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節
上書一到臺部,就直接被取走,所有上書都留中不發,皇宮安靜地仿佛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只是按部就班的為陳蕃賜謚號,而且挑選了一個比較上等的謚號,仿佛想要用這個來堵住悠悠之口。 這種行徑卻讓陳蕃的親朋故舊愈發憤怒了。 ———— 漢王朝走到東漢時,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以縣一級為分割,縣以上以及縣以下,雙方所爭斗的目標完全不同,上層的爭權奪利幾乎不影響底層百姓的生活。 但底層百姓的生活逐漸惡化卻在無時無刻不侵蝕著帝國大廈的根基,這是最濃墨重彩的時代,小民和英雄交織的吶喊與呼喝?!稘h王朝興衰史》 第569章 蒼天也救不了你,素王說的! 曾經受過陳蕃恩惠的比較正直的官員,太學的學子,陳蕃的同僚,還有一些貴族,都再次聯名上書,共有數十人,都是比較有名望之人。 要求禁止宦官干政,并且列舉了宦官子弟在鄉里的種種橫行不法,侵占土地,脅迫百姓,欺男霸女,甚至脅迫基層的官吏。 因為擔心百姓的報復,還結交那些不法的匪徒,聚集群眾,可以說是天怒人怨。 但是皇帝根本不信。 或者說相信,卻不在意。 因為宦官都是他的親信,幫助他從外戚手中奪權。 而百姓,他的確是君父,但沒見過的百姓,他又怎么會在意呢? 天下是他的私產,他想給誰就給誰,就算是五姓家,看不慣可以離開大漢,如今西域、遼東、嶺南都有不歸屬于大漢的諸夏列國。 面對皇帝的沉默,士子們愈發的憤怒,沒有糾結,沒有動搖,也沒有屈服,皇帝必須給出一個說法。 我們是諸夏子民,出仕大漢,是臣子,不是你的奴仆! 于是聯合了更多的人再次上書,要求嚴懲閹宦。 這一次皇帝終于沒有再沉默,而是暴烈的下旨直接指斥這些士人無君無父。 勾結成黨,不思報國,盡作私利! 皇帝的悍然拒絕和指斥,讓正直的士人心寒。 “皇帝陛下在做什么?” “仲舉公冤死,難道為仲舉公討一個公道不應該嗎?” “區區幾個閹宦,難道能夠和仲舉公這樣的國家重臣所相提并論嗎?” “我們這些飽讀圣賢之書的士人,在皇帝的眼中到底算是什么呢?” “君視臣如草芥!” “君視臣如草芥??!” 一聲聲憤怒的吶喊喊出,然后被一直盯著士人的閹宦得知。 常侍聞言大喜,連忙添油加醋的向皇帝泣淚道:“陛下,這些士人結黨,受到您的斥責卻不知道悔改嗎? 這是何等的悖逆??! 奴婢聽到這些士人在私下里怒罵,還說出什么君視臣如草芥的話。 奴婢雖然不曾讀過圣賢書,但素王這番話還是知道的,這些士人難道不是以您為寇仇嗎? 這是何等的猖狂無君無父啊。 難道這些人還想著奉天靖難嗎?”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他早就心中憋著火,之前給五姓家權位,但是五姓家卻不愿意用名望去壓士人,不愿意給皇帝背鍋。 這讓皇帝心中很是不滿。 臣子不給君王背鍋,難道還要讓君王犯錯嗎? 現在皇帝還沒有騰出手來懲戒五姓家,沒想到士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 在皇帝看來,這些士人就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這些人要么出身經學世家,要么出身豪族,要么就是那些大儒高士的子弟。 好不容易有幾個出身寒門的人才,但很快就被高門拉走,甚至很快就轉變了身份成為了新的豪族。 在漢朝,一個豪族的誕生只需要一代人就足夠了,一個經學世家的出現只需要兩代大儒就足夠。 皇帝根本就不相信這些人。 一道詔令從禁中發出,張貼公布于洛陽之中,“陳蕃交養太學的學子,與諸郡之間的學子交結,這是想要做什么呢? 難道不是在結黨嗎? 你們這些人共同為陳蕃上書,難道不是和陳蕃共為同黨嗎? 朕知道你們這些人最喜歡交結士人,互相營私,結為朋黨,謀奪社稷,誹謗朝廷,甚至攻擊君父,簡直大逆不道。 朕本仁慈,不愿追究爾等圣人子弟,殊不知爾等竟然張狂至極,誹謗親近,指斥君父,妄言草芥,暗作寇仇。 朕憤怒。 下詔。 上書為陳蕃言常侍者,下獄處死。 其黨人門徒、親朋,交游近者,皆下獄。 這樣的jian邪之徒離開朝廷,這天下想必就可以清明了。 曉諭大漢的郡國,使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意思。 曉諭諸夏的列國,使諸國國君都知曉朕的意思,有奔走列國的,宜遣返?!?/br> 這道詔令一下,洛陽幾乎瞬間就鴉雀無聲,這是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的,皇帝的懲罰竟然如此之重。 這世上哪里有因言治罪的道理? 更何況是如此重罰,下獄處死者有將近百人,其中在洛陽的就有三十多人,幾乎在詔令下達不久就直接被帶走下獄,然后死在了獄中。 其余黨人則在郡中,幸免于難,得到風聲各自出奔。 因為詔令要下達各個郡縣之間,要么逃出大漢,進入那些大漢不太能控制的地區,要么就逃出那些不懼怕朝廷追究的豪族,藏起來。 這些黨人基本上都是世有清名的人,其中不少都是有功于社稷的,卻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的就被下獄而死。 …… 英侯國。 太守接到朝廷的旨意來抓捕通緝犯,他聽到風聲,有通緝犯逃到了英侯國中。 以英侯國的地位,若是一般的太守估計就連登門都不敢。 最多上報朝廷一個,黨人不知所蹤的消息。 但這位太守不一樣,他是常侍的子弟。他的叔叔成為了常侍之后,他就驟然顯貴起來,從一個地痞流氓短短數年,因為斂財得力,就成為了太守。 兇焰滔天,任職太守以來,更是變本加厲,為宮中常侍在郡縣之中不知道收刮了多少錢財。 不要說那些普通的百姓,就連郡中豪族都有被他逼迫到自殺的。 他這樣的人,自然是三兩天就有一場刺殺。 若不是他的叔叔派人把他保護的緊,他自己也非常的謹慎,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面對英侯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有錢,美女多,是個好收刮的。 面對下屬的擔憂,他只是猖狂的笑道:“就算是得罪了英侯又怎么樣? 當年本官把劉氏列侯未出閣的女兒按在身下,還抓了他下獄,就在他旁邊欺辱他的妻子。 如何? 不過是下獄而已,不過幾日就大赦,本官在牢獄之中,好吃好喝,還重了一些。 洛氏本官聽說過。 真那么強,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呢? 恐怕就是個謊言罷了。 有本事,英侯就殺死本官??!” …… 原來得罪了英侯真的會死??! 這是他望著穿心而過的利劍,腦海中最真實的想法,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涌出,進氣不如出氣,眼見就要死了。 他望著面前那個面帶嫌棄,就像是殺死一條狗的男子,低聲道:“英侯,你就不怕皇帝陛下怪罪嗎?” “英侯?” 男子重復了一句,然后嗤笑著說道:“你是什么東西,也配見到君侯嗎? 我不過是君侯的馬夫罷了。 君侯說了,若你出言不遜就直接殺了,對你這樣的狗東西,讓君侯親自出手,那可真是太晦氣了?!?/br> 不是英侯? 是個馬夫! 他感覺到了無限的恥辱,他是朝廷堂堂的兩千石重臣,封疆大吏,守牧一方的太守,竟然死在一個馬夫手中。 英侯你欺人太甚! 他想要喊出這句話,但是卻說不出什么來,眼前一黑,徑直倒了下去。 “把這些人的尸體都抬到亂葬崗去,給野狗加加餐?!?/br> 馬夫隨意揮揮手,又看著地上的鮮血,扇了扇鼻子,滿臉嫌棄道:“真是臟了我英侯國的土地?!?/br> 侯府之中。 洛川正半懷抱著妻子,兩人執著一支筆在作畫,仿佛是完全不知道一位太守前來之事。 至于那道道慘叫之聲,反而像是配樂一般,作出來的畫愈發寫意。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