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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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姚襄名聲太好了,素無劣跡,深得民心,就連派去刺殺的刺客都不忍心下手,反而將實情告知了姚襄。 殷浩聽說刺殺失敗,愈發憤怒,居然派屬下魏憬帶五千兵馬偷襲姚襄,結果一群烏合之眾,理所當然被姚襄反殺。 姚襄想著謝尚給他的囑托,暫時忍耐了下來,派使者前去會見殷浩察問情由。 姿態放得很低,說,“平北(姚襄)英姿絕世,擁兵數萬,而遠歸晉室者,以朝廷有道,宰輔(謝尚)明哲故也”,我并無二心,汝何故苦苦相逼? 殷浩表示,我不聽不聽,也不管眼下姚襄大軍正在與前秦軍隊交戰,反手就是一個內斗大招,直接派出大軍進攻姚襄,然后被殺得一敗涂地,慘不忍睹,死傷過萬。 然而,殷浩雖然兵敗,他的目的卻已經成功達到。 他是東晉名士、朝廷重臣,姚襄是外來降將,二者交鋒不占理的一定是姚襄。 這一戰過后,姚襄在東晉已無立足之地,更隨時有殺身之危,只得遣使修書給謝尚陳情告罪,隨后率軍北上,重新開創出一片基業。 三原之戰,姚襄敗于苻堅之手,兵敗身死。 然而,苻堅一貫心慈手軟,秉承著“禍不及他人”的原則,不僅以公侯之禮安葬了姚襄,還將姚襄的一群部眾親友家人盡數留下,納入前秦帝國,有好幾位都成了帝國棟梁之臣。 其中就有姚氏的一位著名大冤種、大狗賊,姚萇。 此戰過后,苻堅登基,是為五胡十六國時期的第一英主、千古一帝。 王猛初入朝中,成為輔國將軍,姚萇的直系上司,姚萇也當上了揚武將軍,浩蕩青史從此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往后二十年間,姚萇追隨苻堅、王猛征戰,滅燕、伐涼、吞代,又平定仇池、蜀地等諸國,為帝國一統北方建立了赫赫功勛。 苻王二人俱是對他青眼有加,只不過王猛是純粹覺得他這個打仗工具人好用,苻堅則是對他深深信任,委以腹心,主打一個“視夷狄如赤子”。 那么,姚萇到底是哪一種呢? 很顯然,王猛一生算無遺策,此刻又一次看穿了真相。 如果王猛一直活著,前秦帝國一直這般強盛下去,姚萇自然會安安分分地當好帝國將領,和苻堅來一段君臣相得。 俗話說得好,前秦能一統北方,苻堅占了至少七分的功勞……嗯,剩下九十三分都是王猛的。 王猛劍鋒一揮,雄師所過,盡皆破之,再給姚萇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反抗啊。 然而王猛一死,情況就不一樣了,前秦帝國失去了最銳利的鋒芒,頭頂上的保護傘,還有那個在風雨中把握住輪盤,指引前行方向的人。 王猛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有他在上面壓著,什么姚氏慕容氏楊氏各種氏統統不敢有異心。 然而,他能壓得住這些人,苻堅卻不行。 所以他死前極力提醒苻堅,莫要圖謀東晉,一定要提防羌人、鮮卑人作亂搞事情。 苻堅當時感覺天都塌了,確實含淚將每個字聽進去了。 結果過去幾年,看著帝國一片輝煌,又開始膨脹,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試試一統天下。 他被自己的丞相保護得太好,許多年未上過前線。 每一次王猛出征,他在長安城中安靜地等待著戰報與王猛的手書傳來,反復翻閱字里行間的那些話,王猛永遠舉重若輕,報喜不報憂,仿佛一路攻城略地,滅國如同拾芥,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然而,待換了自己御駕親征,才覺得風聲鶴唳,事事難為。 苻堅攻入了壽陽城,在這里迎接了帝國崩塌的末日。 整個國家由盛轉衰,從“威烈振乎八荒,聲教光乎六合”,到八公山下草木皆兵,也只用了區區八年時間。 又是那一座熟悉的壽陽城,還是壽陽城中柳絮青青、煙霧蒙蒙的春日。 三十年前,謝尚曾在這里與姚襄會面,一見便若平生。 三十年后,謝玄帶著他從京口招募的寥寥八萬北府兵,于壽陽城外的淝水,大破苻堅的秦軍百萬。 在這一群北府兵中,有一個年紀最少,此刻還籍籍無名的小少年,參軍只是因為父母雙亡,決定過來混口飯吃。 謝玄之所以將他召入,只不過考慮到他是京口人,京口盤踞著大量流民,素來民風彪悍,驍勇善戰,權當是順帶招進來,日行一善。 他的一念之仁,使得陳郡謝氏成為了王、庾、桓、謝,東晉四大掌權家族之中,唯一一個鼎盛了整個南朝時期,沒有遭到誅滅清算和毀滅性打擊的家族。 這個少年就是劉裕。 劉裕比謝玄,謝尚,還有苻堅,這群人加起來都走得更遠。 又過了許多年,還是這一座壽陽城。 劉裕從這里出發,攻克長安,剿滅了姚萇所建立的后秦,姚氏君主成了他六味地黃丸中的第四丸。 一代新人換舊人,將星璀璨驚鴻般升起又隕落,山河里的故舊來來去去,塵埃云浮,唯有壽陽城的春色依舊,天地不老。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 苻堅兵敗淝水之后,前秦帝國頃刻間分崩離析,各人的野心紛紛抬頭,慕容垂建立后燕,楊定建立仇池國,呂光建立后涼。 還有姚萇,建立了后秦。 這其中猶屬姚萇毫無良心,最不當人。 別人只是自立,因為感激苻堅從前的恩義,并沒有打算繼續和苻堅、前秦為難,慕容垂甚至將苻堅護送回了洛陽,才返回鄴城進行復國之事。 而姚萇不一樣,直接就是一個臨陣倒戈。 當初苻堅對他國士待之,何等信任禮遇,較旁人猶有過之,他反手就將苻堅縊死在了新平佛寺。 結果,后來苻堅之子苻丕登基,在丞相王永(王猛之子)的輔佐之下,小苻王組合稍稍挽回局勢,數次力克姚氏軍隊。 姚萇大怒,因而將苻堅尸體挖出泄憤,剖棺戮之,鞭撻無數,用荊棘串起來掛在山頭,最后挫骨揚灰。 這等喪心病狂之事,而且還是對自己素有恩義的君王故主,真真是代表了整個南北朝時期最低的道德下限。 姚萇根本不應當姓姚,他仿佛是北齊高家流落在外的老祖宗,這精神病一般的禽獸作風,與老高家那些人堪稱同源一脈,如出一轍。 更瘋的還在后面,姚萇鞭尸完之后又開始神經失常,saocao作頻出。 此刻恰逢鞭尸的事情傳到前秦,眾秦軍視苻堅如天人,哪能忍耐自家陛下死后還遭到如此非人的待遇。 這時,小苻王cp苻丕、王永,已經雙雙戰死沙場。 苻堅的侄子苻登,一個超能打的神人,以及他那又美又颯、同樣也超能打的夫人毛皇后,一起成為了前秦帝國的新君。 苻登當即在軍中樹立起了苻堅神主靈位,每逢出征,必行禮禱告,三軍思追往昔,皆悲慟淚下。 就這般哀兵必勝,連月之間,收復了不少失地。 姚萇眼看本方才剛建國就要被滅了,節節敗北,這樣下去不行啊。 結果一打聽消息,苻登不就是有苻堅的牌位加持嗎,他能禱告,我怎么就不能了? 于是當即就在軍中設立苻堅的神主靈位,每天三拜九叩,痛哭流涕。 是的,沒錯—— 一個縊死苻堅、還鞭撻其尸的人,在軍中豎起了苻堅的靈位,還在自己榻前立了一個苻堅的雕像(這是最離譜的),日夜參拜,虔誠禱告,希望他保佑自己! 苻登:“……” 前秦軍士:“……” 姚氏部眾:“……” 是本方人馬看了都覺得他好像生了什么大病的舉動。 姚萇如此cao作,誰看了不得說一聲腦殼有包! 可能牌位拜多了,加上做賊心虛,姚萇每日瘋瘋癲癲,昏沉顛倒,夢見苻堅帶著鬼兵要來殺他。 遂寫信焚燒在苻堅靈位前,祈求饒恕,這時也顧不得自恃皇帝身份,一口一個“臣”,無比恭敬,叩首展信。 反正就是將責任盡數推給了姚襄,一會又是什么“新平之禍,非臣之罪”,一會又是什么“臣兄姚襄敕臣行殺陛下,與臣無涉”。 姚襄:?我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 可見彼時,姚萇已經人鬼不分,徹底瘋魔。 也不知姚襄一生行事坦蕩,光明磊落,九泉之下還要被姚萇亂潑臟水,是不是要氣到手刃親弟。 姚萇寫完了信,但噩夢依舊,膽戰心驚之下無法入睡,每每入夜,就披頭散發在宮里狂奔,要下屬幫忙捉鬼。 結果最后被失手刺死,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無比荒謬的一生。 其子姚興即位,為了穩定局勢,將姚萇的尸體藏了一年才入葬發喪,并于次年覆滅了苻登勢力。 秦國滅亡后,王猛之子王曜攜王鎮惡南下,進入東晉境內隱居,未曾入仕。 又過了二十年,劉裕北伐,王鎮惡擔任主將,扶祖父王猛的靈位北渡灞水,攻破前秦舊都長安,因這一戰而升入武廟。 謝靈運作為參軍隨行,為此寫下數首詩。 姚氏子孫一干嫡系盡數被送往建康城處死,后秦至此覆滅。 姚氏家族因為謝尚對姚襄的欣賞而興起,因為王猛對姚萇的提拔而走向上坡路,因為謝玄、謝安的淝水之戰而獲得了獨立建國的機會,因為苻丕、王永、苻登的抗擊而國運波折,最后,又因為王鎮惡、謝靈運等人走向了滅國。 姚氏,前秦帝國的苻王兩家,還有陳郡謝氏。 這段百年以來紛亂不休的恩怨,自此,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 …… 此刻,慕容儁正在天子正殿中等著來人的到來。 李白從袖中摸出光屏,決定找個人問問,這個來投燕廷的驃騎將軍到底是不是姚襄。 如果是的話,謝尚又干什么去了,說好的一見便如平生呢,這不是白白放走一方絕佳助力? 副本土著們壓根看不到光屏,時下又流行輕衫大袖,他借著如云般飄逸的衣袖遮掩,全然沒給別人發現異常。 李白打開書院師生群,噼里啪啦一陣輸入:“@康樂,你和謝鎮西在一處嗎,姚襄歸晉了沒?” 那頭謝靈運居然秒回:“姚襄?我不知道啊,我們在東山給我爺爺舉辦認親典禮?!?/br> 東山上,一片雨霽天青,春光如畫的景象。 山櫻正絢爛地盛開,盈盈玉蕊如裁,柳葉細,杏花明,流波靜,畫船輕,眾人正聚集在此處,歡天喜地開設酒宴,慶祝鎮西將軍謝尚喜提一子。 沒錯,在一段時間的拉鋸戰后,謝尚終于從族中過繼了三歲半的謝玄作為他的孩子! 謝玄是一團十分可愛的小雪球,機敏又靈動,謝尚握住他柔軟的小手,帶他到山間玩。 什么,你問謝靈運? 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從前他很喜歡的謝靈運,現在在謝尚心目中已然成為了一朵過期黃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