是摯友,或可相助一二?!?/br> 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 馮蘊笑的眉角彎起,“先生大善?!?/br> 這個任汝德既然想賣人情給她,那她就領了。 于是任汝德與她相約。 “三日后,我帶女郎去涂家塢堡?!?/br> 臨走,任汝德厚著臉皮要走馮蘊一罐茶,馮蘊欣然相贈,便笑著將他送到田莊門外,二人互揖道別,臉上看不出半分端倪,更莫說揣摩她的心思。 任汝德心下唏噓,回到雨前茶寮,放下斗笠便匆忙回房寫信。 “如此一番下來,全無作為。馮公與君傷其至深,再受賊所惑,實難取信,君當徐徐圖之,匆忙不得……” “待君澄清朝事,以保大局無虞,再舉兵安渡,何愁女郎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