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一眾孩子都怕極了,卻還顫抖著擋在奄奄一息的女人周圍。 一刃瑕不留情面地走近過來,雙手排開他們,冷漠地睥睨著她:我比你強,我能殺你,這就是我的道。 你要多管閑事,我不管你。但如果你以為我的道是像傾鳳曲那樣多愁善感、慈悲為懷,那你求錯人了。 一刃瑕蹲下來,掐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眸多年未變,始終如一都是那樣極致的冷酷:云鏡生,你的道我不了解,但你的命要到此為止了。 一把劍從他的身后襲來,一刃瑕頭也不回,反手一鉤,便刺穿了長老羸弱的身體。 臟腑稀稀拉拉涌了出來,鮮血噴流如注,孩子們的啼哭穿徹云霄,云鏡生同樣睜大了眼:前輩! 那把老劍有所殘缺,卻擦得锃亮如新。 在云鏡生趕來之前,耄耋之年的長老一直像一座大山一般,堅定地矗在塔前。 青袍白衣逆風獵獵,好像時光回溯,他還是數十年前正當風華的劍俠。 若是那時、若是那時,他一定能守得更久。 你以為你們是且去島的劫難嗎?老者嘔血而泣,且去島從不敗給外敵從不! 一刃瑕充耳不聞,兀自抽回了鉤。 漫天淋漓的血rou猶如暮春花謝,他冷冷地對云鏡生道:該你了。 第124章 窮途變 比起其余幾地的艱難,日月殿中竟然相持無差。 傾五岳身負蠱毒,曲相和也有重傷。二人九年前又有一戰,對彼此的招式極為熟悉,你來我往一番試探下來,卻是平分秋色、難相伯仲。 那一盅酒徹底撕破了祥和的假面。 傾五岳對海內深藏多年的痛恨和厭惡,現如今終于能夠訴個痛快。 有關且去島的委屈、有關傾九洲的悲慟、有關傾鳳曲的身世,那些壓得他煎熬不已的東西,唯有曲相和能夠成為他泄恨的目標。 而曲相和的仇恨也不比他少。 他天性清高善妒,生父不詳,生母是個人人喊打的扶桑女。 扶桑女靠著浣衣乞討養育兒子,卻只撐過三四年就撒手人寰,曲相和因此落到流落街頭,又因扶桑人的血統飽受欺凌。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被人解釋為扶桑的賤種命該如此。 偏偏曲相和是個絕不信命的人。 他只做了兩三年的乞丐,就想通了一些事: 別人面對富人總是乞求吃穿,曲相和卻早早明白,他和富人的差距不在錢也不在出身,而是在于 掠奪和被掠奪。 只要夠強,財富、權勢、擁護者,就會紛至沓來。 他欠缺的不是大虞的血統,不是單純的金銀,而是能讓所有人對他臣服的力量。 而最簡單、最直接的力量,莫過于拳頭。 - 后來他就遇到了傾九洲和應淮致。 這兩人一個有著滔天的權勢,一個有著驚世的武功。 這兩樣與生俱來的天賦,讓他們可以夸夸其談、振振有詞,說什么心善、正義、公平曲相和冷眼看著,妒火中燒,讓他幾乎瘋魔。 你很有才能,和我們一起游歷吧。應淮致說,我會保障你的吃穿,九洲則會教你武功,呈秋來教你識字,小康么小康就是你的同窗了。 沈呈秋對他微笑:從三字經開始,可以嗎? 康戟玩著應淮致的劍,一臉賤笑:嘿小子,你要叫我師兄咯! 傾九洲說:你的根骨確實不賴!不過我不擅長教人,哪里不懂,你自己要問哦。 他們不會因為扶桑的血統而敵視他。 幾人相伴而行,日子的確快活??旎畹蕉潭處讉€月,曲相和就幾乎要忘了從前的仇恨。 幸好,上蒼又叫來了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應淮致的皇兄,一個是傾九洲的師兄。 那日他按照傾九洲的叮囑,清理了一窩山匪,回來得卻比往日早些。 還未進門,曲相和就聽到傾五岳不掩氣憤的抱怨:扶桑人能有什么好種?你還是趁早和他斷了,我看他面相不善,今后說不定是個禍害。 傾九洲說:你對我有怨言,遷怒小曲干嘛? 傾五岳大怒道:你到底清不清醒?你以為這是隨便養一只阿貓阿狗嗎?這是個有扶桑血統的大活人!你知不知道且去島和扶桑的仇恨,居然還教他且去島的劍法輕功,你、你真是,照規矩,我該連你一塊兒廢了! 厭棄他的人不在少數,一個傾五岳沒什么稀奇。 可他們師兄妹的內訌,曲相和實在聽不下去,舉步就要闖入阻止。 一只手卻從后拍了拍他。 正是微服出巡,前來探望弟弟的天子。 天子肅容而默,像是看穿了他全部的憤怒和自卑:曲相和,是嗎? 朕對扶桑沒有偏見,但傾五岳沒有說錯,你的性格不適合和他們相處。尤其是淮致,他是個善良的孩子,朕希望他能永遠快樂,永遠不被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