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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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布置下去,陳蒨忽而問了一句:“真的是江湖俠客嗎?” “……” 辛棄疾面無表情,拂袖擋住他的嘴:“聽我的,你快別說話了?!?/br> …… 數日后,諸事齊備,陳蒨將一應部署安排到位。 小老虎作為騎兵選手要從江陵往下,收復宜都郡與河東郡,慕容紹宗將配合他出兵征戰荊州。 陳蒨自己帶上了蕭摩訶,以及新收服的章昭達、程靈洗幾人,點齊兵馬,征伐新安,以一場血戰拿下。 說起這章昭達,也是一號奇人。 他原本容貌生得十分出眾,結果算命先生見了,卻說你雖然長得好,但必須經歷一次破相,才能遇見明主成就大業。 章昭達記在心里,騎馬的時候刻意把自己摔了一跤,鬢角上多了一道傷疤。他就跑去問算命先生,這樣可以了吧。 算命先生說,不行,你再等著吧。 章昭達心里納悶不已,后來又作死了好幾回,臉上多了幾道輕傷,算命先生還在頻頻搖頭。 就在他想著這還能不能好了的時候,結果一次與侯景叛軍作戰,被射瞎了一只眼。 哦豁,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告訴他,這下沒問題了。 章昭達嘆了口氣,心想我信你個鬼,這個年代人人注重外貌儀容,誰會接納只有一只眼的人效力啊。 啥也別說了,去投奔同樣只有一只眼的梁元帝吧。 結果人到半路,聽說江陵陷落,政權易主,老章膽戰心驚之下,只得戰戰兢兢來投了陳蒨。 好在陳蒨對他倒是不錯,主要是聽辛棄疾說,這人后世是配饗自己帝王廟庭的,確認過眼神,是自己人! 章昭達就此留在了軍中。 蕭摩訶雖然每天跟吳明徹懟天懟地,各種別苗頭,但因為覺得章昭達太憨,武力值也不如自己遠甚,倒是沒什么危機感。 此刻,新安郡前。 本來兩軍還在僵持,陳蒨直接將蕭摩訶放了出去,少年宛如撒歡的哈士奇,嗷嗷叫著,揮舞馬槊,表演了一個單騎沖鋒,嚇得侯景前鋒將領大駭,掉頭就跑。 侯景留在新安的軍隊以步兵為主,眾人一見主帥跑了,旌旗低靡,也跟著聞風喪膽,瘋狂逃竄,自相踩踏消亡者不計其數。 陳蒨順利打入城中,接見來自四郡的馳援義師,將眾人各自安排下去,心中不覺有些惆悵。 唉,人手還是不夠用啊,特別是將帥之才,現在隊伍中能獨當一面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新安甫克,他即馬不停蹄轉戰建德。 本打算與侯景主力正面碰撞,誰料侯景一聽新安敗訊立即撤退開溜,跑得比兔子都快,只剩一群來不及跑的下屬壓根不知道情況,還在建德城進行著老業務——街頭巷尾,縱兵劫掠。 陳蒨見此,勃然大怒,傳令下去這些侵擾百姓的,有一個算一個,皆殺無赦。 言罷,親自帶頭,第一個揮劍殺入街巷,解決亂賊。 陳蒨一劍一個敵人,正飛快廝殺間,忽見不遠處有一叛軍正在舉起屠刀,欲殺身前的流民。 隔了數步的距離,再把劍從尸首上抽出來已然來不及,陳蒨反手拔下束發的簪子,奮力一擲。 發簪末端當空掠起一道銀虹,搖曳霜寒點點,似星辰迸濺,徑直洞穿了那叛軍的咽喉。 動作之利落,甚至過了好一會,那傷口處才齊整地噴出了一道血箭。 嚯,萬朝觀眾都驚呆了。 陳茜茜這一手力量,絲毫不遜色于羊侃的馬背上拉開六石弓啊。 韓子高驚魂未定,抬眸望去,樹下有個少年將軍眉眼冷冽,青絲披散,神情疏淡地一下抬眸望過來,手中劍鋒熠熠映著眼底的星芒。 他輕聲道:“多謝將軍相救?!?/br> 陳蒨見這少年粗頭亂服,不掩國色,不由微微一怔。 老陳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什么陳霸先、陳儀華,多少都有點愛美之心和憐香惜玉的習慣,陳蒨也不例外,于是他向對方緩緩伸出手,聲音極其溫和:“你別動?!?/br> 韓子高不知他意欲何為,不敢動彈。 陳蒨的手越伸越近,指尖冰冷如玉,從他頰邊擦過。 就在韓子高莫名緊張、甚至有點戒備的時候,忽見他從一旁的尸體上拽出了那根發簪,擱自己袖子上擦擦,如獲至寶地收了回來。 “花大價錢制作的利器,就等著什么時候來個攻其不備,沒想到還真用上了”,陳蒨捧著發簪,神色專注,“可不能浪費,等會洗洗還能戴呢?!?/br> 上回辛棄疾說他將小刀藏在袖中刺殺別人,太過于冒昧,陳蒨于是選擇了比較隱蔽的路線,將利器改成了發簪形態。 韓子高:??? 將軍你如此節儉,實在是有宋祖之風啊。 【作者有話說】 ??偅????你說清楚,啥宋祖之風??? 茜茜:缺將軍,缺靠譜的屬下。 韓子高(踴躍舉手報名):來了來了! 本章寫了羊侃,近來在看《梁書》看到《羊侃傳》,深感此君真是這個時代一等一的英杰,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甚至找不出一點瑕疵,近乎完美無缺之人,就是怎么知名度這么低呢。。。 回頭想想,可能是因為羊侃到來的時候韋睿已經死了,陳慶之的輝煌期剛剛結束,沒趕上梁朝北伐一路高歌猛進的好時候,所以沒能有太多機會去建功立業。到他自己當主將的時候,其實只剩下他一個人,獨木難支,身邊別說韋睿陳慶之,就是蘭欽這種能幫上忙的二流將才都沒了。最風華正盛的羊侃卻遇見了雄心不復的梁武帝,只留下無盡唏噓。 之前覺得史書里面最悲哀的是,“若使當年身不遇,老了英雄”,現在看看羊侃的故事,才覺得即便遇見了也是同樣的悲哀。 梁武帝對羊侃確實不錯,加官晉爵一路飛升,可惜羊侃晚來幾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時代的機遇和天命都已經不在梁了。正因為他們也曾君臣相得,在這種歷史滾滾大潮的轟擊席卷下才顯得分外悲哀無力,唉。 分享一段《羊侃傳》里很喜歡的: (侯景)遣儀同傅士哲呼侃與語曰:“侯王遠來問訊天子,何為閉距,不時進納?尚書國家大臣,宜啟朝廷?!?/br> (羊)侃曰:“侯將軍奔亡之后,歸命國家,重鎮方城,懸相任寄,何所患苦?忽致稱兵?今驅烏合之卒,至王城之下,虜馬飲淮,矢集帝室,豈有人臣而至于此?吾荷國重恩,當稟承廟算,以掃大逆耳,不能妄受浮說,開門揖盜。幸謝侯王,早自為所?!?/br> 士哲又曰:“侯王事君盡節,不為朝廷所知,正欲面啟至尊,以除jian佞,既居戎旅,故帶甲來朝,何謂作逆?” 侃曰:“圣上臨四海將五十年,聰明叡哲,無幽不照,有何jian佞而得在朝?欲飾其非,寧無詭說。且侯王親舉白刃,以向城闕,事君盡節,正若是邪!” 總之前面一堆就是說,侯景派這個叫傅士哲的家伙來勸說羊侃投降,結果羊侃把對方駁倒了。 然后下面重點來了: 士哲無以應,乃曰:“在北之日,久挹風猷,每恨平生,未獲披敘,愿去戎服,得一相見?!?/br> 侃為之免胄,士哲瞻望久之而去。其為北人所欽慕如此。 羊侃立在城頭,除去甲胄,讓他見了自己一面,這是何等的絕世風采。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王徽之乘船路過,讓素不相識的桓伊給自己吹笛,桓伊為他奏出了一曲《梅花三弄》,隨后兩人各自離去,各奔前程,“客主不交一言?!?/br> “客主不交一言”,與這個“侃為之免胄,士哲瞻望久之而去”,有一種震蕩時空的回響。 大概羊侃就是魏晉風骨在南朝的最后遺響了吧,從此千秋寂寞,再也不曾有過他這樣的人了。 第176章 侯景最終在錢塘伏誅, 死得很慘烈。 叛軍面對明夷軍的攻勢全然不堪一擊,十余日間盡數潰散。 他帶著幾個親信,還想著進行老戰術, 逃躥到上游保命,不料陳蒨長箭當風,緊追不舍, 遠遠地在馬背上一停駐, 拈弓搭箭瞄準他疾射,侯景倉皇間閃避不及, 直被這銳利無匹的一箭射入左胸, 劇痛間轟然墜地。 趁此時間,蕭摩訶早已拍馬上前, 亂刀劈開而下,斬落了他的人頭。 侯景的尸體押送到建康城,百姓無不拍手稱快,爭相割其rou生啖,一干虎倀如謀主王偉等人盡皆處刑受死。 侯景雖然死了, 但這場浩劫所帶來的滿目瘡痍卻遠遠沒有平息, 一切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走上正軌。 太多的人死在了動亂中,太多的城池土地殘破凋零。 陳蒨本想奉迎蕭大球還都建康, 然而抵達之后才發現, 昔日繁華都城早已遍地成丘墟,那些綺閣鳳簫雕梁畫棟都已蕩然無存,民間坊市俱成荒垅,良田也盡數荒廢。 什么都變了, 唯有一株株臺城煙柳, 依舊隨春風自綠, 輕盈搖曳,籠罩著蒼涼暮色下的殘破故城。 唯到此傷心處,方知何為“金陵王氣黯然收?!?/br> 明夷軍將士皆為三吳之人,觸景傷情,盡皆迎風墮淚。 現在的建康遠不足以成為王都,陳蒨迅速開始派人修復建康城舍,撫慰百姓。 數日后,陳蒨為侯景之亂中所有的死難者舉辦了一場衣冠招魂禮。 梁武帝年間,建康全盛二十八萬戶,逾百萬的人口,如今存活尚不滿萬。建康之外,尸骸枕藉填塞于途,更不堪計數。 所謂衣冠招魂禮,就是因為這些死去的人大多尸骨無存,無法按照正常程序安葬,便只能由親人登上屋頂,揮舞著其生前穿過的衣冠舊物,向天地茫茫朔風呼嘯,大聲呼喚死者的姓名,希冀他們的魂魄能夠順著聲音從異域歸來,附在衣衫上,以便入殮。 是日,建康迎江數十里,皆站滿了迎風揮舞衣衫的百姓。 許多人明知死去即是萬事空,潛寐黃泉下,遙隔安能知,卻依舊在風中喊到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對于這些九死一生、飽經創傷的幸存者來說,夜夜哀哭悲歌,除了緊握手中這一件單薄的衣衫之外,還能向何處尋求一線最為微茫的安慰? 陳蒨的父親陳道譚殉難于臺城保衛戰,他扶著亡父靈位登城,橫吹玉笛,奏響了一縷悼亡的挽歌。 羊鹍懷抱父親羊侃遺留下的弓刀,獨立斜陽,倍感愴然。 建康收復的音訊傳至各地,極為振奮人心,亦有人不斷從各地趕來為親人招魂。 若有親人存世,尚且算得幸運,最慘痛的卻是滿門罹滅,無一留存。 邵陵王蕭綸,侯景作亂時第一個發兵來援臺城者,卻因梁元帝出賣被西魏所執,不屈遇害,棄尸江岸。其長子在汝南戰死,次子孤身刺殺侯景失敗,凌遲處死。 王府上下都已不存,邵陵軍中舊部也已盡數歸順陳蒨,如今三三兩兩,長歌當哭,沿江縞衣為故主招魂。 韋睿四子俱死,長孫韋粲鎮守新亭,糧絕無援,力戰而死,諸弟皆戰死,親族從死者數百人,孫輩中僅剩韋鼎一人曾在邵陵王部下,因而得以存活,如今亦歸本方。 陳慶之的長子陳昭,就義于東陽,幼子陳昕,被擒后因其極度驍勇善戰,受到侯景青睞,不愿從賊,密謀起事,后因被叛徒泄露,亂箭射殺。 陳氏一門,至此殆無孑余。 辛棄疾念及之前與子云將軍的交游,代為設墓祭拜,吟頌楚歌招魂,又將陳氏、韋氏戰死的數百靈位合于一處,主祭陳慶之、韋睿,修建忠烈祠。 悼念活動一連持續了多日,眾人終于稍收哀戚,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