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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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阿國笑道:“把你的計劃說來給我聽聽,也許我的人也能出一點力!” 賊人巢xue盆地。 天色將明,高延年背倚著巨石,凝視著大約七十步外的山賊矢倉,借助柵欄后的火堆,他能夠看到地上有兩個守衛,一個在火堆旁打著盹,另一個則是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矢倉上應該還有一個弓箭手,但木板墻擋住了自己的視線,這讓他很不安,這并不是因為接下來的戰斗,而是因為花夜叉,那個黑衣女孩。 幾分鐘后,高延年看到山路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屏住呼吸開始檢查自己的弓弦。山賊的守衛應該是看到了花夜叉,發出興奮的叫喊聲,他叫醒了同伴,推開柵欄門,沖了出來?;ㄒ共嫠坪踉谙蚝笸藚s,守衛追了上去,試圖抓住少女的胳膊,但幾乎是一瞬間,少女便撲入了第一個守衛的懷中,那人頓時倒下,第二個守衛剛剛走出柵欄門,正要大聲叫喊,下一秒便捂住了自己的喉嚨,倒了下去。矢倉上的弓箭手被下面動靜驚動了,站起身來試圖向花夜叉射箭,高延年的箭正中其胸膛,他從矢倉上摔落下來,掉在花夜叉腳前。 東方地平線上閃耀著金粉光芒,頭頂半個月亮從低行疾走的云層中探出。山風凜冽,高延年聽見水聲和磨坊的大木輪發出的吱嘎響動。黎明的空氣中有雨的氣息,但沒雨點落下。他飛快的穿過山路,進入盆地,依照父親的部署,他必須占據賊人房屋的西邊,截斷其從另一條道路逃走。 “長五郎,你帶人去放火!然后跟著延年去截斷賊人退路!”高舍雞的聲音充滿了力量,長五郎應了一聲,指揮著五六個腿快的村民跑到賊人的房屋旁,然后將陶罐里的油脂潑在房屋上,然后點著火。 很快,火焰就沿著木墻壁爬上,濃煙從窗戶里冒出,屋內傳出距離的咳嗽聲。山賊的房屋是用木頭建成的,屋頂鋪滿了稻草,干燥的稻草被火舌舔舐,很快就蔓延開來。正門被猛地推開,兩個山賊手持斧頭,并肩從長屋里沖出。高舍雞正等著他們,一人當即斃命,另一人奮力伏低,被第二箭射穿了肩膀。他跌跌撞撞地繼續前進,很快又中了一箭,長箭桿貫穿rou體,直透后背他沉重地倒下。高舍雞用的箭矢都是精鐵打制,有四五寸長,沉重而又鋒利,用十二個力(一個力大概十二磅)的角弓發射,即便身著皮甲,在這個距離也和身著絲綢沒兩樣。 火焰爬上賊人倉庫的西墻,濃煙從一扇破損的窗戶中冒出。一個盜賊弓手打另一扇窗戶探出腦袋,射出一支飛矢,被等待已久的高延年一箭射中。他能聽到倉庫里的叫喊聲、腳步聲、馬匹的嘶鳴聲,這讓他覺得熱血在沸騰,他渴望戰斗,父親說的是,我是武家的后裔,身體里流著渴望戰斗的血。 賊人住所的大門被推開了,高延年看到翻滾的黑煙與白色晨霧中,一片朦朧模糊,他舉起右臂,下令身后的村民們排成三列橫隊,放平竹槍,自己和長五郎分別指揮一翼。幾乎是下一秒,山賊們像憤怒的螞蟻一樣沖出來,那著火的屋子如同爆發的火山。最前面的兩個只穿著兜襠褲的漢子奪門而出,高舉竹排盾牌,后面跟著一個手持雙手長刀的大個子,再后面那個漢子臉上到胸口布滿刺青。其他人從窗戶爬出,跳到地上。高延年屏住呼吸,松開弓弦,目標一條腿剛跨過窗臺,胸口便被射中,墜落時發出凄厲的慘叫。 煙越來越濃。箭矢和石塊來回飛馳。高延年聽到身側傳來悶哼一聲,栽倒下去,竹槍從手中滑落。他丟下角弓,挺起長槍,大聲呼喊著刺出長槍,槍尖貫穿敵人的腹腔,然后他旋轉槍桿,用力向上挑,鋒利的槍尖劃破腹腔,讓內臟從破口滑出。 “不要害怕,雙手握緊,把竹槍平端著,敵人就沒法靠近你們!”高延年一邊奮力揮舞著長槍,一邊大聲激勵著身旁的村民,他很清楚這些村民到底是什么貨色,不過大部分山賊是從睡夢中驚醒,他們沒有盔甲,手上的武器也多半是刀劍、斧頭,少有弓弩長槍,他們面對足足有四五米長的密集竹槍陣,一時間也拿不出什么辦法來。 “繞過去,繞過去,從兩側和背后進攻!”山賊里也不全是傻子,混亂了一會兒也有人清醒過來,大聲叫喊,山賊們便開始向兩側移動,試圖包圍。但高延年和長五郎正好都在橫隊的兩端,他們又都有披甲,一邊指揮著村民由橫隊變成圓陣,一邊用長槍和弓箭射殺過于大膽靠近陣型的山賊。不過假如這樣下去,盜賊們還能贏得,畢竟刺猬就算有再多的刺,最后也還是狐貍的口中餐。 高舍雞的背后一擊決定了戰斗的勝負,他騎上戰馬,身披鐵甲,大聲吶喊著從山賊們的背后沖出,緊隨其后的是一群亂哄哄的村民們,潔白色的斗篷在高舍雞的身后飛舞。他騎馬沖出,砍倒試圖指揮山賊的人,刺穿試圖阻擋他馬蹄的人,他幾乎無處不在,戰馬揚腿踢在持盾山賊的臉上。那個手持雙手刀的盜賊絕望的嘶叫著朝高舍雞撲來,橫刀迎住雙手彎刀,第二個回合高舍雞就居高臨下砍斷了對手的脖子。 戰斗沒持續很久。山賊們要么亡命重傷,要么棄械投降,剩下的人丟下武器逃走,但不過是高舍雞故意為之?!叭绻唤o他們逃路,他們一定會拼死抵抗,不如留下一條路讓他們逃走,明天早上再讓村民們搜捕就是。他們沒有鞋子、沒有干糧、沒有御寒的衣物,在這山里活不了多久!” 第717章 思念 “延年,長五郎,去幫幫將死者的忙!”高舍雞大聲道:“至于俘虜……”他猶豫了一下。 “俘虜就交由村民處理吧!”阿國接口道:“村民們最清楚他們做了什么,也知道應該如何處置這些人!” “好吧!”高舍雞點了點頭,他倒是并不在意如何處置這些俘虜,他更關心的其他的事情:“馬廄里的馬匹,還有盜賊倉庫里的財物……”“您可以隨意挑選,不用客氣,沒有您,這伙山賊也不可能這么容易被消滅!”阿國笑道。 “那就多謝了!”高舍雞松了口氣,雖說跡見赤梼的親筆信已經到手了,但誰也不會嫌棄牲口財物多,去難波京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高舍雞對村民大聲叫喊了幾聲,村民發出一片歡呼聲,他們一擁而上,用竹槍和石塊對被俘的盜賊們亂捅亂砸,有人試圖反抗,邊踢腿,邊掙扎,但很快就沉寂了下來,當村民們重新散開時,地上只有一片亂七八糟的尸體。 “這些人一開始那么膽小,可現在卻又那么兇殘!”高延年一邊擦拭佩刀,一邊不屑的想著。不遠處建筑物上的火光為他們慘白的皮膚蒙上一層陰沉的紅色。不知什么時候,不知從什么地方,烏鴉已經來了,他聽它們互相喋喋不休地聒噪,很想知道在說些什么。 殺完了俘虜的農夫們開始滅火,并在倉庫里尋找剩余的財物,不過他們不敢和高舍雞他們爭奪,方才這三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斬殺盜賊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高延年和長五郎興奮的在倉庫里搜索,倉庫里的東西不少,不過大部分都是糧食和布匹,這些對他們意義不大,畢竟他們不可能背著糧食和布匹去難波京。 廢了好大氣力,他們找到了兩只裝滿銅錢的皮口袋,三個銀杯子、幾個首飾,還有一個金碗,長五郎把這些包裹好,放在一匹駑馬背上。高延年猶豫了一下,從包裹中拿出一支鍍金銅釵,又挑了一匹細麻布,來到花夜叉身旁,笨拙的說:“這些是給你的!” “謝謝!”花夜叉微笑著接過少年的禮物:“你真好,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送我禮物!” 高延年尷尬的撓了一下后腦勺,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和這么漂亮的女孩說話:“接下來我要去難波京了,如果我想再見到你,要去哪兒找你?” “你想再見到我?”花夜叉笑了起來:“那就向大國主神祈禱吧!神靈會指引你的!” “好吧!”高延年失望的嘆了口氣,顯然他并不相信神靈的力量,這時花夜叉笑道:“或者你可以去出云大社找我,這次修行結束之后,我應該會回到那里!” “出云大社是吧?我記住了!”高延年興奮的點了點頭:“等我這次出兵斬殺敵人,立下大功,受封莊園和官職,就會去找你!” “好,我等著你!”花夜叉笑顏如花。 難波京。 塔堡矗立在島上,影子倒映于平靜的藍色海面。朔風吹起,波紋蕩漾,猶如嬉戲的小孩互相追逐。橡樹沿岸生長,茂密繁盛,地上布滿掉落的橡果。林后是宮殿,或者說是一座神社。 對于難波京的居民來說,這座島嶼是一處頗引以為自豪的地方。和絕大多數大城市居民一樣,他們對外來者一律斥之為“莊稼漢”、“野蠻人”,總而言之是一群沒有見識的鄉下人,而對難波京所有的一切,都視之為高雅、美好、優秀,高人一等的。他們最常對外來人說的一句話就是:“這是xxx,你們家鄉沒有吧?”而這座島嶼便是其中之一,難波京的居民們最喜歡用一種隱秘的語氣說:“那位殿下可不只有一個孩子!你知道他的公子們都在哪里嗎?都在那座島上呢!將來島上的每一位小殿下都會得到自家的一塊領地,辟土稱王,所以這可是座了不得的小島呀!” “陛下,請下船!” 彥良走下踏板,棧橋旁的士兵單膝下跪,長矛如林指向天空。這是個美麗的日子,晴朗清爽,陽光充沛,不過西方出現黑鴉鴉的云層,風也似乎漸漸增強,彥良皺了皺眉頭,翻身上馬,向遠處的建筑物而去。 少年們站在神社門口,他們恭謹的向彥良俯身跪拜,雖然他們同為一個父親的孩子,但不同的母親還是帶來的身份上的天淵之別。彥良跳下馬,做了個讓其起身的手勢:“父親已經下令出兵征討新羅,我打算領兵前往,順便弄清楚下玉長公主的真正死因,你們有誰想和我一起去的?” 人群中傳來一陣sao動,當初李下玉在難波京撫養的可不只有彥良一人,其他的孩子們也曾經受到過她的關愛,有人站起身來:“我愿意隨王兄前往!” “我也愿意!” “帶上我!” 面對少男少女們的踴躍,彥良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不過年紀太小的就不要去了,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隨我一同去吧!”彥良指了指年紀最大的四個兄弟。 “遵命!”被點到名字的少年站起身來,面上滿是躍躍欲試的表情,沒被點到名字的人則是滿臉的失望,對于他們來說,查明李下玉的死因固然要緊,能夠回到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身邊才是最要緊的,畢竟他們和彥良不同,彥良從母親那兒不但繼承了天照大神的血脈,還有整個倭國。而他們的母親不過是村長的女兒、酒肆女招待、商人之女而已,他們未來的地位、財富、權力都要依賴于王文佐的給予。如果繼續留在這小島上,王文佐恐怕連臉和名字都對不上,成年后說不定只會得到一塊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作為領地,那可就慘了,哪怕去混個臉熟也好! 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要下雨了,在這個季節雨天很常見。彥良和自己的異母兄弟姐妹走進神社,這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建筑物,有寬敞的長廳和院子,當雨天時,少年們便在廳內練習射箭、槍術、劍術和角抵,他們的教練是倭國的頂尖武者,如果異國來人有過人技藝的,也會被邀請來這里,以重金為報酬,向這些孩子們傳授武藝。 “真的很懷念這里呀!”彥良看著院子里的橡樹,嘆了口氣,雖然他剛出娘胎就戴上了王冠,但大部分時光還是在這島上與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只有必須要出場的祭典朝儀才會離開島嶼。不久前他終于舉行了加冠的儀式,代表他在政治上成年,這才離開島嶼,搬到倭王的禁里居住,此時回到熟悉的故居,自然忍不住發出感慨。 “是呀!我還記得帶著你們幾個在院子里爬樹的事情!”一個體格粗壯的少年笑道:“結果被當值的女官看到了,把她們嚇了一大跳,把我們幾個狠狠的揍了一頓!說要讓我們永遠記??!” “我想起來了!”彥良笑道:“大家都挨了揍,唯有我沒人敢打,結果罰我在樹下站了整整兩個時辰,還餓了一頓飯!” “其實就這也是長公主開的口!”那個粗壯少年笑道:“她覺得如果只有我們受罰,而你什么處罰都不受,那就太不公平了!” “是呀!當時我還怨恨長公主,覺我明明都不用受罰的,后來才漸漸明白這是真的為我好,如果犯錯只有我不受處罰,別人都挨打,那在此之后就再也沒人和我一起玩了。而且這樣一來,我也會被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不但害了自己,還會害了這個國家?!睆┝紘@了口氣:“現在長公主不在了,不知道將來還有誰會這么待我!” “是呀!”那粗壯少年嘆了口氣:“長公主在時,也時常關照我們,她與其他人不同,是真心待我們好,尤其是彥良你,更是與旁人不一樣,是當成自己孩子看待?!?/br> “是呀!”彥良道:“可惜她沒有留下孩子,不然也能多報答一點!” “你知道嗎?”那粗壯少年壓低了聲音:“長公主之所以一直未曾婚配,就是因為一心一念在咱們父親身上?!?/br> “這個我知道,她每次聽到父親的消息,眼神都不一樣了!”彥良皺眉道:“只是不知道父親為何不和她結親,長公主身世,樣貌都是一等一的,正是父親的良配!” “也許就是因為她的身世吧!”粗壯少年道:“她身為李唐宗室,逃到倭國來,定然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咱們父親身為李唐大將,若是娶了她,其間的干系可是了不得呀!”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彥良思忖片刻后點了點頭:“不過就算不婚配,住在一起也好呀?看長公主的樣子,肯定是愿意的。算了,其間的理由恐怕只有問當事人才知道了!” “陛下,曹師傅求見!”外間傳來侍女的聲音。 “曹師傅?”彥良站起身來:“請他過來!” 片刻后,曹文宗便沿著走廊過來,相比起幾年前,他的形貌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氣度又沉凝了幾分,行走在走廊上,雙肩幾乎沒有起伏,整個人就好像不是在走路,而是從走廊滑行過來一樣。 “曹文宗拜見陛下!護良公子!”曹文宗向彥良和旁邊的粗壯少年躬身行禮。 “免禮!”彥良點了點頭:“有什么事情嗎?” “大將軍有信來了!”曹文宗道:“信中說秋后將先伐新羅,他將親自領兵!” “什么?”彥良吃了一驚:“這么說父親是要去百濟?” “嗯!”曹文宗點了點頭:“不過這還是機密,外界還是說大將軍將領兵征遼!” “這我明白,兵不厭詐嘛!”彥良笑了起來:“這么說,只要我去百濟,就能見到父親呢?” “是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彥良興奮的來回踱步,這個時候他才看上去像是個孩子。 曹文宗含笑看著激動的少年,他來難波京之后順利成章的成為了王文佐這些孩子們的武術師范。相比起賀拔雍,元驁烈這些大權在握,本身就占據著豐厚利益的軍頭們來說,曹文宗更能用學生和孩子的角度看待彥良他們,自然觀感也就好多了。 “曹師傅!”彥良突然停止歡呼:“上一次你說我的劍術已經很不錯了,可以斬殺成年的戰士了,那我可以上陣了吧?” 曹文宗一愣,趕忙擺了擺手:“陛下,你身負一國之重,怎么可以逞匹夫之勇?再說劍術不過是護身之術,上陣廝殺都是用長槍弓箭的,你技藝雖然已熟,但畢竟氣力尚不足,還是再等幾年吧!” “幾年?還要幾年?” “五年,最少五年!”曹文宗苦著臉答道。 “還要五年?”彥良失望的嘆道。 “五年很長嗎?這種事情急不來的吧?”曹文宗不解的問道。 “五年當然很長,再過五年,敵人只怕都被父親的大軍征服了,我這身武藝還能做些什么?” “一個小時之內,咱們便到難波京了!” 高舍雞從桅欄處轉過頭:“船長先,你的水手們干的很不錯,每個人我要賞給他們五個銅子?!?/br> 船長半鞠躬答謝道:“高舍雞殿下,您實在是太慷慨了。有幸為您這樣慷慨的武士服務,真是在下的榮幸!?!?/br> 船長是九州人,他的倭語講得十分流利,只帶很重的九州口音。他在海上討生活已足足有十幾年了,據他所說,他曾經參加過白江口之戰,被唐人打的慘敗,落入海中的他逃過了箭矢和火焰,灌了滿肚子水的他被唐軍撈上了船,當了俘虜。 不過他運氣不錯,唐人讓他當了出使船的水手,靠著接下來的功勞,他不但擺脫了俘虜的身份,還攢下了一筆錢。用這筆錢他買下來一條單桅船,做起了航運生意。 第718章 少年的成長 隨著大唐、百濟與倭國之間的貿易愈發繁盛,這位船長的財富也飛速增長,從一條單桅帆槳船,變成兩條,三條,現在他已經有八條大小船只,足跡遍布瀨戶內海和黃海、日本海沿岸的大船主了。高舍雞他們乘坐的這條雙桅帆槳船便是他所擁有船只中的一條,用船主自己的話說,也是最舒適,最便捷的一條。 這時長五郎和高延年也走上甲板,船長看到了兩人,笑了起來:“年輕人就是好呀!這么快就恢復過來了!” “再怎么下去,我的心都要吐到海里去了!”長五郎苦笑道,他向高舍雞躬了躬身體:“師傅好!” 長五郎的狀態的確比前幾天好多了,但比起武藏國上船的時候,已經幾乎小了一圈,伊勢半島的勁風和海浪讓他幾乎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了,進入瀨戶內海之后,風浪變小了,他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長五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高舍雞笑道:“馬上就要到難波京了,我們的旅程要到頭了!” “真的?”長五郎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船就要入港了,我要去指揮水手們干活了,三位可以站在右舷,好好看看難波京的景致,我敢打賭,你們這輩子肯定從未見過如此盛景!”船長向高舍雞鞠了一躬,然后走開了。 高延年聽到頭頂主桅上的瞭望員的高聲呼喊,船長大聲發號施令,水手們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忙成一團。他走到右舷邊,以免妨礙水手們的工作,他看到一個狹長的半島逐漸從地平線下升起,就好像陸地向海洋伸出的一根手指。半島上目光所及之處,皆已成為城區,豪宅、佛寺、谷倉、磚砌倉庫、木屋旅店和市集攤位,酒肆、墓園和妓院,一座接著一座。即使距離尚遠,他仍可聽見寺廟里傳來的鐘聲??晒R車行駛的寬闊大道,蜿蜒的曲折小街,還有窄得無法容納兩人并肩通行的巷弄穿梭在建筑物之間。 水濱布滿棧橋和碼頭,港口里停泊著無數船只。漁船和渡筏絡繹不絕,船夫撐篙往來于難波灣與內河之間,商船則源源不斷卸下來自日本列島、朝鮮半島、大唐、以及東北亞大陸的各色貨物。高延年瞥見一條巨大的雙桅帆船,水手們正在將一只只橡木桶從跳板上滾到碼頭上。河流上游停泊著十來條狹長的戰船,船帆卷起,船首樓上的弩炮清晰可見。 “那條船是干什么的?”高延年扯住一個路過的水手:“就是正往岸上滾橡木桶的,運酒船嗎?” “不,那是一條捕鯨船!”水手熟稔的說道:“按照規矩,只有奈良商人行會的平板船才能裝載酒,他們每年要花一大筆錢才能從朝廷手里買到運酒的特許權。那些木桶里裝的是鯨脂和腌鯨魚rou,可能是要打仗了吧!這玩意是很好的軍糧!” “鯨魚?”從小便在內陸長大的高延年:“有這么多?那鯨魚一定很大吧?” “嗯,很大,應該說非常大!”水手笑嘻嘻的張開雙臂:“這么說吧,一條大鯨魚差不多有兩三條咱們這條船大!那種捕鯨船出海一趟能抓到一條鯨魚就夠本了!” 高延年驚詫的張了嘴巴,但很快他又被另一座宏偉的建筑物驚呆了——巨大的阿彌陀佛像映入他的眼簾,這座佛像位于海邊的一座丘陵之上,不,應該說丘陵朝海的一面就是佛像,十余萬倭人勞力和上千濟、唐人工匠的心血將這座丘陵的半邊變成一座高達二十丈的摩崖佛像,佛像表面包有金銀箔,在陽光下金光閃閃,不似人間。在佛像面前,臨近的船只就好像一個小孩的玩具。高延年下意識的彎曲膝蓋,跪了下來。 “三位,我說的沒錯吧?”船長得意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高延年回過頭,看到船長正笑嘻嘻的看著他:“這樣宏偉的佛像,你們以前從沒有見過吧?” “如此宏偉的佛像,是誰建成的?”高舍雞問道。 “自然是太政大臣殿下,當今陛下的親生父親!”船長笑道:“當初他便是在佛像的地方上岸的,上岸時許愿若能擊敗敵人,便在這里修建佛像寺院,以為酬報。后來他領兵擊敗大海人皇子和中大兄皇子,幫助琦玉皇女登基為王,琦玉皇女死后又立他和琦玉皇女之子為王,并與數千武士殺白馬為約,這佛像便是為了還愿所建!” “原來是他,難怪了!”高舍雞點了點頭,心中百味雜陳,按說母國高句麗之所以滅亡,自己之所以被貶武藏這種荒涼之地,就是因為王文佐,按說自己應該是仇恨對方的,但看到眼前宏偉的城市、佛像、繁榮的貿易,自己又不知道從何恨起——一邊是巨象,一邊是螻蟻,兩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不知道應該如何仇恨的地步。 “快,下錨,快跪下,都跪下來!快些,快些!”船長突然大聲叫喊起來,甲板上的水手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恭謹的跪伏在甲板上。高舍雞等人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卻看到船長一邊整理衣冠,一邊扯住他們的衣袖:“遇到陛下的王船了,快跪下來,快!” “王船?”高舍雞愣住了:“你是說倭王在那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