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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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盛裝女子應了一聲,隨著炭爐的火焰,茶壺發出撲撲的聲響,她向二人拜了拜,退下堂去。 “前幾日河北來了一封信!”慕容鵡一邊擺開茶盞,一邊說道:“信是大將軍親筆所書,您也和大將軍在政事堂共過事,應該知道他的書寫一般,所以大部分書信都是身邊的記室錄寫,他只是口述罷了,像這種親筆書信,我還是第一次收到!” “想必是十分機密的事情,大將軍才會親筆書寫!”劉培吉道。 “嗯!”慕容鵡點了點頭,他拿起茶壺,先替劉培吉的茶盞倒滿,然后才倒滿自己的:“再過半個月,大將軍會上書朝廷,舉薦一批河北士人為當地刺史!” “只是為了這個?”劉培吉聞言一愣,旋即笑道:“大將軍行事也太過謹慎了吧?朝廷已經委任他為河北道尋訪大使,那查糾舉薦當地官員本就是他的權限之內的事情,就算是上奏朝廷也就是走過過程。政事堂上諸公應該不會有誰這么沒眼色,在這種事情上與大將軍為難的!” “不,大將軍不是希望他的舉薦通過!”慕容鵡道。 “不是希望他的舉薦通過?什么意思?”劉培吉被弄糊涂了。 “大將軍希望朝廷能夠駁回這份舉薦,至少也要否決掉其中一大部分人!”慕容鵡道。 “這是為何?”劉培吉問道:“如果大將軍對人選不滿,直接不將其列舉在名單里也就是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 “因為有些事情,即便是大將軍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拒絕的!”慕容鵡喝了口茶。 “什么意思?”劉培吉皺起眉頭問道。 “沒有什么意思!”慕容鵡搖了搖頭:“劉侍郎你可以帶頭出來彈劾嗎?倒時候我會把這些人的資料拿給你,你也好有的放矢!” 第797章 鹽場和彈劾 劉培吉猶豫了一下,問道:“慕容兄,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這件事情實在關系重大,你可有大將軍的親筆書信為憑證?” “沒有!”慕容鵡搖了搖頭:“為了避免泄露,大將軍的書信我看過之后就燒掉了,這也是大將軍在信里要求的!” 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起來,劉培吉拿起茶杯,在手中轉著圈兒,好似上面的花紋特別值得研究一般。慕容鵡也不催促,只是拿著鐵鉗替炭爐清理爐灰。過了約莫半響功夫,劉培吉道:“慕容兄,并非我不愿為大將軍效力,只是我如果彈劾大將軍的上書,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被朝廷免官,甚至處死都有可能呀!” “這個你不用擔心,大將軍會在適當的時候做出讓步,你最多被天子斥責幾句,也就沒事了!”慕容鵡笑道:“事后大將軍會做出補償的!” “補償什么的就不用說了!”劉培吉擺了擺手:“我與大將軍共過事,對他的為人處世都十分欽佩,若是見他的手書,便沒有問題!” “這……”慕容鵡臉色微變:“劉公的意思是在下矯命欺瞞您不成?若是如此的話,那就當我今晚的話沒說過吧!”說罷便就勢要起身離開。 “且慢!”劉培吉叫住慕容鵡,他也沒想到慕容鵡這么大的反應,要是就這般得罪了對方,今后可是麻煩不斷,他想了想,最后道:“沒有大將軍的手書也成,那至少要你的手書一封!” “這個好說!”慕容鵡轉怒為喜:“您稍待片刻,我立刻寫好!” 離開蛤蟆陵下的時候,劉培吉的面色凝重,全然沒有來時的輕松,憑借多年的政治經驗,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絕不會像慕容鵡說的那么簡單,就連王文佐都不愿意斷然拒絕,而是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來推委掉,可見這件事情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壞了這股力量的事情,自己將會遭到怎樣的報復可想而知。而自己偏偏連王文佐的手書都沒有一封,這意味著什么再明顯也不過了。想到這里,他不禁長嘆了一聲:“明明可以在岸上看風景,卻跳到水里撲騰,我這是犯蠢呢?還是犯蠢呢?” 公元678年十月,河北滄州。 田地里的莊稼已經收割完畢,舉目望去,平曠的河北平原草木枯黃,一覽無余,隨處可見獐鹿雉兔,正是和風扇物,弓燥手柔,草干獸肥。若是往年這個時候,王文佐要么在領兵南征北討,要么就帶著部眾好友出外圍獵,策馬追逐禽獸,張弓馳射,由旦及昏,十余日亦不倦。 但在公元678年的秋日,王文佐卻放棄了心愛的圍獵活動,來到了滄州的長蘆縣,由于古漳河支流在滄州境內,因岸邊多生蘆葦,稱為“長蘆”,北周年間才設立此縣,在河北的州縣中算是一個晚輩。 王文佐來這里的原因很簡單,后世著名的長蘆鹽場就位于此地。他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拒絕河北士族索要州刺史的要求,那就必須在其他方面給予相應的補償,否則就徹底打破了“出力既有回報”的規矩。王文佐打算出讓的利益即是每個成年男丁占有土地的上限由原有的100畝上升為500畝,并廢除年過60便收回授田的制度,使得原有的授田變為可以由子孫后代繼承的永業田,允許買賣交易,新開墾的土地不計入上限之內。這對人口和財富占據優勢的世家大族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同時王文佐也將原有的租庸調全部折入田地之中,有田之人承擔賦稅,在夏秋兩季收糧后繳納賦稅。 王文佐即將頒布的這個法案在向為自己出力甚多的河北士族示好的同時,還有另一個副作用,那就是會產生大批的失地農民。這在古代封建王朝本來是一個巨大的壞事,但對于正愁著沒有足夠人口來向海東、日本列島、以及未來的美洲大陸、臺灣、乃至澳大利亞移民開發的王文佐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唐代正處于中國古代的氣候的溫和期,在四川可以產荔枝、陜西可以產柑橘,開發外東北地區的開發條件遠比明清兩代要好??紤]到棉花的種植已經在日本列島、江南地區逐漸推廣,在整個東北亞地區又不存在可以威脅到王文佐軍事集團的敵人,對東北、外東北、日本列島這一大片富饒土地的開發條件已經逐漸成熟了。 但在土地占有方面向河北士族做出讓步就意味著土地稅方面收入的降低,在這方面王文佐并不抱任何幻想。他必須從其他方面想辦法彌補,否則就很難實施自己的開發計劃。而他的答案就是鹽,按照當時河北道戶口近百萬來算,哪怕從每戶身上一年弄到200文的鹽稅,那也是二三十萬貫的收入。要做到這點,就必須先要壟斷現有的食鹽產地,估算產量,還有運輸,銷售等環節。都是要花費大量心血的,而這鹽的專賣制度肯定會觸動當地人的利益,有些事情王文佐只得親力親為,心里先有個底,才能開始推動。 “大將軍!”擔任向導的小吏指著遠處的海灘道:“從這里向東南方向,幾十里都是鹽鹵灘,除了蘆葦,什么都長不了,寥無人煙!” “嗯!”王文佐順著向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蘆葦,看不到一點人煙,他驅馬向前跑了十幾步,翻身下馬,割倒一片蘆葦,露出的土地上盡是白白的鹽鹵,他伸出手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用舌頭舔了舔,一股又苦又咸的味道直沖腦門。 “果然是好重的鹽鹵!” “是呀,大將軍!”小吏苦笑道:“您看看,除了每年來收蘆葦,編蘆席的人之外,這里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苦人兒才逃到這里來,莫說是種地,連口甜水都喝不上,水都是又苦又澀!” “那沒人在這里煮鹽嗎?”王文佐拍了拍手后,隨口問道。 “煮鹽?”那小吏笑道:“有是有,但也不多!” “那是為何?”王文佐問道:“這里的鹽鹵這么重,不是上等的鹽場嗎?” “大將軍有所不知!”小吏笑道:“鹽場可不僅僅是鹽鹵重就夠了,煮也好,曬也好,出來的鹽是要運出去賣的,可您也看到了,這里一眼望去都是爛泥灘、鹽鹵地,水路陸路都沒有,就算出了鹽也只能堆在地上,又有什么用?這本地人可是用不著花錢買鹽吃的!” “這倒是!”王文佐點了點頭:“道路不通是一個頑疾,須得處置了。還有別的嗎?” “這第二呢就是盜賊,您別看這里荒僻的很,周圍郡縣被追捕的無路可去的盜賊有不少就逃到這里來了,躲藏在蘆葦里,外頭誰找得到他們?要是在這里曬鹽,那就成了這些惡人的口中食了。一年辛苦下來,被人搶了,失了錢財事小,丟了性命才是大事呢!” “盜匪橫行?這的確是一大惡疾!”王文佐點了點頭:“那還有別的嗎?” “再就是苦!”小吏道:“大將軍您應該聽說過種田人苦,可出鹽的比種田人還要苦的多。首先是喝水,種田人不管怎么說,還是有甜水喝的,出鹽的只有苦水喝;出鹽人都在海灘,又要日頭大,風吹熱曬的不必說了,海邊還時常有大風,屋頂都給掀飛了;煮鹽更不必說了,砍柴火,蹲爐前,手腳都是傷口,整個人被烤的和焦炭一般。便是窮農戶,哪怕是家里有間茅屋的,也不愿意把女兒嫁給出鹽的!” 王文佐點了點頭,暗想難怪古代很長一段時間,必須用灶戶、鹽丁這種半農奴的方式組織鹽業生產,實在是太苦了,又所得微薄,以至于種地的農民只要可能的話,也不愿意去從事這個行業。 “我明白了!”王文佐點了點頭:“你會寫字嗎?” “小人會寫幾個字!”小吏道。 “那你寫個條陳,關于當地煮鹽,曬鹽事情都可以寫,然后上陳給我!” “這個……”那小吏露出難色來:“大將軍,小人會寫幾個字,但并不多!” “哦哦,我倒是忘了!”王文佐笑了起來:“王樸,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他口述,你筆錄,他說什么你就寫什么,不要添油加醋!” “屬下明白!” 回到住處,王文佐坐到幾案旁,開始翻越當地呈送來的關于鹽業的各種材料。其實長蘆當地的鹽業發展的很早,按照歷史的記載,至少在西周時期,當地就已經有相當規模的鹽業了,產出的海鹽被認為是上品,進貢給西周天子。在兩漢、南北朝時期,當地都有政府設立的鹽官,征收鹽稅,監督生產。但是當地的鹽業影響范圍始終沒有超過河北的范圍,沒有上升到全國級別大鹽場的緣故,直到元明清三代,才發展到后來馳名全國的水平。究其原因很簡單,元明清三代都是定都北京,北京成為了全國的政治軍事中心,而這又加強了京杭大運河的運輸能力,長蘆鹽場的鹽可以很輕松通過運河,運到全國絕大部分地方。這也是為何唐代山西運城盆地的鹽池以及寧夏鹽州的鹽特別重要,而唐代之后地位就陡然下降的原因。 “首先必須整飭交通、比如運河!”王文佐看著地圖,心中盤算道:“這件事就交給伊吉連博德,他這方面也是熟手了!順便讓他清剿一下匪患,俘獲的匪徒和流民就當鹽場的勞動力了!爭取明年開春春耕后就可以開工了!明年秋后就可以出鹽!” “大將軍!” “什么事!”王文佐抬起頭來。 “您上書朝廷舉薦刺史的事情已經有回應了!”曹文宗站在門口,面色有些凝重:“長安那邊已經駁回了,起頭的是戶部侍郎劉培吉,他把您舉薦的人選批駁的很厲害,而且都言之有據,長安那邊我們的人也很難開口!” “哦?怎么會這樣!”王文佐一臉的訝異:“他怎么知道我要舉薦誰?不然他哪里找來那么多這些人的黑料?”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曹文宗的臉色也很難看,劉培吉知道這么多最大的可能是王文佐這邊有對方的細作,預先泄露了這些人的信息出去,他作為王文佐的護衛頭子,自然脫不了干系。 “要嚴查,細查!”王文佐厲聲道:“從我身邊查起!對了,那劉培吉的奏疏有嗎?” “是,是,有!”曹文宗趕忙從袖中取出一疊紙來:“這是慕容將軍令人抄錄好送來的,據說劉培吉這封信已經是洛陽紙貴,在長安聲名鵲起!” “嗯!”王文佐沒有理會部下的暗示,揮了揮手,示意曹文宗出去。 “嗯!”王文佐沒有理會部下的暗示,揮了揮手,示意曹文宗出去。待到對方離開后,他才開始認真的看起劉培吉的奏疏來,憑心而論,這份奏疏寫的文辭倒也還行,但最重要的是有的放矢,把王文佐舉薦的這些人選的老底揭個精光,而且件件都是證據確鑿,時間、地點、人物一應俱全,都有人有事可以查證的,由不得人不信。若不是這些人是被王文佐舉薦的,朝廷都可以直接派人抓他們然后審判了。不過就算保住了性命,也已經社死,想在大唐的官場混難于登天。 “我這招該不會是太損了?”王文佐彈了彈信紙,轉而笑道:“算了,誰叫他們那么貪心,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廢這么大氣力了!算了,反正一勞永逸了,倒也不用擔心盧仁基他們繼續折騰了!” “大將軍!”外間傳來盧照鄰的聲音。 “誰呀?”王文佐裝作沒有聽出來的樣子。 “是屬下升之!” “是盧先生呀!”王文佐笑道:“進來吧!我正想著讓人找你來呢,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盧照鄰走進門來,恭謹的向王文佐躬身行禮,眼睛里流露出惶恐的光。 第798章 賊喊捉賊 “坐,坐下說話!”王文佐熟稔的向對面的錦墊指了指:“你我之間就不必拘禮了,有什么事情嗎?” “多謝大將軍!”盧照鄰小心的坐下,沉聲道:“大庭懷恩將軍有急信到,信中說他已經平定了契丹諸部,討殺先前的叛逆之徒,并征討不肯臣服的奚人等部,共斬首了兩千三百余級,生俘部眾兩萬,馬十余萬,雜畜不計其數,接下來如何行止,還請大將軍明示?!?/br> “不錯,不錯!”王文佐笑了起來:“大庭懷恩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如此甚好,你回信讓他暫時令契丹與奚人諸部,向南遷徙過冬,安撫百姓,待我遣使者前去安撫!” “是,屬下立刻寫信!”盧照鄰趕忙起身。 “這件事情先不急!”王文佐擺了擺手,示意盧照鄰坐下,他從幾案上拿起幾張紙,遞了過去:“這個你先看一下!” 盧照鄰小心的接過信紙,剛看了幾行,臉色大變,他抬頭想要說話,卻聽到王文佐道:“先看完再說話!”他才不得已將信看完。 “這是我在長安的人抄錄的奏疏,乃是戶部侍郎劉培吉所上的,彈劾我舉薦河北道十五州刺史之事,據說在長安已經是滿城風雨,這位劉侍郎也是聲名大噪!”王文佐的聲音并不大,也聽不出喜怒來,但盧照鄰的背脊卻好像被一根無形的鐵錘敲擊,一下下的愈來愈彎。 “盧先生,你是當世文章大家,你覺得劉培吉這文章寫的如何呀?” “屬下,屬下該死!”盧照鄰突然跪伏在地,連連叩首。 “盧先生這是為何?這件事你又沒有什么過錯!”王文佐伸手將盧照鄰扶起:“按說這文章寫的也只是一般,只是事事都是有的放矢,言之有物。比如這位逼寡嫂再嫁,好侵吞兄長之家產;這位母喪之時卻納妾濫飲,為了避免旁人指責,將小妾生下的孩子送到部曲家中,當成人家的孩子養大;還有這位不恤宗族,侵吞宗產以為己有;還有大荒之年,收納良人之女以為妾室……”王文佐口中吐出的丑事每多一件,盧照鄰臉上便黑了一分,他也不知道那位劉培吉遠在長安,是怎么能夠把這些千里之外的河北士族的細微丑事弄得一清二楚,還寫在彈劾奏折之上。這些事情其實在士族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私底下是一回事,被人挑到面上天下皆知又是一回事,除非能夠證明這些都是誣告,但問題是人家既然敢寫在紙上,發給天子,只要被發現不是就是欺君之罪,是假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原本想向朝廷舉薦這些人為刺史,也算是酬了河北士族當初的功勞,但現在看來,卻是考慮欠妥了!”王文佐嘆了口氣:“我面子雖然不小,但事情弄到這種地步,哪怕是為了朝廷的體面,這十五人也是只能做罷了?!?/br>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盧照鄰苦笑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自然是不可能繼續了,屬下會將事情的原委轉告眾人,還請大將軍放心!” “嗯,這樣就好!”王文佐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情!我當初答應舉薦河北士族子弟,曾經說過必須是純良才德之士,怎么各家報上來的都成了這等貨色?還有,劉培吉遠在長安,他怎么對我舉薦的這些人的情況這么了解?我已經派人在我的身邊嚴查,你們那邊也要嚴查,這件事情讓我在長安大丟顏面,決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了!” “是,是!屬下明白,一定會轉告各家!”盧照鄰聽到這里,已經是滿頭冷汗。王文佐平日里雖然夙來以溫和示人,但他跟隨多年,豈不知其胸中有山川之險,只是平日里不現于人前罷了,若是真的把他當成好好先生,那距離族滅就不遠了。 “當然,這十五人中也不是全都是些無德之人,清河崔氏的崔整、趙郡李氏的李平、中山王氏的王寬還有你們范陽盧氏的盧光中倒是沒有被那劉培吉找出什么紕漏來,看來倒是真正的才德之士,只是被這些鼠輩牽連了,所以這次沒有授官。不過既然是有才德之人,我就不會遺賢于野。河北道的州刺史還要等下一次機會,但安東都護府的州刺史我可以立刻除授,只要事后向朝廷報備一下即可!你覺得如何?” “這個……”盧照鄰頓時被問住了,正如王文佐所說的,當時位于邊陲地區的都護府下面也有都護府、督都府、州、道等行政體制,比如安東都護府下轄的松漠都督府就下轄九州:別帥達稽部為峭落州,紇便部為彈汗州,獨活部為無逢州,芬問部為羽陵州,突便部為日連州,芮奚部為徒河州,墜斤部為萬丹州,伏部為匹黎、赤山二州,各部酋長為州刺史。顯然這種州刺史和河北道的州刺史完完全全是兩碼事,河北道的州刺史是俸祿豐厚、油水多多的一方之主,安東都護府的這些州刺史能在任上壽終正寢都很難。 “升之請放心!”王文佐看出了盧照鄰的心思:“我當然不會把這幾位丟到那些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當刺史,你應該知道,就算是安東都護府,下面也有一些不錯的地方的!” 盧照鄰聞言心思一動,他當然知道安東都護府所轄之地雖然大部分都是蠻荒之地,但也有一些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的地方,否則高句麗也沒法立國近八百年,加上當地土地肥沃平曠、物產富饒,若是能在那種地方當上州刺史,雖然不如河北道,但也相當不錯了。 “那在下就替他們謝過大將軍了!” “謝什么謝,這也是應有之義!”王文佐笑道:“若不是我處事不夠周到,他們也不至于受到牽連,這就權當是我給他們的一點補償吧!” “多謝大將軍!”盧照鄰謝過王文佐,拜別了出來,便趕忙上了馬,往范陽而去,待到趕回范陽時,天色已黑,城門緊閉。他顧不得那么多,在城下高聲喊道:“吾乃大將軍府記室參軍盧照鄰,速速開門,放我進去!” 城頭的守兵聽到盧照鄰的叫喊聲,不敢怠慢,趕忙喚來當值的校尉。校尉讓部下舉起火把,看城下的來人,確認是盧照鄰本人后,趕忙大聲喊道:“盧參軍請稍待,天黑之后不得開城門,不過我可以讓人從城頭垂下籮筐來,您可以乘籮筐上城!” “也好,快些,我有要緊事!”盧照鄰心急如焚,他看到城頭上垂下一個籮筐,趕忙跳下馬,跑到籮筐旁爬了進去。待到乘籮筐上了城,便劈頭與校尉道:“我有要緊事,快牽匹馬來!” “遵命!快,快把我的馬牽來!”守門校尉知道盧照鄰是王文佐身邊的紅人,趕忙讓手下牽馬來,還想恭維兩句,盧照鄰已經飛身上馬,抽了兩下馬股,便絕塵而去。 “嘖嘖!”守門校尉看著盧照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艷羨的搖了搖頭:“看到沒有,又姓盧,又是大將軍的心腹,真是讓人羨慕不來呀!” 盧照鄰一路飛奔,趕到盧府門口,跳下馬來,便拿著門環用力敲打起來:“開門,快開門,有要緊事!” “誰呀!半夜三更的!要是喝醉了的亂敲,仔細狗腿!”片刻后,大門上打開一個小窗來,從里面透出火光來,盧照鄰喝道:“是我,快開門,我要見大伯父!” “是參軍郎君!來人,快來人,把鑰匙拿過來,幫我把角門打開!”看門人認出了盧照鄰,他立刻清醒了過來,很快一側的角門打開了。盧照鄰搶進門來:“你去把外面那匹馬牽進去,好生喂養,明早送到東門,還給今晚當值的校尉?!?/br> “是!”那看門人剛躬身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就發現盧照鄰已經沒影了,他縮了下脖子:“奇怪了,參軍郎君平日里可不是這個性子,這是出啥要緊事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可千萬別出啥岔子呀!” 盧照鄰一路飛奔,來到盧仁基的住處,他對這里十分熟悉,徑直沖到院前,一邊用力敲門,一邊高聲喊道:“大伯父,大伯父,我是升之呀!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快開門!” 幾分鐘后,盧仁基身上披著一件狐皮襖子,盤腿坐在榻上,身旁是比他至少小了四十多歲的續弦妻子,正滿臉不快的看著盧照鄰:“升之侄兒呀,按說你平日里也是個穩重人,怎么行事如此莽撞?你大伯父都七十有三了,這把年紀身子骨又能好到哪里去?你這么三更半夜的折騰,要是惹出個好歹來,你讓我一個婦道人家后半輩子指望誰,依靠誰去呀?” 眼看那女子就要哭出來了,盧照鄰也是尷尬之極,只得向那比自己還小幾歲的伯母躬身道歉,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盧仁基道:“好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婦道人家,那就不要管男人的事情,升之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他這么晚來找我肯定有要緊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