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23節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刀子輕輕抵住她的脖頸,沿著她的頸動脈往下滑。 埃里克。 他就在她的身后,用刀鋒撫觸她的脖子,似乎隨時會剖開她的動脈。 他會嗎? ——他會的,他已經對博伊德下手了。 他為什么要對博伊德下手? ——不知道,這段時間她一直跟博伊德待在一起,并不記得說過冒犯他的話。他們甚至沒有提到過他。 但肯定有什么激怒了他。 周圍的氣溫似乎在飛速下降。 薄莉聽見他的呼吸聲在身后響起,如此粗重,如此迫切。 她恐懼得手腳無措的樣子,似乎讓他感到了一絲……興奮。 這比激怒他還要恐怖。 薄莉見過他興奮的樣子,那時的他單槍匹馬干掉了經理和馬戲團的守衛。 她不想知道,他現在興奮會發生什么。 砰的一聲。 他似乎放下了手上的匕首。 薄莉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從她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高大的陰影正在接近,緩慢蠶食她弱小的影子—— 然后,她身上一暖。 他往前一俯身,抱住了她。 第17章 感到他體重覆上來的一瞬間,薄莉全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在干什么? 他的臨終關懷,還是恐嚇她的新套路? 在這個世界,他不僅是捕食者,而且是喜歡玩弄食物的捕食者。 “你到底想干什么……”薄莉嘶啞地說,嗓音幾分崩潰的哽咽。 她沒指望他回答,誰知,他居然開口說話了。 “……勞倫斯·博伊德,”他貼在她的耳邊,一字一頓,聲音冰冷、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是騙子?!?/br> 這是她這段時間聽見的最好笑的笑話。 他連續幾天闖進她的房間,像貓捉老鼠一樣,逐漸迫近她,直到她恐懼到極點,才出現在她的面前。 如此大費周章,居然只是為了告訴她,博伊德是騙子? 薄莉的聲音更啞了,幾乎有些麻木:“我知道他是騙子……我只是不敢跟他翻臉……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你知道?” 他問,平鋪直敘的語氣,令她如墜冰窟。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連續說過兩句話。 是的,他的聲音非常好聽,讓她從耳根到頭皮一陣過電似的發麻。 但她聽見他一口氣說那么多個字,并不會感到大飽耳福,只會覺得自己即將……命不久矣。 薄莉開始想念他一言不發的時候。 那時,她只需要給他一個擁抱或親吻,就可以逃過一劫。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絞盡腦汁地回答他的問題。 誰知道這些問題有沒有標準答案。 答錯的話,會不會像博伊德一樣失去手指。 薄莉攥緊拳頭,竭力平定恐懼的心跳: “以前有一位奧地利醫生,名叫麥斯麥。他治病的時候,會先讓患者喝下一杯帶有鐵屑的水,再用磁棒觸碰他們……因為他不少病人都是深閨貴婦,輕微觸碰都會引發很大的反應,所以一直對他的醫術深信不疑?!?/br> “博伊德的騙術,”她慢慢冷靜下來,“很可能借鑒了這個麥斯麥……” 假如這是一個答題節目,她估計已經成功晉級到下一關了。 可惜這是瘋子的問答游戲。 是對是錯,完全由他來裁定。 薄莉希望他裁定對錯的時候,不要說話。 他一直不說話,她感到害怕。 他突然變得能說會道,她更加害怕。 ……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一個啞巴學會說話了? 薄莉的愿望落空了。 他微微側頭,用一種令人不安的視線盯著她看了很久,突然開口:“你還知道什么?!?/br> 薄莉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關于麥斯麥嗎?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我、我還知道他為催眠術奠定了基礎……” “什么都行?!?/br> 薄莉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什么:“……能舉個例子嗎?” 埃里克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頸,大拇指警告地按住她的咽喉,聲音沒什么起伏: “別讓我不耐煩?!?/br> 他的身體如同一臺高能耗的大型機器,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熱氣,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卻像冰一樣冷,在她的頸側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薄莉明白了。 他厭倦了狩獵游戲,開始跟她玩“一千零一夜”。 她必須像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樣,不停講讓他感到新鮮的東西,直到他決定不殺她。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玩法? 薄莉只能慶幸自己是個愛讀書、愛看電影、愛打游戲的現代人。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是十九世紀本地人,足不出戶,見識有限,他會如何對待她。 “還是說麥斯麥吧,之所以說他為后來的催眠術奠定了基礎……”她顫聲說,“是因為他的‘治療術’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是用鐵屑水下達心理暗示,二是借用群體效應,擴大催眠效果……” 黑暗中,埃里克從后面注視著她,白色面具仍然像蠟一樣空洞。 眼中卻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又熱又可怕,像是能將蠟融化。 她膽小,貪婪,自以為是,從眼睛到呼吸,再到一舉一動,都讓他感到強烈的不適。 那是一種隨時會被她揭下面具的不適。 想到總有一天,她會揭下他的面具,用那雙眼睛盯著他看——視線如同濡濕的筆尖,在他裸露的臉上滑動,游走—— 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想要殺死她,永絕后患。 但她總能從他的手上逃脫。 這很奇怪。 他從不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他的父母說他是個瘋子,精神失常,極容易發狂,如果不把他關進療養院里,他會發瘋殺死所有人。1 之后,他被關進療養院的重病室,被浸水,被毆打,被電療,被教育每晚必須禱告。 直到現在,他聽見整點的鐘聲,耳邊都會響起那些瘋子絮絮叨叨的禱告聲。 看護們知道他的長相異于常人后,閑著沒事會拿他取樂——摘下他的面具,強迫他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那種感覺,無異于被一寸寸凌遲。 看護們用各種手段逼他說話,又嘲笑他的聲音。 “如果不是瘋子,你怎么會長成那樣——聲音還是這樣——你生來就不正?!?/br> “你就是有病的?!?/br> “你總有一天會失控的?!?/br> …… 但他沒有失控,冷靜謀劃,步步為營,神智清醒地從療養院里逃了出來。 療養院里什么都沒有,但有很多書,全是富人的捐贈——他們為了獨吞家產,費盡心思把家人送進來,又不斷往里捐錢,捐書,捐設施,以為這樣就能逃脫死后的審判。 只是,除了《圣經》,別的書都被陰影埋沒,落了一層灰,無人翻動。 諷刺的是,他在療養院閱覽室里學到的東西,遠遠多于父母教給他的東西。 逃出療養院后,他去了很多地方,走遍了整個歐洲,學會了很多東西,作曲、腹語、變魔術、演奏各種各樣的樂器。 又在印度學會了繩索殺人的技藝,當地人稱為“邦扎布套索”。 最后,在馬贊德蘭王宮定居下來。 波斯國王視他為知己,對他冷血殘忍的殺人手法贊不絕口,又重賞了他改造王宮的行為。 他在建筑上有著恐怖的天賦,親手把王宮變成了一座令人聞風喪膽的機關迷城。 在那座王宮里,國王可以像幽靈一樣來去自如——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