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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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杰輕輕點頭,又道:“你之前又沒上過戰場,占城人雖然不是最強勁的對手,但征戰中星火紛飛,刀劍無眼,萬一……” 他抿著唇,沒有再說下去。 “世杰放心,我也是練過劍的,有足夠的自保之力”,陸秀夫決定給他做一通心理疏導,聲音溫和,如清風掠水,“我總不能一生都留在后方不上戰場吧,方今正當亂世,我正需要練習一下戰爭技巧,才以便于日后的長遠發展?!?/br> 這番話分明合情合理,誰料說完之后,張世杰看起來仿佛更消沉了。 君實當然可以一生就在后方不去戰場……這也就是他一直以來糾結要不要挽留對方的原因所在。 他一直覺得,君實屬于江南煙水,清風明月,反正不該在戰場烽火間四處拼殺流離。他為了一時溫暖將對方留在五陵島上一段時日已是不該,便不能再為一己之私,徹底改變對方的人生軌跡。 雖然這段時間陸秀夫在島上過得挺開心,運籌帷幄,策劃軍事,如魚得水,但他總覺得這只是一時興之所至,終有一日興盡之時,便會杳如游云般飄然離去。 從理智上來說,他應當幫助對方斬斷掛礙,在想離去時毫無牽絆地離開。 但從本心上來說,他又對這種一刀兩斷,從此浮云流水各西東的結局極為抗拒,所以就變成了一種……讓霍去病等人完全無法理解的糾結狀態。 “可是”,陸秀夫凝視著浪花拍打堤岸,濺起雪沫紛紛,輕輕嘆息了一聲,“你都不問我,怎么知道我不愿為了你而留下來呢?!?/br> 張世杰萬分驚訝地看著他,幽深眼眸中仿佛掠過了一道光彩,隨即卻搖了搖頭,明顯是一種拒絕的意思。 陸秀夫覺得這可真是要命了,拉他走到了最靠近大海的地方:“你跟我來?!?/br> 夜幕漸漸地蔓延過來,星辰如瀑垂懸在上方,又像是飛羽般墜入深海,天上人間一時俱是星輝斑斕,清光交疊,使人難辨今夕何夕。 他俯身掬起了一捧波光明滅的海水,于是便也有一片星河在他素雪般的指間明明滅滅,他示意張世杰伸出手,來觸摸這捧水,那萬千碎裂的星子隨著他的觸碰輕輕一顫,漾作了滿天璀璨星芒,倒映入眼瞳。 “你看,這人世間的相逢,就只是星辰與海水,光與影的相逢”,他的聲音輕如夢寐,“浮生如此短暫倉惶,能相逢就已經是夙世有幸,你要為了心中那一點擔憂顧慮,與我就此訣別么?” 張世杰看著他,也看著他眸中的星河,既然許久,終于搖了搖頭:“是的,我不愿?!?/br> 陸秀夫見他終于坦誠了一回,輕笑道:“那我從此就是你的軍師了,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跟我商議一下戰略,不能再自己一個人?!?/br> 張世杰心想,我不是一直都聽你的嗎,轉瞬便聽見他微笑說:“行啦,諸事已畢,跟我回家吧?!?/br> 世上很難找到一句話比這更溫暖,宛如霽月晚風,終能吹散所有的低回不安,深郁難平。 “——好?!?/br> “那明日召開戰術會議攻打占城,你我一起作為主力,去病擔任奇兵?” “好?!?/br> “等一下,海豹送給我的那些螃蟹還沒拿,說好要做燒烤的?!?/br> “螃蟹早就跑沒了……我重新給你抓吧?!?/br> “好耶?!?/br> …… 而此刻,正在率軍出征的元廷大將阿術,自渤海一路南下,行至半路,忽而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荒謬”,阿術看著聽到下屬的傳訊,怒擊闌干,“你說太子真金奉旨來當監軍,他一個未冠小兒,能濟甚事,有甚軍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不到忽必烈竟是對他忌憚到如斯程度,讓他帶著民兵去送死還不夠,甚至還要讓太子過來監督他速死! 旁邊的下屬也是一臉苦澀,真金明明前兩天還在經略長安,忽然就奉旨等在了出征路途,行軍如此機密豈會泄露,定是圣上授意。 阿術仍有些心懷疑慮:“你確定是太子本人?” 下屬肯定地說:“非但容貌別無二致,就連給人的感覺也一模一樣?!?/br> 滿朝公卿只有太子一人最推崇漢法儒學,言辭文雅,氣質溫和,不似草原上策馬馳奔的蒙古貴族,倒像是江南地區的漢家文人。 阿術長嘆了一聲:“將太子和圣旨一并請進來吧?!?/br> 與此同時,苻堅版本的太子真金,正在營帳門口給他的兩位隊友放風。他畢竟位高權重,眾將士雖覺得形跡奇怪,卻也未敢詢問分毫。 真金是儒家太子,禮賢下士,能詩善畫,苻堅是文人皇帝,一表斯文,雅量如玉,氣質這一塊拿捏得死死的。 除了有些人驚嘆自家太子怎么氣場這么強,尤勝其父,御極多年、千古一帝的感覺忽然間就出來了,其他完全沒毛病。 苻堅在門口盯梢一陣,見四下無人,趕忙壓低聲音,回身催促道:“姜伯約,忽必烈的印璽你到底刻好了沒有,等會還要寫詔書,你快點?!?/br> “別急啊秦王陛下”,姜維拿著小刀在白玉上一頓咔咔,“等會就好?!?/br> “這里有點歪,再往左邊一點”,少年諸葛亮端詳了一番說。 天幕前的觀眾們:“……” 不是吧,你們就這樣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了? 【作者有話說】 苻堅三人組:搞事搞事搞事 第102章 論起秦王苻堅是怎么和姜維、前面諸葛亮組隊, 湊到一起來對付蒙元的,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他進入副本的第一時間,完全是懵逼的。 別人都是身穿, 就他一個是魂穿,而且還穿成了無比敏感的身份,當朝太子真金。 真金這個名字乍一聽有些奇怪, 是當年長子降世, 忽必烈心懷甚喜,便拜訪中原最負盛名的海云禪師為此子摩頂命名。 海云禪師認為, 世間萬物至貴者為真金, 故名真金。 在最初的時候,他也曾是一個備受期待來到這人世間的孩子, 可惜,這段親情空有善始,卻不能善終,徒留哀哉。 真金之前在其他人的副本中出現過幾次,每回下場都很慘。 要么是因為忽必烈對其羽翼豐滿的忌憚, 幾經打壓而死, 要么就是長期處在如履薄冰的環境中,心神不堪重負, 郁郁而終。 最慘的一次甚至直接被賜了鴆酒, 死后都沒能葬入蒙古皇陵,謚號戾太子。 到了苻堅這邊,一開局,真金直接就被發配到了長安城, 遠離大都的朝廷中樞, 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因罪流放”。 一路上顛沛流離, 受盡風霜,昔日的賓客羽翼皆散去,留下的寥寥無幾,到了長安也是閑居,形同囚禁。 苻堅作為一名優秀的政治家,水準即便在歷代帝王中也屬于第一流,很快就一眼洞察了真相,真金的處境實質上已經離被廢不遠了。 只不過,忽必烈忌憚貿然廢儲的負面影響,前段時間給貴族抄家鬧得動靜太大,真金背后的察必皇后母族又掌握著大量軍事權和行政權,這種時候,大元江山再也經不起任何波折。 故而,忽必烈穩了一手,選擇將真金貶謫,剔去要職,奪走權柄,一步步慢慢來,最終將他廢掉。 苻堅本來還在琢磨,真金究竟犯了何等大錯,讓忽必烈直接放棄了他。 等轉頭了解具體情況,心緒卻是萬分復雜。 真金是因為漢化而被排斥的。 他自幼接受了儒家漢學教育,極擅長書法,能吟詩作詠,在文化身份認同上完全就是一個漢人。 忽必烈登基后,晉封他為太子,主掌東宮,他依舊是一種非常君子端方的儒士作風,折節下交,興建幕府,訪遍各處名宿大儒、山野遺賢,請他們入駐。 就這般三五月下來,太子府中賓客云集,紫氣輝耀,學術氛圍濃厚,許多都是士林中頗具聲名的人物,忽必烈那是看在眼底,忌憚在心頭。 但真正讓忽必烈起了廢儲之心的,還是真金對于阿合馬斂財行為的激烈反對。 真金看見大元局勢江河日下,心中憂慮焦灼不已,認為大元已經病入沉疴,必須大刀闊斧地進行漢化改革,應當全面推行漢語,以漢文化為主體,緩解日趨尖銳的民族矛盾。 政治上,同時也要推行仁政,減輕賦稅,更不能對外用兵,先修生養息個十年再說。 面對阿合馬的四處抄家劫掠,上至蒙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皆苦不堪言。 真金屢次制止,并將受難之人撈回來一部分,加以補償,結果阿合馬雖然不敢得罪他,對于其他人卻是變本加厲。 甚至,真金開設國子監培養人才,吸引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青年入駐,共創大業。 阿合馬卻是暗中搞小動作,一面使諸生廩食不繼,寢食難安,一面找人輪番彈劾國子監祭酒許衡,逼得其無法繼續執教,被迫返鄉。 最后,真金終于忍無可忍,在朝會上當庭怒斥:“國勢衰微到了如此地圖,汝貪一時之利,而貽千秋之罪,從此萬世,將以汝為何人!” 一邊怒斥,一邊抄起自己的弓刀砸向阿合馬,打得他頭破血流。 可謂是非常硬核之儒生,《掄語》鐵桿踐行者了。 忽必烈大怒,阿合馬一切行為都是出于他授意,這不等同于當眾打他的臉么,剛想發作,孰料真金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話鋒一轉,直接銳利無比地指向了他: “父皇,這大元巍巍江山社稷,究竟是誰人的天下!無論胡漢,皆因視為大元子民,豈能讓阿合馬將色目人的一套財政方案照搬過來,分三六九等收稅!” “更不宜征發民眾,勞軍勞力,流播千里,分徙江表,四面征伐,利焰熏天,壞我疆宇,擾我百姓!” “兒臣斗膽一言,你的年號「至元」,至于終元,分明就是大元亡國之號!” “若再這般下去,不興改過,來日社稷傾覆,輿圖換稿,百年江山覆滅于此,試問父皇到了地下有何面目見我大元十三代先帝!” 言辭懇切,聲淚俱下,一片憂國憂民之心溢于言表。 忽必烈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到最后「至元,至于終元」那邊,更是暴跳如雷,抄起玉璽就砸在真金額前,一片鮮血淋漓:“孽障,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朕做事何時輪得到你來大放厥詞!”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每日為了江山殫精竭慮,夜以繼日,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古往今來最勤政的君王也不過如此了,結果他的太子居然這么看待他—— 亡國之君! 神特么亡國之君,朕每日如履薄冰,為的就是成為重振大元的中興之主,你小子是真想死??! 忽必烈一半是驚怒,一半卻是遭受背叛的惱火與傷心,先是將真金關押了一陣,想強逼他低頭認錯。 真金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即便在獄中也每日堅持上書,讓忽必烈考慮漢法改革之事。忽必烈終于對他徹底失望,直接放棄了他,將他打發到了長安城來。 真金眼見此生復起無望,國家又陷于危難之中,一路行來,凄風苦雨,五內郁結,漸轉為沉疴在身,到苻堅穿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抽抽,頭疼欲裂,無一處不痛的。 苻堅萬分艱難地從榻上起身,光是這個動作就耗費了經久的時間,結果最后還是使不上勁,只能又坐回去,有氣無力地喚人過來幫他一把。 不是…… 真金雖然是漢化儒化的太子,但也是很精通弓馬騎射,擅長射箭馳騁的,怎么身體素質差成這樣啊。 苻堅如此感嘆著,一邊舉起一只手,迎著窗縫中流落進來的天光,細細端詳。 這是一只少年的手,纖長柔軟,骨節尚未分明,膚色卻極端蒼白慘淡,仿佛是一捧即將消融在陽光中的新雪。 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透著暗沉血色,是那日忽必烈盛怒之時向他砸玉璽,而后他下意識抬手一擋所留下的,至今仍未愈合。 苻堅虛握了握手,沒感覺到半分力量,又想起這雙手的主人,從前也曾挽住長弓,追風射落星流,是滿城華胄間最驚艷的坐上客,不禁心情復雜。 謀臣姚樞聽見他的聲音,推門而入,滿目擔憂地疾步走過來看著他:“殿下感覺如何?” 苻堅張了張嘴,險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許久才緩過一口氣,急促地說:“……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