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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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掌長安兵權,豈可再代裴侍中之職?”王文佐笑道:“陛下還是另選賢明吧!” 李弘拿起酒杯,稍一思忖:“那楊思儉呢?” “楊思儉?”王文佐一愣,他本以為天子會在政事堂的群相中選一人替代,卻沒想到對方突然提到楊思儉,難道是對那位楊家小娘子余情未了?這也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臣覺得有點太倉促了點,畢竟楊思儉也沒有在臺閣歷練過,一下子出任政事堂,只怕外間物議驚駭!” 李弘點了點頭,看上去他對令楊思儉為相這件事上也不是太堅決,拿起酒杯喝了幾杯,便酒意上涌,有些困倦了。王文佐叫來宮女服侍李弘躺下了,方才出來了。剛出了偏殿,便看到皇后站在門旁,趕忙下拜道:“臣拜見皇后陛下!” “大將軍,你終于出來了?陛下如何了?” “陛下已經睡了!”王文佐道。 “那我走了之后,你與陛下說了些什么?”皇后問道。 面對皇后的詰問,王文佐皺了皺眉頭,笑道:“此乃禁中語,臣不敢泄!” “難道連我也不行嗎?”皇后面露怒色。 “皇后陛下,泄禁中語可是死罪!”王文佐道:“您若想知,可以直接去問陛下,莫要陷臣于不義!”說到這里,王文佐躬身拜了一拜,便徑直向外走去。 “你……”看著王文佐的背影,皇后猛地頓足,已經怒到了極點,卻又不敢發作。原來王文佐說的“禁中語”乃是中國古代政治中的一個特有詞匯,指的是帝王在宮內與親近者所說的不公開的話,泄露禁中語乃是古時宮中近臣的一樁重罪,若有犯者多會被處死。 離開天子寢宮,王文佐陷入了思忖之中,方才天子提到廢后和立楊思儉為相之事,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當然知道天子并不是很喜歡裴皇后,當然,以這位裴皇后的脾氣和容貌,換了自己是李弘也不會多滿意,只是天子登基不久,一下子就把裴居道放到了群相之首的位置,如果廢后的話,裴居道在政事堂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那時權力的分配,人員的進退也都要花費好大一番心思,所以自己當時提醒天子如果要廢后,那就要先把后繼者想清楚。而天子突然說以楊思儉為相,可楊思儉乃是司衛少卿,之前根本沒有在三省任職的經歷,哪有直接為相的道理?難道天子身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慕容校尉!” “末將在!”慕容鵡趕忙應道。 “這些日子天子除了宮廷朝堂之外,還有去了哪些地方,就是過去沒有去過的地方?”王文佐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對,正想補充兩句,以表明自己不是想要窺視天子行蹤,慕容鵡已經毫不猶豫的答道:“天子這些日子行蹤與平日里并無什么不同,只是每隔數日便會去楊思儉楊少卿府上呆上一段時間!” “楊思儉府上?”王文佐皺起了眉頭,暗想這楊府也算得上是李弘的傷心地,他沒事去那兒干嘛?慕容鵡趕忙答道:“天子第一次去楊少卿是與皇后去驪山離宮游歷,卻中途回來了,便拐路去了楊府,后來每隔幾日便要去一趟,聽說皇后為此十分不高興,還發了幾次脾氣,但天子還是照舊!”看他的樣子,全無泄露天子身邊事情的自覺。 “估計是天子和皇后去驪山離宮的途中鬧的不愉快了,回來的途中想起了那個早亡的未婚妻,便去楊府睹物思人了。對了,我那天夜里滅了賀蘭敏之的口,天子自然也就不知道未婚妻夜奔的事情。在他的心中楊家小娘子是被賀蘭敏之逼jian而死,所以才會楊府探望,不過就算睹物思人,去個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怎么會每隔幾日就要再去一次,墳頭有那么好看嗎?而且也不至于為了個墳頭就讓楊思儉當宰相吧?” “慕容校尉,關于天子在楊府做了什么?你知道嗎?”王文佐問道。 “這個……”慕容鵡露出了遲疑的神情,王文佐一看立刻就知道里面肯定另有隱情:“這里就只有你我,話出于你口,入于我耳,絕不會有第三人知曉!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是!”慕容鵡苦笑了一聲:“大將軍的話屬下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這事小人也只是耳聞,是真是假也不能確定,只怕說錯了話,誤了大將軍的事!” “你只管說,是真是假,我自能分辨!” “是,是!”慕容鵡壓低了嗓門,臉上露出詭秘之色:“屬下聽說,那楊少卿有個侄女,與他那位早亡的女兒年齡相仿,容貌也有幾分相像,卻更多了幾分顏色。天子那次從驪山半途回來去楊府時,那侄女正好在楊少卿家做客,在那日之后她便長住了下來,楊少卿更是當做自家女兒一般養,別的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都讓你說完了,你還說你什么都不知道?”王文佐冷哼了一聲,狠狠的瞪了慕容鵡一眼,嚇得慕容鵡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敢說,片刻后他聽到王文佐的聲音:“這件事情除了你還有多少人知道?” “回稟大將軍,天子去楊府都是有儀仗的,這種事情一次兩次也還罷了,去得多了又能瞞得住幾個人?” “我是該說天子太純潔了,還是說他根本不在乎呢?感情整個長安城就老子一個人不知道呀!”王文佐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大里說就是廢后,往小里說最多將來接進宮里來,給那位楊家女兒一個妃子罷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裴居道才根本沒往心里去,畢竟正宮要的是母儀天下,而非爭寵,他女兒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防備這些層出不窮的漂亮女人爬上天子的床,而是自己生下兒子來。說白了,古代又不是一夫一妻制,防是防不住的,生兒子才是硬道理。但裴居道沒想到的是,自己女兒是個草包脾氣,就連李弘這種性格算是很不錯的丈夫都哄不好,弄得李弘起了廢后的心思。 “裴居道還真是聰明一世,最后倒霉在了這個草包女兒身上,真是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王文佐的心中也禁不住有了一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這老兒雖然和自己表面上還敷衍的過去,但背地里也是交過幾次手的。如果李弘真的要廢后,那裴居道肯定要從相位上滾下來了,而以他先前大權獨攬的勁頭,下去后落井下石的小人肯定是不會少的,能夠全須全尾就是祖宗保佑了。 “大將軍!” “嗯?”慕容鵡的聲音打斷了王文佐的思緒,他回過頭:“怎么了?” “您現在是回府還是?”慕容鵡問道:“太上皇、太上皇后、長公主的事情天亮后總要拿出一個說法來,現在具體天亮最多也就還有一兩個時辰,所以……”“你說得對!”王文佐點了點頭:“現在去政事堂,今晚當值的是誰?” “好像是戶部的劉侍郎!” 政事堂。 劉培吉用榻旁銅盆里的水擦了擦臉,不緊不慢的蹲在馬桶上,晚上的空氣讓他裸露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霸撍?,晚餐我吃多了!”劉培吉一邊竭力清空腸胃,一邊想著如何平掉賬薄上的幾組數字,這可是一門極為深奧的學問,非最聰明的人無法掌握。 “大將軍到了,他讓您立刻去見他!”奴仆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來,劉培吉一愣,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將軍?他這時候怎么會來?” “大將軍說宮中有急事!讓您立刻去見他!”奴仆加重了“立刻”的咬字。劉培吉哆嗦了一下,趕忙用竹籌擦了擦屁股,又用木桶里的水清洗干凈,整理了一下衣衫,就飛快的向外間走去。 王文佐在已經熄滅的火盆旁踱步,身穿紫色羅袍,腰間的金帶上是橫刀和解腕尖刀,刀柄上并無裝飾?!按髮④?!”劉培吉小步疾趨而來:“下官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劉侍郎,深夜來訪,無禮的應該是我!”王文佐轉過身來,指了指一旁的軟墊:“時間緊迫,我們坐下說話吧!” “是,是!”劉培吉小心的坐下:“聽傳話的奴仆說是宮中有事?” “嗯,太上皇后已經仙去,太上皇悲痛過度,人事不省,雖然已經延請太醫,但情況也很不妙,長公主也已經重疾過世!” 突然而來的消息讓劉培吉目瞪口呆,他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那,那陛下他……”“陛下悲痛莫名,但龍體無恙!” “哦,哦,謝天謝地!”劉培吉唏噓了兩聲,游離不定的目光卻表明他心里并不像他說的那么悲痛,而是在思考消息的真實性,以及王文佐深夜來政事堂的真實目的。 “我久在邊關典兵,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劉侍郎你可有教我?” “不敢!”劉培吉道:“在下是戶部侍郎,長于理財,而這種事情應該是禮部居多。還有,最好也請裴侍中來一趟!” “嗯,不錯,那就請裴侍中跑一趟吧!” 劉培吉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了,他一邊派人去請裴侍中,一邊讓仆役取來茶水,與王文佐閑聊起來:“大將軍,下官有一事不明,太上皇后與長公主兩人為何一個晚上同時去世,之間可有什么關聯?” “關聯?”王文佐笑了笑:“宮中之事,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宮里怎么說,我便怎么說罷了!” “是,是!”劉培吉覺得額頭上多了一層汗珠,趕忙低下頭去,大將軍的意思很明白: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再問下去,沒你的好處。 劉培吉既然明白了分寸,便不再詢問宮變之事,只是說些有趣的閑話,討王文佐開心。王文佐聽了一會兒,發現這劉侍郎不但口才便給,對于財會和數字有著相當不錯的認識,便隨口問了幾個關于戶稅、勞役方面的問題,劉培吉也對答如流,讓王文佐不由得暗自點頭。 “這么說來,你覺得江西、浙東、江南諸道的財稅還大有可為了?” “正是!”劉培吉也知道這是難得表現的機會:“雖然現在河北道才是如今財稅第一,但若真的都完全開發完畢,田野無余暇,那江西、江南、浙東才是大唐第一,大唐的府庫,將來還是要依靠東南之地!” “東南之地?”王文佐笑道:“為何這么說?” “因為東南之地不但田野肥沃,種稻可一年二熟,且河湖縱橫,利于舟楫轉運,這點不是河北、山西、山東可以比擬的。若是整治的好,每年可運往京師糧米兩百萬石,布百萬匹不在話下,以此資軍,破吐蕃、平靺鞨、新羅東賊何足道哉!” 第686章 易后 “糧米兩百萬,布百萬?看來你的想象力還是比較匱乏呀!”王文佐心中暗想,估計這位要是看到幾十年后大唐丟掉河北賦稅之后,就憑著江南兩淮蜀中賦稅還能一邊內平藩鎮,對外打吐蕃回鶻,一邊長安洛陽二都窮奢極欲、紙醉金迷的saocao作,也只能高呼牛逼,五體投地了。 劉培吉看著王文佐一聲不吭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哪里說錯了什么,得罪了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心中愈發惴惴:“當然,方才那些話都不過是下官的一點淺見,若有謬誤之處,還請大將軍見諒!” “罷了,這里又不是朝堂,我們也都是閑聊打發時間等裴侍中來,有什么對錯不對錯的!”王文佐笑道:“不過你方才說東南之地若是開拓好,非河北山西山東可以比擬,那假如讓你出任一東南大州刺史,你會怎么做才能讓田野開辟,府庫富足呢?” “這廝該不會真的把我趕出長安,去南邊當一州刺史吧?”聽了王文佐的問題,劉培吉心中不由得格登一響,但事已至此,回頭肯定是不成了,他咬了咬牙道:“大將軍有所不知,在下回長安前,就曾經在湖州當過一任刺史、在徽州當過一任刺史!其實南方之所以眼下還不如河北等地,說到底其實也就一個原因,缺人,戶口太少!像湖州、徽州這些還好些,像有些南方州郡,一州之地有河北州郡兩三個那么大,但戶口卻只有一半不到,出了州縣的治所,目光所及之處便是荊棘遍地,莽莽原野,村落少如晨星,如曠古開天一般,即便有人,也是山越、山蠻之流,這種地方維持尚且不易,何談田野開辟,府庫富足呢?” 聽了劉培吉幾分叫苦,幾分分析的話,王文佐也大概猜出了幾分對方的意思:劉培吉表面上是回答王文佐的提問,而話里話外卻是乞求王文佐別真的把他再踢到南邊去當刺史去,顯然當初他在南方那幾年當刺史的生活著實把他當怕了。不過從劉培吉的口中,他也知道了當時的南方和后世的南方完全是兩碼事,即便是蘇州、杭州、湖州這些后世著名的魚米之鄉,當時也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 著名的杭嘉湖平原在當時還是一片湖泊和沼澤交錯的濕地,蚊蟲眾多、疫病流行,洪水更是司空見慣,主要的人口聚居區都在山地,現在的杭州城還是一片爛泥灘,后世的蘇杭之地還要等到唐中后期到五代期間數百年興建大量水利工程之后。而大規模興建水利工程首先要人,偏偏現在大唐的南方缺的就是人,尤其是在政府名冊里,可以被征發勞役,繳納賦稅的人,但問題是大唐的南方州郡沒人。 “劉侍郎,若是按你的說法,南方州郡的最大難處就是缺人,對不?”王文佐問道。 “不錯!”劉培吉點了點頭:“當然這不是唯一的難處,但卻是最大的難處,別的難處都還有辦法解決,但沒人就什么辦法都沒有了!” “說得好!”王文佐拊掌笑道:“人乃萬事之本,劉侍郎有這個見識著實不錯??晌铱吹疥P中河北山東州郡不缺人呀?不但不缺,甚至可以說人太多了,不少地方男丁長成之后,根本沒有足夠的田畝授予他們,按照朝廷法度,男丁年滿二十,便應該授田百畝,二十畝為永業,八十畝為口分,百姓以此為基,繳納租庸調??蓪嶋H上很多地方只能授田五十,六十畝,甚至二十、三十,有的干脆無田可授。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將這些多余的人口遷到南方去,豈不兩便?” “大將軍有所不知!其實大唐也是有這種法度的!”劉培吉苦笑道:“大唐稱人多地少之處為狹鄉,而人少地多之處為寬鄉,授田時便將狹鄉之人授予寬鄉之田,以均多寡。但這狹鄉寬鄉一般也就是相鄰州縣,從關中河北到江南可是有幾千里路呢,水土風俗各異,百姓未必愿意遷徙;其次州縣官員考核,最要緊的便是戶口多少,又有哪個官員愿意把本鄉的戶口遷出去呢?” 聽了劉培吉這番話,王文佐也不由得連連點頭,正如劉培吉所說的,古代農業經濟下,除非是沒辦法了,否則農民都不愿意離開家鄉遷徙遠方,如果可能的話,官府也不希望出現人口大規模流動,所以采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將人民固定在土地上。古代中國幾次大規模人口南下遷徙都是北方大規模戰亂的結果,比如漢末三國、永嘉之亂、安史之亂、唐末五代等,每次戰亂的結果都是對北方社會和生產力的大規模破壞,同時南下的北方流民也帶來了大量的人力和先進的生產技術。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王文佐自己,也沒什么辦法強迫大批民眾南遷。 “裴侍中到了!”慕容鵡從外間進來,附耳低語道。王文佐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迎面而來的裴居道拱手笑道:“深夜驚擾,有勞裴公了!” “無妨?”裴居道也是明白人,單刀直入道:“宮中出什么事了?” “太上皇后死了,太上皇也受驚昏厥!”王文佐壓低了聲音,做了個延請的手勢:“劉侍郎,你取些茶水來!” “遵命!”劉培吉知道這是王文佐有些私話要和裴居道說,不欲自己聽到,趕忙應了一聲,出門去了。兩人剛剛坐下,裴居道就問道:“陛下無恙否?” “陛下安好!” 裴居道長出了口氣,露出了釋然之色,顯然他根本不關心李治夫婦的死活,王文佐心中冷笑了一聲,將一只干凈的茶杯推到裴居道面前:“外間風大,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裴居道一路狂奔過來,也早就口渴了,他將茶水一飲而盡:“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后怎么突然亡故了?是什么急癥發作嗎?我怎么不記得她有什么宿疾呀?” “不是病死,是被人殺的!”王文佐替裴居道茶杯倒滿:“下手的是義陽長公主,動機是為母報仇,事成之后就也服毒自盡了!” “義陽長公主?為母報仇?這就難怪了!”裴居道嘆了口氣,一副釋然的表情。王文佐甚至懷疑換了別人這老兒會不會說“就為了這個你把我半夜三更叫來這里?”顯然這老家伙對李家那些褲襠里的爛事毫無興趣,唯一在乎的就是他那個天子女婿,這本來是一個大唐宰相的良好品德,只可惜他的那個女兒實在是太沒眼力價了,不然王文佐還真不希望天子易相,做生不如做熟嘛! “既然是這樣,那先帝的陵寢就要趕快準備好了,天亮之后老夫就把禮部尚書他們幾個找來,好好商議一下!哈欠!”裴居道正念叨著,可能是因為太累了,竟然當著王文佐的面打起哈欠來,他趕忙苦笑道:“讓大將軍見笑了,人老了,身體就不中用了,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侍中無需這么客氣,我到您這個年紀說不定還不如您呢!”王文佐笑道,他相信裴居道剛剛不是作偽,都把還活著的李治說成“先帝”了,這樣的差錯可不是正常狀態會犯的。 “對了,你應該見過陛下了,他現在應該很悲痛吧?”裴居道終于抓住了重點。 “母子連心,圣上乃是至孝之人,自然是萬分悲痛!”王文佐嘆了口氣:“在下入宮后,陪他飲了幾杯酒,圣上已經睡過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裴居道松口氣,旋即露出羨慕之色:“王大將軍,這個時候能夠讓陛下多睡一會,免得悲痛過度,傷了身子的也只有你了!” “哈哈哈哈!”王文佐聽了裴居道這話,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突然大笑起來,裴居道被王文佐突兀的笑聲弄得有些心虛,問道:“大將軍,老夫這話有什么不對的嗎?” “對,對,實在是太對了!”王文佐終于止住了笑聲,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下裴居道,最后道:“裴侍中,說實話我一開始與你相處的并不是非常愉快,只不過是看在天子和朝廷的份上,很多事情才容讓于你,但隨著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愈來愈長,我對你的看法卻漸漸變好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裴居道聽得莫名其妙,他搖了搖頭:“老夫不知!” “因為你比起有些人來,還是要通情達理,好打交道多了呀!” “比起有些人,要通情達理?”裴居道被王文佐這番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想要開口詢問,卻又覺得不太合適,而王文佐卻只是發笑,不說明究竟,他漸漸心中也有幾分氣惱:“大將軍這般說話,莫不是要戲弄老夫!” “不,不!”王文佐擺了擺手:“絕非如此,我方才那番話絕對是發自肺腑,過些日子您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裴居道看了一眼王文佐,覺得對方不像是戲弄自己的樣子,冷哼了一聲:“也罷,那你今晚叫老夫來,只是為了此事?”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實在是有傷天家的體面,所以我打算秘而不發,就說太上皇后是突發重病而亡,長公主殿下沒那么惹人注意,她的死期就往后拖些時日,盡量不要讓外人發現兩者之間的關聯,您看這樣如何?” “嗯!”裴居道稍一思忖也點了點頭:“大將軍考慮的十分周到,就這么辦吧!” 王文佐和裴居道統一了思想,立刻就把外間的劉培吉叫了進來,開始準備發布詔令,搶在天明前把各種瑣碎的事情都辦完了,這才各自去偏院打了個盹,剛剛睡了一個多時辰王文佐就被桑丘叫醒了。 “什么事?” “天子有詔,要宣您進宮!” 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艱難的爬了起來,隨便擦洗了兩下,就去了太極宮。當他看到李弘的時候,嚇了一跳,只見其雙眼通紅,面色青白,看上去臉色頗為難看,難道昨晚自己離開后他沒有睡一覺嗎? “怎么了?三郎?”李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問道:“有什么不對嗎?” “陛下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王文佐決定實話實話:“我昨晚離開后,您沒有睡覺嗎?” “沒有!”李弘搖了搖頭:“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便喚來外間的宮女,讓她侍奉了一回,直到天亮,就再也睡不著了,想起一件事情,便讓三郎你進宮來了!” “陛下!”王文佐看了看李弘的樣子,苦笑了一聲:“這男女之事,本來不是臣一個外人應該說的。但這世間萬物都應該有節制,就算是喝水,喝的太多了也會不好。您還是要珍重身體呀!” 李弘聽到王文佐這么說,露出尷尬的神情:“寡人知道了,今后會注意的。寡人召你進宮,是讓你考慮一下廢后的事情!” “廢后?這么快?”王文佐吃了一驚:“用不著這么急吧?” “不,昨晚你走了之后,寡人仔細回憶了下,越想越是覺得皇后面目可憎,著實不宜主持中宮,寡人也不再想再看到她那張臉!”李弘擺了擺手,阻止王文佐試圖勸阻:“你昨晚說若要廢后,那就應該先想清楚繼任之人是誰!我打算立楊思儉的侄女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