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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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洽清了清嗓子,慎重地從書吏手上捧過一張帛書,大聲道: “奉大將軍令,命馮氏阿蘊為花溪村里正,即日上任?!?/br> 里正?女里正? 這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情啊。 什么時候小娘子也可以當里正了? 圍觀的村民,起初都是一愣一愣的。 等確定了此事,當即響起熱烈的恭喜。 “恭喜女郎,賀喜女郎?!?/br> 這些日子,馮蘊有意無意讓部曲給新來的農戶幫一些小忙,起茅草屋,修補屋頂、挖土出力,能捎帶的東西就捎帶一點…… 馮蘊做這些事,本不是為了做好人。 亂世里人如螻蟻,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罷了。 盤活花溪,盤活安渡,生活在這里的她才可以過得更好…… 但馮蘊給的這些好處,起了很良性的作用。 亂世當頭,沒有人管她什么性別,只知道有她做里正,日子更有奔頭。 賀喜聲不斷,馮蘊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想做的謀士,是幫助裴獗出謀劃策,順便引出他的狼性和野心,然后等著他攻城拔寨,將蕭三打得落花流水,再回頭推翻李太后母子政權…… 最后她就靠著這點從龍之功,建立自己的勢力。 大樹底下好乘涼,她從此好吃好喝游山玩水,安安穩穩到老,閉上眼又是一生。 但她沒有想過要當官。 當然,里正算不得正經官吏。 在戰爭頻發的時代,里居制度也在反復地瓦解和重建。 宗族、鄉里、防御性塢堡制度,統統在這個時代并存,各郡縣的制度都有差異,好多地方甚至都是各干各的。 賀洽下發的文書規矩是,五戶為一鄰,有一個鄰長,十戶為一什,有一個什長,百戶為一里,有一個里正。 宗族聚居地,宗族為主,花溪村這種沒有宗族長存在的村落,里正大多由本地德高望重的人擔任…… 馮蘊覺得自己可以勝任。 而且,這是裴獗的辟吏權,委派她為門下吏員,無須經過朝廷的批準,她以后就是將軍府的一名屬吏了。 有了這個,身份由此截然不同。 馮蘊接過帛書,微微欠身。 “賀功曹替我謝過將軍?!?/br> _ 花溪村有了里正,頓時熱鬧起來。 村里的農戶紛紛過來道賀,馮蘊當即讓莊子里燒火做飯,給前來道喜的村民,一人送上兩個饅頭做為回禮。 白面做的饅頭,咬一口噴香,饞得人流口水。原本不想上門恭賀的人家,也都拖兒帶女地來了。 喜悅的人們似乎都忘了,近在咫尺的一場戰爭。 花溪村離淮水灣不過百余里而已…… 馮蘊沉浸在新官上任要大干一番的喜悅里,當即叫邢丙親自去石觀縣走一趟。 村里土地要大面積墾荒耕作,缺種子、缺農具,如果等朝廷下發到安渡郡,或是等安渡郡自己恢復過來,那就慢了。 更何況,安渡在戰爭前沿,晉國朝廷會不會為恢復民生做點實事,目前猶未可知…… 邢丙天不見亮就出發了,駕著一輛牛車,還捎了兩個準備去城里置辦家什的村民,回到花溪村,已是黃昏。 牛車帶回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一個葛廣,一個葛義。 牛車一路駛入莊子的大門,兩個人從車轅躍下,遠遠地就朝馮蘊拜下。 “女郎……” 馮蘊微微吃驚:“你們去了哪里?” 葛廣抬起頭,“我們……” 欲言又止,他往背后看一眼,“我們遇到點麻煩,被任先生救下?!?/br> “任先生?”馮蘊抬眉。 “任先生是安渡郡的茶寮老板……”葛義搶著說話。 然而,不等他說下一句,門外便傳來馬蹄聲。 平常騎馬來這里的只有裴獗那些人,馮蘊怔了怔回頭看去,不料來的居然是一個做劍客打扮的斗笠男子,大半邊臉都掩在斗笠的帷紗下,隱隱約約看不分明…… 第73章 遠恨綿綿 葛義小聲道:“那便是任先生。女郎,我們沒有背叛,我們什么都沒有說,是任先生猜出來的……” 馮蘊微笑不語,給他們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一直等那一人一騎走近,她都沒有動彈。 幾個部曲圍上來,嚴陣以待。 而馮蘊只是在搜索舊時的記憶…… 那俠士笑聲朗朗,人沒到,聲已至。 “二位葛兄,讓我好一番追趕?!?/br> 他聲音輕快,熟稔,好像是私交甚好的友人。 說罷翻身下馬,走到馮蘊面前,抱拳行禮。 “在下任汝德,見過長門女郎?!?/br> 第一次有人叫長門女郎,馮蘊微笑還禮。 “不知任先生有何指教?”馮蘊確認自己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這人,說得比較保守。 任汝德又是一笑,看上去很是隨和,好親近。 “不瞞女郎,在下今日是來賠罪的,先頭在下與女郎的仆從有點誤會,將他們請到寒舍做客了一段時日,如今誤會全消,趕緊將人送回來了,還請女郎見諒?!?/br> 任汝德又是長揖到地,看得出誠懇。 馮蘊抿唇而笑。 他直接道明葛氏兄弟的身份,分明是要給一個下馬威,卻又不提來意,馮蘊有些摸不清準這人,只道: “任先生所言,小女子不懂?!?/br> 任汝德捋須一笑,“說來話長,可否到貴府討水一盅,再慢慢交代?” 馮蘊遞個眼神給小滿,“請?!?/br> 上輩子她見到任汝德是在三年以后。 那個時候,蕭呈已在南齊稱帝,任汝德是他的幕僚,后來自然也是封官蔭族,很得重用…… 可笑的是,任汝德便是上輩子代替蕭呈來說和的那個人。 他有一張巧嘴,能言善辯,為了說服馮蘊協助蕭呈奪回安渡郡、背叛裴獗,很是費了一番心思,也是他和蕭呈一手策劃了安渡之變,導致裴獗敗走平城…… 這輩子他又來了,還提前了三年之久。 要不是他來,馮蘊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人在安渡郡潛伏了那么長的時間,從始至終都是事件的旁觀者…… 這次她倒要看看,任汝德又要如何來哄她。 - 任汝德進入馮蘊的田莊前,是很自信的。 至少,在看到那塊寫著“長門”二字的柏木匾額時,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但坐到堂屋不到一刻,他就改變了自己的輕視。 他沒有近距離看過馮十二娘,但對她有大量的了解。 任汝德心里的馮十二娘,貌美而無用,從小愛慕竟陵王,不被馮氏家族所喜,可能會有一點小聰明,但擺脫不了尋常后宅長大的女郎都會有的短視和愚昧…… 除了那張臉,他原本瞧不上馮蘊什么…… 可坐下來一看,干凈整潔的堂屋,桌案上兩株插在高頸瓷瓶上的青荷,與眼前昳麗風流的女郎渾然一體,用雅致不足以形容,這韻味之美,他翻閱腦海竟無一詞形容。 而且, 這女子性子如何不好說,但絕不會沖動。 不好對付。 任汝德又低頭飲一口茶。 第三次了。 馮蘊微微一笑,“任先生喜歡小女子制的茶?” 任汝德眼睛微亮,似乎意外,“女郎親手制的?” 馮蘊微笑點頭。 任汝德問:“此茶何名?” 馮蘊道:“遠恨綿綿?!?/br> 任汝德略微皺眉,“恕在下直言,此名聽來郁郁,甚是惆悵,不合女郎明麗心境……” 馮蘊:“任先生怎知我心境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