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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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刺史!”曹剛是當地兵府的折沖校尉,曹姓又是世居于此地的豪族,他對甘州當地的情況十分了解,此時的他面色極為難看:“西南那邊的確是祁連山脈,可那邊還有一條山谷,通過那條山谷可以穿越祁連山,前往青海。前朝煬帝征討吐谷渾,就曾經經由那條谷道來甘州,然后回長安的!” “難,難道是吐蕃人殺過來了?”張全義也明白過來了,作為河西走廊上的重要城市,張掖不光是連通陜西和西域的通道,跨越祁連山脈,溝通青海地區和河西走廊的谷道也位于其域內。當然,這條谷道的通行難度無法和河西走廊相比,如果吐蕃人翻越谷道控制了甘州,那就等于從長安通往西域的這條最近的道路被切斷了。 “我也希望不是這樣!但如果賊寇是從西南來,那吐蕃人的可能性最大!”曹剛冷聲道:“刺史,屬下以為應該立刻派出使者前往瓜州求援,千萬耽擱不得!” “嗯,你說得對,立刻派人前往瓜州求援!”張全文冷聲道:“甘州乃河西鎖鑰,千萬不能有半點閃失,來人,城中十六以上,四十以下的男丁立刻征發,編入軍中;其余老弱婦孺,分別守碟,打制兵器,以備賊人攻城!” “遵令!” 青海的吐蕃軍隊穿過祁連山脈突襲甘州的消息,就好像一根手指,撥動了大唐帝國政治中心最敏感的那根琴弦。公元680年春天時,吐蕃人已經是大唐帝國視線以內唯一能與其匹敵的敵人,更要緊的事,大非川戰敗的傷痛還在許多唐人心中記憶猶新,難道帝國又一次受辱于這群野蠻人,失去給長安帶來豐厚利潤的絲綢之路的控制權嗎? 隴右。 “裴公,必須立刻出兵,越快越好!”說話的是個滿臉濃密胡須的紅臉漢子,只見其滿臉激憤的說:“甘州乃河西鎖鑰,一旦有失,不但長安通往西域的道路斷絕,而且隴右亦將兩面受敵,蕃賊若與突厥叛軍聯合,大唐西北都無寧日!” 裴行儉的臉色并沒有什么變化,而是冷靜的觀察著墻上的地圖,半響之后方才道:“程都督,蕃賊此番用兵頗為用險呀!” 那紅臉漢子姓程名務挺,乃是初唐名將程名振的兒子,素來以果決勇猛聞名,他立刻聽出了裴行儉的言下之意:“裴公的意思是,蕃賊此番有機可乘?” “嗯!”裴行儉伸出手指,在標識祁連山脈的地方劃了劃:“蕃賊乘險擊我,固然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但山中谷道行兩三百里,其士卒必一日不可再食,可進而不可退,此乃死兵,不可當其鋒也!” “那裴公的意思是……”程務挺問道。 “甘州的城池堅固,戶口上萬,府庫充足,只要城中人心不亂,蕃賊倉促之間必不能下!”裴行儉道:“所以救是要一定救的,否則城中兵士以為無救,那便糟糕了。但蕃賊鋒銳,有必死之心,不可當其鋒銳!” “裴公的意思是先以兵為聲援,安城中守兵之心,待蕃賊兵鈍再擊之?” 裴行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程都督明習兵法,實乃大唐之幸呀!” 經過簡短的軍事會議后,隴右的唐軍立刻采取了行動,以右領軍衛中郎將程務挺為主將,派出了四千援兵前往,不過程務挺一改往日果決迅速的作風,行軍的速度并不快,他抵達了甘州附近之后,并沒有立即發起進攻,給甘州解圍,而是先修筑營壘,同時派出游騎襲擊吐蕃人的打糧和樵采小股部隊,局勢僵持了起來。 而在長安,大唐的政治核心,這場突如其來的戰事也引起了王文佐的注意,他意識到期待已久的擊敗吐蕃人的機會終于出現了,他立刻邀請三頭的另外兩位,商議未來的方略。 “大將軍覺得夷滅吐蕃的機會已經到了?”張文瓘問道。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如果我們做得好的話,相信應該不遠了!” “呵呵呵!”韓王笑了起來:“大將軍如此果決,老朽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韓王殿下!”王文佐笑道:“吐蕃的優勢無非是兵士吃苦耐勞,堅韌耐戰,兵甲堅利,將帥堪用,身居險地。弱點便是君弱臣強,戶口稀少,府庫匱乏。他若是據守青海,蠶食隴右,倒是不那么容易對付??伤F在行險去攻打河西,就是以短攻長,自尋死路了!” 第844章 新法令 “這么說來,大將軍與裴公想的一樣啦!” “嗯,此戰宜長不宜短,宜緩不宜急,還有,吐蕃不會只攻打河西,在隴右、西域應該也會有動作,裴公那邊也要做準備,我們在長安能做的也就是調配糧食軍資,增派兵士了!” “不錯!”張文瓘笑道:“大將軍說的是,那就先下詔書,發關中、河東府兵二十以上,四十以下丁壯前往隴右聽用?” “現在暫且不用!”王文佐搖了搖頭:“裴公在書信中也沒有要增兵嘛!現在還沒到決戰的時候,征發更多兵去還得供應軍食。照我看,現在應該做的是先把道路修好,糧庫填滿了,這樣征發去的兵士有飯吃,有衣穿才是正經!這樣吧!長安自皇后起,宗室貴戚、百官從今日起,一日兩餐,結余之資,贈予隴右戍卒,以為軍資,如何?” “如此甚好!”韓王笑道:“本王先認捐谷百石,絹二百匹,如何?” “韓王肯帶這個頭,那就最好了!”王文佐笑道:“張相和我也都捐這個數!其他官員貴戚就依照咱們的這個標準,依品級減等,張相以為如何?” “老夫倒是無所謂,不過估計要把同僚得罪狠了!”張文瓘苦笑道:“那長安的商賈百姓呢?要不要也要認捐一些!” “商賈百姓?那就看自愿吧,不做要求!”王文佐道:“不然豈不是又多了一樁稅賦?說到底,這大唐是宗室貴戚文武百官的大唐,卻不是商賈百姓的大唐,我等的衣食俸祿,尊榮富貴皆是由大唐而來,國家危難,我等出錢出力是應該的;而商賈百姓就不同了,無論是誰當皇帝,他們都是耕田織布,賦稅兵役勞役,再要他們多出錢出力就說不過去了!” 聽到王文佐這番話,張文瓘不禁瞠目結舌,半響之后方才嘆道:“大將軍這番話在下可謂是聞所未聞!” “可難道不是事實嗎?”王文佐笑道:“本朝之前有隋,隋之前有周、有齊、有陳,再之前北有魏,南有梁,哪朝哪國都有錦衣玉食的朝上之人;亦有麻衣蔬食的農夫、商賈。侯景破建鄴,于謹破江陵、周破晉陽、破鄴城之后,農夫商賈還不是照樣過自己的日子,那些錦衣玉食之人都去了哪里?” “大將軍說的是!”韓王嘆了口氣:“我等身處尊榮之位,的確應該居安思危,以為長久之計!貪圖財祿,不修德行,必不長久!本王會把大將軍的一番苦心講述給宗室后輩們聽!” 朝廷不久后發出《宗室百官節儉令》立刻就在兩京掀起了一番軒然大波,依照此法令,王文佐以朝廷的名義,言稱宗室貴戚百官乃國家之柱石,天下之表率,須得謹言慎行,修身齊家,若有違背之人,便可依照法令嚴懲:賜死、剝奪身份財產官職、流放等。法令一共有四條: 一、專心修習文武數術之道,即為貴官,即必有一技之長,若庸碌懶惰之輩,當即嚴懲之。 二、不可隨意聚眾會酒,招引歌妓,有失身份。 三、諸士皆應節儉,除非無子,不可多蓄妻妾,以為yin樂。 四、選用人材須以才具為先。 面對這四條法令,長安居民的態度是迥然不同的,中下層無不交口稱贊,甚至連一部分位處上層的富商表面不說,背地里也豎大拇指,畢竟這法令管不到他們頭上;而反觀上層就的態度就比較復雜了,絕大多數百官貴戚都極為反感,但嘴上卻不敢說。畢竟這《宗室百官節儉令》從道理上看是肯定沒問題的:天下百姓士農工商,士的地位最高,自然對才能和品德上就要提出更高的要求,敢對抗這個,立刻就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對于皇后來說,任何加強皇權的事情她當然都支持,何況百官貴戚都知道這法令是王文佐搞出來的,只會罵王文佐,最多加上張文瓘和韓王,絕對罵不到皇后頭上,王文佐自己出頭得罪人這等好事她當然樂見其成。 隴右。 “劉公!這位王大將軍這次可是有大動作呀!”裴行儉小心翼翼的將信箋遞了過去:“這可是把滿朝文武加宗室貴戚都得罪了個干干凈凈,說實話,這種事情我是想都不敢想呀!” “是??!”相比起當初在百濟的時候,劉仁軌已經蒼老了許多,兩鬢已經全白了,面頰上也滿是斑點,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不過當初在百濟是他就是這樣,說的好聽點叫勇于任事,說的不好聽就是肆無忌憚!你習慣就好了!” “這種怎么習慣的了!”裴行儉苦笑道:“他這次借了蕃賊攻河西就做下這等大事,我簡直不敢想他接下來還敢做些什么?” “至多不過是篡位吧!” 裴行儉嚇了一跳,他看到劉仁軌臉上露出的玩味笑容才明白對方是在開玩笑:“劉公,這等話能夠亂說的嗎?” “守約你也不要太緊張了!”劉仁軌笑了笑:“王文佐他要篡位,當初把你打敗,兵臨長安城下就可以了,何必要等到現在?再說了,這也不是你我應該cao心的事情,眼前的麻煩都還沒解決呢,還有余力cao心長安?照我看你還是把仗打贏了再說,無論長安誰當權,咱們照樣磕頭就是了!” “劉公說的是!我是王大將軍的手下敗將,當初他要篡位我攔不住,現在就更不成了!”裴行儉苦笑了一聲:“不過他信里的確說的不錯,對付蕃賊宜長不宜短,宜緩不宜急,要防備蕃賊在其他地方出兵,牽制我方!多累積兵糧輜重,以待將來!” “那是自然!”劉仁軌笑道:“要是當初領兵的是他不是薛仁貴,蕃賊早就完了。他當初在滅百濟、倭國、高句麗、靺鞨都是這般,總是能找到賊之要害根本,一戰打下來,賊便不能復起!有這樣的人在朝中,邊將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是呀!”裴行儉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讓程務挺那邊持重一些,倒是隴右這邊的屯堡要更加戒備?!?/br> 甘州。 嗚嗚嗚! 欽陵凝視著遠處的城墻,在這個距離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唐人們在城墻上吹動號角,另一些人正忙亂的將一塊塊木板豎起,拼成的守棚,守城的士卒可以躲在里面,避免受到箭矢和飛石的傷害。城樓上有一隊甲胄明亮的士兵,緋色的羅傘,高舉的旗幟,簇擁著五六個身著錦袍的官員,正對著城外指指點點。 “那應該就是甘州的刺史!”一旁的吐蕃將領道:“唐人怯弱,不過守城的確有一套。我已經下令兵卒去四邊村落打糧了,這一帶素稱富庶,就算是春天,也應該能得到不少糧食牲畜!” 欽陵沒有理會旁邊將領的匯報,他仔細的觀察著遠處的甘州城,部下說的不錯,甘州城的堅固無可否認,厚實高聳的夯土城墻環繞整座城市,馬面城碟望樓一應俱全,護城河內側還有羊馬強,從墻上的守衛者看,城內也有足夠的人手和武器,要攻下這樣的城市可沒那么容易。 “唐人隴右的援兵呢?”欽陵問道。 “行動很遲緩,而且也不多,據探子報,也就四五千人上下!” 欽陵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旁邊的吐蕃將領感覺到了上司的不悅,趕忙低下頭道:“末將聽說領兵的唐將是程務挺,乃是唐軍中有名的勇將,可以派兵引誘,然后擊之!” “人家會像你那么蠢嗎?”欽陵冷笑了一聲:“唐人有句話,救兵如救火,可唐人援兵卻走的這么慢,明顯是打算用甘州的城墻消耗我們的人了,這樣也會被你引誘出來?” 那吐蕃將領頓時語塞,他不敢說話,又過了好一會兒,欽陵突然指向甘州城西南面城墻的一段,問道:“那段城墻是怎么回事?怎么顏色不對?” “好像是唐人新修筑的,原先的老城墻年久失修,有些破損了,新土,老土顏色不一樣!” “嗯!”欽陵沒有說話,繼續打馬前行,那將領也不敢催促,只敢跟在后面,等到欽陵的發問,欽陵將甘州城圍繞了一圈,才回到營中,突然道:“只有拿下甘州城,把唐人打疼了,這些援兵才不會這么遲緩!今晚就先攻打甘州城的西南面,看看能不能拿下來!” 稻草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前兩天下了一場雨,登上城墻的斜坡上滿是濕泥,為了防止滑倒,才鋪了這些稻草。張全文登上城墻,走過一個個城碟,小心的觀察四周,防備值夜守碟的人偷懶睡覺。 吐蕃人包圍甘州城已經半個月了,這些突襲者只在圍城的第五天試探性的進攻了一次,便停止了圍攻,采取了包圍戰術。張全義盡可能的激勵守城的士兵們,鼓勵他們的士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愈來愈明白近期內援兵應該不會到了,裴總管應該是把自己所在的甘州城當成消耗吐蕃人的籌碼。張全義無法評價這一方略的對錯,但被當成籌碼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當然,張全義沒有躲在城中被動挨打,他很清楚久守必失的道理,而且不能讓守城的人閑下來,閑了就會胡思亂想,這可不是啥好事情。所以他每天夜里都會派出小股的士兵從突門出擊,或者放火、或者放暗箭,反正就是不讓吐蕃人舒舒服服的圍城。但只能說收效甚微,相比起和平了許久的河西守城兵,那些翻過祁連山過來的吐蕃兵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了,在頭幾次吃了點虧之后,就迅速適應了環境,讓夜襲者付出了幾次代價,張全義不得不調整策略,以免得不償失。 但甘州城中的百姓已經從最開始的恐懼中恢復了過來,由于官府給守城的貧苦百姓發了錢米,不少人甚至比圍城前過得更好了。一種樂觀氣氛開始在甘州城內彌漫開來,不少人說朝廷的援兵就在路上了,一旦抵達,就里應外合把那些吐蕃蠻子殺個一干二凈。雖然張全義知道這流言多半是假的,但他還是保持沉默,任憑流言的傳播。 “使君!” “刺史!” 說話聲將張全義從思慮中驚醒,他抬起頭,十幾個拿著武器的守碟丁壯單膝跪在地上,他抬了抬手:“非常時候,都起來吧!” “多謝刺史!”丁壯中為首的是個老兵,他對張全文道:“您看吐蕃人的營地,情況有些不對!” “怎么了?”張全文順著老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的吐蕃營地上空盤旋著一群烏鴉,此起彼伏,不時起落,發出不祥的叫聲。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使君,那么多烏鴉,下面要么有死人,要么就是死掉的牲畜!”老兵低聲道:“可吐蕃人已經很多天沒有攻城了,死人的可能性不大……”“你是說吐蕃人在宰殺牲畜?”張全義也反應過來了。 “嗯!”老兵嚴肅的點了點頭:“軍中宰殺牲畜,多半是犒賞敢死之士,今晚吐蕃人很可能會夜襲!” 張全義深深吸了口氣,竭力不讓恐懼出現在自己臉上:“很好,你能想到這些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李名大柱!”那老兵道。 “明天早上,去刺史府領絹五匹!”張全義笑道。 “多謝使君!” 李大柱跪了下去。 在當天接下來的時間里,天空一直溫暖明亮,直到日落時分,從西方壓來的烏云吞噬了橙色的太陽,這意味著一場風暴即將到來。襲擊者們早已收拾停當,緊張的看著遠處的甘州城,等待著軍官的命令。 洛桑走過部下的行列,一個個觀察著他們的臉,不時點某個人或者叫某人的名字,每當他這么做,那個人就退出行列。這里有七十人,太多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斥候和軍官,洛桑很清楚有時候人多反而是壞事,一個蠢貨可以毀掉一百個人的努力,而偏偏軍隊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蠢貨,要不然就沒法指揮了。但夜襲不一樣,他要從把蠢貨從自己的手下中剔除出去,免得他最后把事情弄砸。 洛桑三次走過行列,他已經剔除掉了二十五個人,但他還是覺得太多了,但時間不允許他繼續挑選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跟著我,我的規矩你們都明白,待會哪怕被砍掉手,也不許發出一點聲音!” 第845章 新官 沒人說話,所有人用堅定的眼神回答了洛桑的要求,洛桑滿意的點了點頭,眼前的男人們都很年輕,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歲,個個精瘦結實,全身上下除了骨頭、肌rou、皮膚和肌腱便別無他物,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最前面那人的肩膀:“好好干!” 在夜色的籠罩下,夜襲者們做好準備,他們將卷起的粗麻繩在一側肩頭,斜挎過胸,然后綁上特制的鹿皮靴,靴子頂端有突出的鋼鐵尖刺,小錘掛在臀間,一個裝滿鐵釘的皮袋懸于另一側。當一切準備停當之后,洛桑站在一塊巖石后面,看著第一個部下爬上城墻,他用鞋子上的尖刺扎入城墻縫隙,然后借力登上,整個人就像一只巨大的壁虎,沿著城墻攀附而上,后面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月光透過烏云的間隙,投射在城墻上,攀爬者的身影出現在洛桑的視野中,最前面那個人已經爬了近四五丈高了,差不多已經完成了一半的距離,在他下方六七尺是第二個人。 “太慢了!”洛桑低聲抱怨道:“這樣下去,會被唐人的巡夜者發現的,幾塊石頭,幾下鑼聲就會把一切都毀掉!” 但唐人的夜巡者并沒有出現,一個也沒有,月亮被烏云籠罩,城墻上的夜襲者終于又被黑夜籠罩。洛桑長出了一口氣。終于從城墻上傳來一聲尖利的哨音,就好像受驚的夜梟。洛桑長出了口氣,他揮了揮手,第一個沖到城墻下,已經有三條繩索垂了下來,他抓住繩索,用力拉了兩下,然后便向城頭攀援而上,他爬到城頭,正準備翻過女墻,突然黑暗中伸過來一枝長鉤,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鋒利的鉤刃劃破了皮甲,刺入他的后背,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圈套!”洛桑怒吼道,他試圖掙脫長鉤,但從黑暗中刺出的長矛貫穿了他的胸口,他的手無力的松開了,整個人從空中落了下來,隨著一聲悶響,狠狠的摔在地上。 就這樣,吐蕃人對甘州城的夜襲就失敗了,甘州的守兵在發現了敵人的夜襲之后,并沒有冒然驚動對手,而是冷靜的殺掉了最先登城的幾個吐蕃先鋒,然后放下繩索,引誘后繼者繼續登城,輕而易舉的殺掉了吐蕃最好的二十名斥候。 甘州刺史府。 “好,好!”張全文猛擊了一下手掌:“果然是有勇有謀,李大柱賞絹十匹,遷一級;余者有斬首者皆賞絹一匹,錢五貫!” “多謝刺史賞賜!”堂下眾人齊聲道。 “將昨晚蕃賊首級斬下,環城巡示!”張全文道。 待到部下退下,張全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當然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場小勝利其實對大局并沒有什么影響,自己這么做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要借此激勵一下眾人的士氣,畢竟守城與野戰不同,野戰通常一個白天就能決出勝負,即便拖延也不會超過三五天,而圍繞城池的攻守短則個把月,長三五年都有可能,這么長時間城中士民的心理狀況就極為重要了,很多城池陷落并不是城墻不夠堅固,而是內部出問題了。 “刺史,刺史!” 張全文抬起頭來,看到縣尉正站在門口,神色有些驚惶。他深吸了口氣,問道:“怎么了,城外蕃賊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