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6節
去倉庫的路上,小男孩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 “你信嗎?那男的絕對不是艾米莉的哥哥。她肯定是雇了個人過來,冒充自己的親人?!?/br> 薄莉想起艾米莉蠟白的臉色,說:“……她為什么要雇人當自己哥哥?” “你蠢??!”小男孩說,“當然是因為她是‘畸形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可以嘩嘩數錢——倫敦那邊有個畸形人甚至見到了英國公主!” 薄莉附和了兩句,內心卻覺得這事肯定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馬戲團經理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地放走一個搖錢樹,僅僅是因為她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就在昨天,他還在鼓勵兩個孩子自相殘殺。 等等。 她差點忘了,埃里克年紀不大,頂多十六七歲。 ……她居然被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嚇得動彈不得。 但想到他逐漸逼近她,白色面具后眼睛冷漠而空洞,刀鋒懸在她的臉頰上方,似乎隨時會捅穿她的喉嚨,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完全是一頭不通人性的野獸。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打交道了。 小男孩口中的“倉庫”,其實只是一輛篷車,充斥著刺鼻的霉腐味。木箱與木箱之間,已經有了蛛網。 置物架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上面放著一排廣口瓶,浸泡著大小不一的動物肝臟。 搬東西是個力氣活兒,薄莉和小男孩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剩下篷車木板咯吱咯吱的響聲。 還剩最后一個箱子時,小男孩借口說要撒尿,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 薄莉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回來。馬上要到中午了,她只好把那個箱子打開,一件一件地往外搬。 里面似乎是一些獵奇展覽品,比如,人魚的骨架、巨人的手骨、被詛咒的畫像、被惡靈附身的布娃娃……搬到最后,她甚至看到了一個胎兒標本。 那是一個不到手掌大小的胚胎,渾身光滑黏稠,宛如裹在一層膠狀薄膜里,已經可以看到五官的縫隙,似乎隨時會睜開眼睛。 薄莉不想細看這東西,正要關上箱子一起搬出去,忽然發現瓶身上貼著一個標簽: “‘四足女’艾米莉意外誕下的孩子。感謝她允許我們制成標本,向世人展現上帝的手筆是多么奇妙!即使是畸形兒也能孕育生命?!?/br> 薄莉看得遍體生寒。 聯想到小男孩口中“畸形人的受歡迎程度”,她很難不往陰暗的地方想——艾米莉懷孕了,不想再待在馬戲團,于是,經理利用某種手段使她流產,再把她的胎兒制成標本,供人觀賞。 這樣一來,艾米莉的臉色為何那么蒼白,為何始終一言不發,也有了解釋—— 最重要的一點,經理對利益如此看重,連艾米莉的胎兒都不放過。 他真的會放艾米莉離開嗎? 或者說,他會讓任何一個成員離開馬戲團嗎? 標本瓶密封得很好,薄莉卻覺得里面的溶液透過瓶身浸透了手指,鉆進了血管里,在她的耳邊簌簌爬動。 十幾秒鐘過去,她才意識到,那是恐懼到極點的感覺。 冷靜,冷靜。 她強迫自己壓住所有恐慌的情緒,把這一切當成一個恐怖生存游戲。 通關條件:逃出馬戲團。 已知人物信息:經理、麥克、艾米莉、小男孩、埃里克。 經理是個唯利是圖、心狠手辣的變態;麥克是經理的侄子;小男孩看似老成,實際心智簡單。 艾米莉的遭遇令人同情,不僅腹中胎兒被制成標本,連本人都疑似被經理賣掉——那個瘦高男人絕對不是她的哥哥。 但艾米莉行動不便,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幫她逃出馬戲團。 兜兜轉轉,她的選擇又只剩下埃里克一個。 這個馬戲團詭異得要命,僅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逃出這里的。 她必須拉上埃里克。 即使他是劇院幽靈,隨時有可能陷入殺戮的瘋狂,她也得硬著頭皮拉攏他。 第5章 搬完東西,小男孩就出現了,笑嘻嘻地跟她道歉。 薄莉心里有事,沒有跟他計較。 午餐是燉菜和土豆,非常難吃。燉菜只放了一點點鹽,散發著一股油膩的腥氣。唯一可以下咽的是土豆,但皮沒有削干凈。 薄莉吃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午餐倒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她知道了小男孩叫約翰,以后他再偷懶,她就可以大聲喝止他了。 跟早上一樣,埃里克還是沒有出現。 薄莉開始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萬一他昨天只是回光返照,她該怎么逃離這里? 用完午餐,男人們去一旁抽煙,高談闊論;女人們則收拾碗筷,縫補衣物。還有幾個人圍在她登山包旁邊,琢磨怎么打開。 經理也過去看了一眼。不過他對登山包的興趣不大,聊了兩句,又離開了。 午后陽光驅散了濃霧,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薄莉這才想起,他們似乎扎營在沼澤附近,空氣像浸水的毛巾一樣潮濕,不遠處有一條河,河水深不可測,綠得讓人發怵,周圍是嗡嗡盤旋的蚊群。 薄莉會游泳,但跳進這樣的河里,無異于自殺。 而且,原主的日記提到過,附近有鱷魚。 除此之外,營地還有兩個出口,都有男人手持來復槍看守,其中一個出口還設有馬槽。 薄莉從來沒有接觸過馬兒,不知道它們這么容易受驚,光是聞到陌生的氣味,都會揚蹄驚叫。 所以,她要么在短時間內成為馴馬高手,要么只能從另一個沒有馬槽的出口離開了。 太難了。 薄莉不是沒有考慮過,像穿越小說里的主角一樣,給經理幾張現代歌單,提升一下自己在馬戲團的地位。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經理不會把別人的胎兒制成標本,這里也沒有燒死女巫的傳統。 要知道,在十九世紀墮胎是違法的,經理卻敢冒著被終身監禁的風險,展覽未出世的胎兒。 薄莉很難不去猜測,他是否犯下過更重的罪過……比如,謀殺? 退一步說,就算她跟經理的交涉非常順利,但除了把她和馬戲團捆綁得更緊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她不知道這具身體的確切歲數,最多不超過十六歲。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經理會尊重她,給她合理的分成和待遇嗎? 顯然不會。 薄莉思來想去,再度把目光投向埃里克的帳篷。 除了他,她好像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賭一把? 但很快,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到了晚上舉行派對,埃里克還是沒有出現。他的帳篷也是黑的,沒有透出絲毫光亮。 薄莉有些焦慮,但不敢表露出來。 相較于午餐,派對的食物堪稱豐盛,有啤酒,果酒,餡餅,熏火腿,烤土豆,血腸和rou布丁。 薄莉本想嘗嘗rou布丁的味道,誰知還未靠近,就聞到了牛油和羊腰子的腥味兒,不由得后退一大步。其他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現在挑食沒有任何好處。 薄莉強迫自己拿了餡餅和烤土豆,屏住呼吸,就著果酒生吞下咽。 一杯果酒下肚,她僵滯的思維活泛了不少。 她太謹慎了,不敢說話,不敢與人對視,明知“四足女”艾米莉的哥哥有問題,也不敢主動探聽消息。 她表面上十分冷靜,實際上恐懼極了,怕泄露出不一樣的一面,被周圍人質問審判。 這樣下去不行。 她必須主動出擊,做一些原主不會做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改變現在的處境。 前方忽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經理推著艾米莉的輪椅,出現在人群中。他對人們招招手,笑容可掬:“艾米莉馬上要離開了,她想為大家唱最后一首歌——有想跟她一起唱的嗎?” 不少人都舉起了手,樂隊奏起歡快的旋律。人們圍在篝火旁邊又唱又跳,薄莉沒有聽過這首歌,應該是本地的歌謠。 趁所有人都在看艾米莉,薄莉轉身朝埃里克的帳篷走去。 誰知,她剛回頭,就看到了他瘦削的身影。 黑暗中,他那副白色面具顯得極為刺眼,兩個眼洞像蠟做的人偶一樣呆滯、空洞,透出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 他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察覺到了薄莉的目光,下一刻,他與薄莉對視了。 就像一盆冰水澆頭而下,薄莉后腦勺一陣發緊,從頭涼到了腳,下意識想要后退一步。 但她攥緊手上的酒杯,克制住了逃跑的沖動。 ——她必須主動出擊,做一些原主不會做的事情。 就算埃里克是劇院幽靈,又怎樣? 他不知道她已經不是波利·克萊蒙了,她卻知道他的身世,他的痛處——沒人欣賞他的才華,也沒人會親近他。 他甚至得不到親生母親的愛憐,所以才會像未經教化的野獸一樣原始且粗魯。 還記得原作里,女主是怎么制服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