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24節
王宮里到處都是機關、暗道、活板暗門,沒人知道國王到底藏身何處。2 那是他活得最像人的日子,直到國王開始忌憚他的頭腦,擔心他為別人所用,下令處死他以及所有為他工作過的人。 他幫過的一個波斯人救了他。但對方并不敢把他留在身邊,轉手交給了一個馬戲團經理,希望馬戲團能帶他逃出這里。 他不再開口說話,因為語言是無用的,不會改變任何事情。人們只想聽見自己想聽的話,只想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每次開口說話,耳邊總會響起療養院看護們的聲音—— “如果不是瘋子,你怎么會長成那樣——聲音還是這樣——你生來就不正?!?/br> 他的長相是恥辱,聲音是恥辱。 盡管薄莉從未評價過他的聲音,但他每次開口,她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只要能夠活下去,可以對任何人獻殷勤。 他沒必要對她手下留情。 那一天,她以為他離開了,其實他還在房間里,就在她的旁邊,手上是鋒利的匕首,隨時準備捅進她的后心。 下一刻,她忽然脫下襯衫長褲,換上了印花長裙。 即使他早已知道她是女孩,那一幕的沖擊力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很白,如同白色的浪潮涌入他的眼中。 他第一反應是移開視線??墒?,到處都是她。白色的膝彎,白色的小腿,白色的腳踝,白色的腳趾。 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沖上他的喉頭。 他的心跳劇烈,再次嘗到了不適的味道——頭皮發麻,眼睛脹痛,汗毛倒豎,像吞下了某種陰暗而滑膩的液體,連心跳都變得黏連起來。 起初,他以為那天沒有殺死她,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再也沒有露出過那些白色,他卻還是沒有動手。 她缺乏警惕性,任何人都可以跟在她的身后。 她跟博伊德去劇院看演出時,他本想殺死她,但不知為什么,最后卻割掉了博伊德的手指。 也許沒什么原因。 他只是像以前一樣厭惡沽名釣譽的人。 這些天,他像玩弄陷阱里激烈掙扎的獵物一樣,一步一步逼近她,直到她無路可退。 他總是在想,明天就殺死她,卻總是拖到第二天。 幾天之后,他終于下定決心。 ——總有一天,她會死在他的手上,為什么不是現在? 他從后面接近她,冷漠地看著自己的身影一寸寸吞沒她,刀鋒在她白皙的脖頸上輕輕滑動。 博伊德也曾觸碰她的脖頸。 她是那么不設防,誰都可以觸碰她脆弱的咽喉。 這一發現讓他……憤怒。 有那么幾秒鐘,攻擊欲如同沸騰的水,在他的血管里急速流動,在他的耳邊發出急躁的沙沙聲響。 但看到她恐懼、驚慌、冷汗直流的樣子,他心里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抱住她。 之前她感到恐懼時,總會抱住他。 他以為她被馴化得很成功,不管多么極端的情況,都會用擁抱和親吻安撫他。 誰知,當他真正想要殺死她時,最先產生條件反射的卻是他自己。 第18章 埃里克的想法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 他開始說話,導致她之前的應對策略完全失效了。 現在,她必須謹慎地觀察他的眼神、語氣、動作,努力思考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以及背后的含義,以免答錯直接玩完。 這天,薄莉一覺醒來,發現床上多了一條裙子。 新的,淡藍色的真絲裙子,領子、袖口和裙裾鑲著荷葉花邊蕾絲,腰間系著一條乳白色的緞帶,旁邊是層層疊疊的襯裙和裙撐。 上面壓著一張明信片,背面是劇院的鉛筆速寫,正面只有兩個字,筆跡冷峻而優美,由暗紅墨水寫成: “穿上?!?/br> 薄莉憑借著多年玩解謎游戲的經驗,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穿上那條裙子,去劇院。 裙子很合身,仿佛為她量身,胸、腰、腹、手臂,無一不合襯。 薄莉不想知道他什么時候替她量的尺寸。 酒店門口,已有一輛馬車在等候。今天霧很大,馬車夫必須拿起提燈,才能看清她的臉龐。 “您就是克萊蒙小姐吧,”他說,“等您好久了。來吧,我們去劇院?!?/br> 薄莉提著裙子,忐忑不安地坐上馬車。 她不知道埃里克如此大費周章是為了什么。 他不會打算像原作一樣,催眠她,把她培養成當紅女高音吧? 薄莉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可以演音樂劇,但完全不會唱歌劇,那跟流行歌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 但凡看過任何一個版本的《歌劇魅影》,都知道他對徒有虛名的人是多么厭惡。 如果他發現,她是一個不可雕的朽木,會不會直接宰了她? 薄莉有些汗流浹背。 幸好,她去劇院并不是為了演唱歌劇。 劇院是她跟博伊德去的那個劇院,同一個劇場,同一場演出,同一個包廂。 埃里克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 薄莉卻能感到,自己正處于他的視線之下。 他一直這樣,從不正面出現。 薄莉其實很想告訴他,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幾近優越,尤其是手指的長度,已經到了罕見的地步。 酒店大廳有一架鋼琴,他大拇指和小指完全張開時,可以十分輕易地跨越十二度音程,甚至十三度。 要知道,大部分人的手掌只能跨越八度??缭绞纫舫痰娜?,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 然而,他卻對自己的臉、手、脖頸,甚至聲音,都感到極端的羞恥。 不允許她看向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也不允許她贊美他的聲音。 薄莉很迷茫。 臉,她可以理解。聲音是怎么回事? “……我們在這里干什么?”她左顧右盼,試圖起一個題目,“好悶?!?/br> 這時候的劇院通風設施有限,她真怕自己被悶死。 沒有回答。 埃里克似乎不在包廂。 這時,劇場的燈光暗了下來,只剩下腳燈的焰光。一束聚光燈打在天鵝絨幕布上。隨即,幕布緩緩升起。 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孩登場了。 她斜戴著黑色禮帽,穿著黑色燕尾服,里面是白色襯衫,在唱一首歡快的流行歌曲,歌名似乎是《奈莉·布萊》1,伴奏只有一架班卓琴。 薄莉之前忙著應付博伊德,沒聽她在唱什么,重聽才發現這是一首非常輕快的民謠。 因為旋律簡單,節奏性強,她聽了兩段,就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 下一刻,一個低沉、冰冷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你喜歡?” 薄莉后背汗毛倏地立了起來,心臟差點沖出喉嚨:“……還、還好,挺好聽的?!?/br> “原因?!?/br> 薄莉心想,這是在干什么,老師抽學生回答問題? 她又不是音樂專業! 幸好,她演音樂劇前,接受過系統的培訓,知道一些音樂常識。 “……因為全是重復性的旋律,容易跟唱?”她猜不透他對這首歌是什么態度,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能欣賞高雅的歌劇,比如《魔笛》里的夜后詠嘆調!” 她也只聽過那一首。 原因是那段短笛般尖銳清亮的高音特別提神,騎自行車的時候聽,感覺自己能把車輪蹬出火星子。 埃里克不置可否。 她的回答似乎是過關了。 演出結束后,埃里克的視線就徹底消失了。 他為她準備裙子、腰帶、襯裙、裙撐和馬車夫,似乎只是為了讓她來重看這場演出,聽她評價這首簡單的民謠。 在那之后,他似乎迷上了這種玩法,每天都有新的裙子出現在她的床頭。 薄莉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考查她的音樂素養? 培養她對女式服裝的審美? 訓練她穿衣服的速度? 他模棱兩可的態度,讓她每天的心跳都異常激烈,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