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7節
一個吻。 僅僅是一個吻,即可令他屈服,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 一個大膽的念頭逐漸在她腦中成形。 即使他很有可能是恐怖片版魅影,不會如此輕易屈服,她還是想試試,親一下他會發生什么。 ——做一些原主不會做的事情。 薄莉看著他,往前走了一步。 埃里克看著她,微微歪了一下頭——不像是表達疑問,更像是野獸鎖定獵物時,通過歪頭調整視野或定位聲源。 想到他隨時會拔出匕首捅向她的喉嚨,薄莉有些腿軟,胃里也像塞滿了石頭,變得又冷又重。 她強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 走到他面前時,空氣似乎也變得濃稠起來,黏,滯,無法流動,令人難以呼吸。 埃里克直直地盯著她,眼神逐漸帶上幾分警惕。 他的視線像一只手,將她攫住了。 在他的注視下,她渾身僵硬,幾乎動彈不得,聲音也有些顫抖:“你身體好點了嗎?” 埃里克沒有說話,眼睛仍然幾分冷漠與警惕。 薄莉想,要是他真的是野獸就好了,至少她可以伸出一根手指,讓他熟悉自己的氣味,而不是像這樣傻站著,任他一遍遍打量。 樂隊演奏的聲音很大,人們已經開始跳華爾茲。馬戲團里男多女少,有男的找不到舞伴,只能跟蓄著胡須的看守組隊。 所有人都笑作一團,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 薄莉又做了一遍心理建設,終于鼓足勇氣開口:“你猜,我今天在庫房看到了什么?” 沒有回應。 “——艾米莉孩子的標本?!?/br> 還是沒有回應。 埃里克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似乎無動于衷。 他對艾米莉孩子的生死,完全不感興趣。 薄莉非常清楚這一點,她說這個,只是為了引出—— “經理為了一點蠅頭微利,甚至不惜犯下墮胎的重罪。你覺得,以他的性格,真的會放走艾米莉,放走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嗎?” 埃里克仍然無動于衷。 薄莉沒有放棄,抿了抿唇,繼續往上加籌碼。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艾米莉的哥哥,很有可能是一個‘怪胎獵人’,一個中間商,專門販賣我們這樣的人?!?/br> “怪胎”兩個字,終于讓他的目光發生了輕微變化。 他視線下移,如同冷硬且粗糙的石頭壓在她的臉上,上下摩擦,搓動—— 薄莉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臉頰火辣辣的刺痛,竭力冷靜地繼續說道: “經理把艾米莉的胎兒制成了標本。也許,他嘗到了甜頭,想把艾米莉本人也制成標本?!?/br>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發現,艾米莉的標本比她本人更值錢,會發生什么嗎?” 薄莉深深吸氣,抬起頭,毫不避諱地看向他的眼睛:“——你、我,都會變成標本,展覽館里的標本?!?/br> 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森冷到像是要撕開她的皮膚。 她馬上要說動他了。 這是一招險棋,幸好她不止一張底牌。 薄莉聽見自己的呼吸加快了,血液涌上臉頰在耳邊嗡嗡作響。 她說不清這是恐懼還是興奮,即將孤注一擲的興奮。 “你想想,你的面具被揭下來——” 這句話還未說完,陰影已覆蓋在她的身上。 埃里克俯下身,眼洞后目光不再冷漠呆滯,而是涌動著駭人的憤怒。 白色面具里,呼吸聲沉悶而粗重,如同蛇受到威脅一般嘶嘶作響。 他掐住她的脖頸,禁止她說下去。 薄莉的心跳得更快了。強烈的危機感撲面襲來,令她眼前發黑,后背冷汗直流。 可她必須說下去:“你想想,你的面具被揭下來——頭被封存在標本瓶里,放在展覽館里——所有人都看著你,看著你沒有戴面具的臉——” 話音未落,他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薄莉幾乎能聽見自己脖頸發出的不堪重負的脆響。 他的呼吸聲也變得更加粗重,仿佛暴怒的狂風驟雨,一下一下拍打在白色面具上。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氧氣逐漸變得稀薄,薄莉努力呼吸,保持清晰的語調,“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的人……我從來沒有嫉妒過誰的才華,你是第一個讓我嫉妒的人……” “我不想看到你變成標本,我想讓人們聽見你的才華……” 埃里克卻沒有松開她的脖頸。 他冷冷逼視著她,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 哪怕知道他沒那么好糊弄,她還是被盯得渾身發冷。 薄莉一點也不懷疑,如果她繼續描述他被展覽的畫面,他會毫不猶豫地折斷她的脖子。 幸好,她還有兩張底牌沒有打出去。 “其實我跟你一樣……”她強忍住頭暈目眩,喘息著繼續說道,“我mama恨我不是個男孩,差點把鋼筆插進我的眼睛里……” 這是她根據經理的話編的。 ——“波利的mama是個瘋子,差點把鋼筆插進他的眼睛里?!?/br> “她不準我穿裙子,不準我像女孩一樣活著——她像給狗剃毛一樣,剃光了我的頭發……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是你,一個才華橫溢的男孩……她會不會多愛我一些……” 脖頸上的鉗制倏地消失了。 她賭贏了。 大量空氣泵入肺部,薄莉像溺水得救的人一樣激烈嗆咳起來。 但是,還不夠。 她要他站在自己這邊,而不僅僅是不殺她。 “跟我合作吧……我們離開這里,一起另組一個馬戲團,”她抬手擦掉臉上的汗與淚,“你那么有才華,什么都有……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受人欺凌呢?” 還是沒有回應。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又回到了冷漠、呆滯、無動于衷的狀態。 幸好,她還有最后一張底牌。 薄莉上前一步,吃力地踮起腳,在他困惑、排斥、驚懼的目光下,親了一下他的面具。 有那么幾秒鐘,他失去了所有攻擊性,像被抽了一鞭子的狗,眼神幾乎是懵懂不解的。 也就是這時,薄莉意識到,他和自己一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道陰影,一個威脅,一把隨時會出鞘的匕首。 她張了張口,想說點兒什么,一抬頭,他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6章 埃里克跑得太快了,簡直像是原地消失。 薄莉回味了一下他最后的眼神,覺得自己應該說服他合作了。 心頭巨石落地,她的胃口也好了起來,再聞到rou布丁的腥味兒時,也沒那么想吐了。 說是rou布丁,其實更像是蒸得軟爛的包子,劃開面皮,里面是熟透的兔rou丁和羊腰子,里外都刷了一層牛油醬汁,葷腥味很重。要是蘸點醋、醬油和小米辣,說不定會變好吃。 可惜,桌子上只有一塊不知被多少人挖過的黃油。 派對快要結束時,有男的湊到艾米莉面前,想要掀開她的裙底,看看她是不是有兩個—— 他們把那個詞含在嘴里,用舌尖翻動著,發出猥瑣的笑聲。 艾米莉端坐在輪椅上,臉色始終像蠟封一樣蒼白,一語不發。 經理喝著酒,見場面鬧得有些難看了,才不輕不重地呵斥了一聲。 薄莉目睹全過程,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 穿越以后,她一直是女扮男裝,頭發也剪得很短,再加上胸被布料緊緊纏縛著,沒人用這種打量物件的眼神看她。 但在派對上,不少男的打量女人的眼神,的的確確是打量物件的眼神。 現在,這具身體年紀小,營養差,暫且能夠瞞住周圍人——時間一長呢? 女孩的身體一天一個樣,也許明天就是另一個樣子。 到那時,周圍人又會怎樣看她? 薄莉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 即使是在現代,也沒有多少男的打心底尊重女性,更何況一百多年前的男人。 她本以為時間還長,可以慢慢計劃怎么離開這里。 現在不行了。 一陣冷風吹過,薄莉忽然一個激靈,汗毛倒豎,想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月經。 不知道原主是怎么處理經期的,可能營養不夠,根本沒來。 但人體的激素系統是非常復雜的。萬一她穿過來后,這具身體的激素水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下子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