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于是二人一個負傷,一個失劍,在寂暗中僵持了瞬間。 樓梯里正傳來奔跑的聲音。 還有一道陌生的女聲,急吼道:笨蛋,快上三樓堵她! 和侯順纏斗的少年幡然回神,雙手拔/出劍來,呸道:你才笨蛋!居然讓煮熟的鴨子飛了,看我的! 侯順立時醒悟,敵人也和他們兄妹一樣,竟然是一對年紀相仿的男女。 而他離門更近,再不顧及少年的威脅,聽到meimei的消息,立即穿出房間,拔腿掠上三樓。 就在三樓的平臺之上,侯英正和另一個少女雙劍糾纏。 二人打得平分秋色,追來的少年重嘖一聲,飛身殺入陣中,侯順也不落后,四人就在逼仄的回廊之間殺出一陣鏗鏘的劍吟。 這是明燭宮的劍法!侯英冷冷說,你們明燭宮,竟敢與朝廷重犯為伍,待我稟報圣上,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少女聽得花容震怒,軟劍如蛇一般噬咬著她:少拿明燭宮來嚇人,明燭宮雖然不是什么大派,但也曉得正邪榮辱。今日若是坐視你們欺負一門老小,我楚揚靈才是白活十余載,愧對父兄的教誨! 侯順大喝:你們是明燭宮的人?!你們是從哪上島的,給我從實招來! 少年一劍隔開了他攻向楚揚靈的劍光:長臉的事可不能只記明燭宮!我是常山劍派華子邈,要算賬,我在幽州隨時恭候大駕,記得帶上你的將軍老爹,不要哭鼻子! 這兩人實在出現得蹊蹺極了,而且武功不俗、氣勢非凡,就這么纏斗下去,只怕還有后援。 天際一抹霞光幽幽然映入眼簾。 侯順忽然聽得meimei叫他一聲,回過頭,侯英卻已扭頭沖上三樓。 楚揚靈自是緊追不舍,侯順一頭霧水,也和華子邈先后追上前去,四人半是追逐半是交手,激烈的星火點點而燃,照亮了空曠死寂的三樓。 侯英快了三人幾步,此刻撞開了一扇巨窗,正立在窗臺,仿佛隨時都要墜落。 楚揚靈和華子邈看得眉眼一凜,侯順發出一聲嘶吼:侯英!!! 這一聲吼,驚飛了枝頭無數的烏鴉,卻沒能叫住侯英急墜的身形。 侯順奪步就想跟隨而去,華子邈驚出冷汗,急忙拉他:你真想死啊?!這是三樓!! 但還沒等他的善意得到善報,楚揚靈的面色陡然一變:不好! 只聽一聲收鞭的脆響,吱呀搖晃的窗架上掠過一道鞭影。就在侯英搶先的幾步里,不知從何找出的鞭子竟已纏上窗架,而她借著鞭子一蕩,穩穩飄回了二樓。 楚揚靈握劍變色,舉步就想追去,卻聽落地后的侯英探身朝外,并指吹出一聲尖銳的馬哨。 平海樓外,數以百計的鐵衣兵衛聞風而動,如潮涌來。 過道中傳來侯英慢條斯理的腳步。 年輕的女將一手鐵鞭、一手長劍,獨自堵住了三樓與二樓的樓道。 明燭宮楚揚靈、常山劍派華子邈,我聽過你們的名字。侯英道,你們的武功很是不錯,若能繳械投降,今后為朝廷效力,今晚種種我可以既往不咎。 反之,殺無赦。 - 一刃瑕對這些目光再熟悉不過了。 或者說,他對仇恨、對敵意、對殺氣再熟悉不過。 十數年前,他在那個慘被山匪洗劫的村莊里,看著遍野橫尸、殘火斷壁,以及即將劈開他的顱骨的大刀 一刃瑕知道,那時的他的眼里一定也是類似的情緒。 只不過攻守之勢已異,如今的他再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而是孩童眼中難以戰勝的山匪。 一刃瑕忽視了那些不擅隱藏的眼神,獨自走近定風塔。 守塔的長老久而未動,好像沒有看見剛剛被他一鉤甩落的白衣女俠,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唇邊淌下的一條血痕。 金鉤上殘留著新鮮的血rou,一刃瑕以鉤抵上長老的眉心:你們輸了,讓開。 長老卻只瞑目:你不是且去島的門生,不得入內。 四下觀戰的孩子都壓抑著哭腔,他們縮著身體,竭力想要攙扶起被一刃瑕拋之身后的女俠。 就在剛才,這個可怕的男人殺到這里,逼得長老數步而倒。危急時刻,是女俠縱如輕云,出鞭擋下了數鉤。 然而她也沒能帶來真正的轉機,只是一剎那的希望,很快就被男人揮倒在地。 這時他們才聽到這個男人的名號。 他是海內青年中的第一,是曲相和最驕傲的首徒是至今落敗不過一掌之數的頂級刺客,一刃瑕。 眼見一刃瑕的金鉤就要剜向長老的眼睛,女人撐起身體,大喝道:一刃瑕!你如此欺凌弱小,對得起你的道嗎?! 一刃瑕的背影巋然不動,鉤子不偏不倚就要刺下。 女人只得拼死再出一鞭,堪堪擋開一刃瑕的金鉤,卻也被他一手攥住,連鞭帶人地朝旁一掀。 沉悶的巨響之后,女人如一只殘蝶摔出數尺之外。 這一回,幾乎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叫她再也發不出聲,只剩一雙眼睛滿是仇恨地注視著一刃瑕的背影。 一刃瑕的掌心被鞭抽出一道血痕,血水滴滴而落,他也終于抽神轉回眼來:道?什么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