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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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繼續多派斥候,往左右方也多派些!”王文佐道:“這里是高句麗人的地盤,要多加小心!” “遵命!” 王文佐的小心并不多余,當天傍晚,在唐軍營地東側大概十五里左右的一小片雜木林旁,唐軍的斥候和高句麗人的騎兵之間爆發了一次短促的遭遇戰,天黑結束了戰斗,雙方都不得不滿懷著嗜血的憤怒退出戰場,只留下滿地的尸體和傷員,烏鴉在雜木林上發出喜悅的呱呱聲,遠處傳來刺耳的狼嚎,為即將開始的盛宴做出預告。 “請見諒!”金仁問滿懷著歉意的拍了拍王文佐的肩膀:“我的人走的太慢了!” “這又不是你的錯!”王文佐笑道:“新羅人估計自認為在打一場和自己無關的仗,誰也沒法讓這樣的士兵加快腳步的!” “是呀!”金仁問嘆了口氣:“我說了好幾次,但都沒有用!” “在軍中如果用嘴巴說話沒人聽,那就只能用刀子說了!”王文佐笑著給金仁問倒了一杯酒:“不過這次我們南路軍反正也只是擔任牽制之效,主攻是英國公的北路,只要能牽制住四五萬高句麗人,英國公那邊便交待的過去了!” “這倒是!”金仁問笑道:“這么說來你對英國公那邊很有信心?” “嗯,有霹靂車,高句麗人引以為戒自豪的大部分山城都不難攻下了!”王文佐笑道:“沒了山城,高句麗人不過是沒了殼的烏龜,若是英國公連這都對付不了,他這幾十年的仗就白打了!” “脫了殼的烏龜?”金仁問笑了起來:“三郎呀三郎,你的嘴也未免太惡毒了吧?” “惡毒?我倒覺得恰如其分!”王文佐笑道:“明明占據著遼東千里沃野,卻把城池都修在山頂上,這不是烏龜是什么?”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金仁問搖了搖頭:“遼東那邊雖然土地平坦,但多半都是沼澤,一下雨就洪水泛濫,并不是適合立國之地!” “要這么說,大唐的河北、江淮、江南原本也都是沼澤泛濫之地,是經過多年開墾坡塘,才將沼澤排干,變為良田沃野的!高句麗立國也有幾百年了吧?可這幾百年里他躲在山頭上,不興修水利,開墾田野,卻把民力花在那幾百座山城上,又有什么用處?要是他們把修山城的力氣花在水利田郭上,現在遼東的戶口少說也能翻兩翻,就算不能打進中原做天子,把你們新羅百濟倭國一股腦兒全吞了也不難吧?” 第479章 蠻夷與中國 “打進中原做天子?”金仁問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搖頭苦笑起來:“三郎你說話還真是百無禁忌,高句麗可是塞外戎狄呀!” “那又如何?”王文佐笑道:“一百多年前,本朝天子的祖宗不也在武川騎馬牧羊?不要說本朝天子,宇文家與高家也是如此,只不過一個在武川,一個在懷朔,莫非六鎮的戎狄和遼東的戎狄又有什么區別?燕國的慕容氏的龍興之地也是遼東,人家可沒整天縮在山頂上修山城呀!” 聽了王文佐這番反駁,金仁問說不出話來。拜現代義務教育所賜,很多讀者本能的用現代民族國家疆域來劃分古代東亞各民族,認為突厥、鐵勒、羌、匈奴等這些主要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疆域范圍內的是“我們”的,而新羅、百濟、倭這些建立在現代其他國家領土之上的是“他們”的,至于高句麗這種橫跨中外國家的,就成了兩國歷史學家打嘴炮的重災區。 但讀者們卻忘記了一個很簡單的事實,在古代東亞是不存在現代這些民族國家的,拿現代民族國家那種標準來劃分古代東亞世界無異于削足適履。比如吐蕃人依照現在歷史課本,是我國歷史疆域內的一個少數民族割據政權,而越南是平等鄰國。但在唐朝人看來恰恰相反,因為吐蕃在唐代大部分時間都是敵國,最多也就是稱藩,但越南中北部是大唐的交趾郡,是諸多郡縣之一,與福建、江西沒有任何區別。 對于古代的東亞人來說,中原的天子不僅僅是中原地區的皇帝,還是整個已知世界無可爭辯的統治者,是王中之王,而那邊邊緣地帶較小的統治者必須向其稱臣、納貢以換取天子的承認、封敕以及保護,而天子也有義務建立一個秩序,確保無論強者還是弱者都能生存下去。各國不是平等的主權國家,也不存在神圣不可侵犯的疆域,只有天命觀下的秩序和沖突。 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中原天子這一職位并不會被某個家族、某個民族所壟斷,任何一個擁有足夠武力、威望、智慧和野心的人都可以推翻上一個天子,登上寶座成為其繼任者。這一點也得到了古代中國人的承認,即“天道無親”,上天并無親私,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天命不會永遠眷顧一家一姓,所謂居于天位之人須得永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旦天命有變,那就會烽煙四起,求為一布衣而不可得。小邦周可以滅大邑商而成為天下共主;漢高祖劉邦以布衣提三尺劍四年取天下,拓跋、慕容們自然也可以脫掉羊皮襖子,換上錦衣,踩著白氈登基為天子了。 王文佐之所以瞧不起高句麗,并不是因為他們是蠻夷——這一點沒什么,誰祖上都當過蠻夷,周部落定居岐山下種地之前不也在羌胡中間混過?那時候他們和放羊游耕的戎狄看不出任何區別,誰血統高貴還能高過姬姓?而是他世世代代專心當蠻夷。同樣是遼東起家的鄰居,慕容氏可是早早的就招募漢族流民,種地修水利,爆人口,有機會就打進中原當皇帝了去了;高句麗人從西漢算起,建國有近八百年的歷史,卻打下漢代郡縣的治所不住,人口主要聚居區在遼南山區,而把土地最肥沃、農業基礎最好的遼河平原空在那兒不開發,把寶貴的人力物力花在修山城上。其結果自然是甲疊的越厚,挨打越慘,挨過了隋煬帝,挨不過唐高宗,最終被人連根拔起。 “那三郎若是你為高句麗王,當如何治國?”金仁問笑道。 “不誤農時,興修水利,建城郭,獎勵農桑,獎勵戶口增加這些自然不必說了,最要緊的是派出探險隊,探查水路,遠通商賈,使得財庫充盈!” “探查水路,通商賈?”金仁問露出了疑色,古代世界基本都是農業社會,農業生產的發達與否決定了整個國家的存亡興衰。古代中國搞了幾千年的農業生產,早就已經有了十分成熟的經驗,簡單的來說就是統治階級春秋農忙季節別瞎折騰,讓農民有足夠的時間搞好農業生產,農閑時間組織農民搞大規模水利以及其他工程建設,通過獎勵優秀的農業生產者來推廣新技術,通過增加戶口來增加稅賦勞役收入。王文佐前面說的那些都是古代中國的大路貨,只要是個州縣長官就知道了,但后面說的那些就比較少見了,農為本,商為末,這是當時的共識。像王文佐這樣強調商業的確實很少見。 “對!”王文佐笑道:“遼地雖然土地廣袤,但氣候苦寒,人口多胡少漢,就算再怎么興農,也比不過中原之地。所以光憑農業肯定是不成的。而且多沼澤密林,交通不便,但這里也有一樁好處,那就是有數條大河,蜿蜒曲折,綿延數千里,與大海相通,往北有無窮之地。其地多皮毛、琥珀、松香、蜂蠟等寶物,多戎狄,皆淳樸悍勇敢戰。若以打造船舶,重金賞士,令其探清航路,沿途設置商站,定期通航,以中原之瓷器藥物錦緞與戎狄易當地珍物,互通有無,我居其間,必坐致巨富,國不加賦而府庫充盈,以此招募戎狄為軍,何患國家不安康!” 金仁問聽了王文佐這番話,沉吟了許久,最后嘆道:“家父半生心血,不過滅百濟,興新羅一事。國人皆以為曠古未有之英主,與三郎你這番謀畫比起來,不過是兒戲罷了!” “呵呵!”王文佐笑道:“仁壽兄高看小弟了,令尊是把事情做成了,我這些卻只不過是白紙上作畫,難易豈可以道里計。若是等我把此事做成了,再夸獎我不遲!” “可是三郎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如你方才所說的,遼地土地廣袤肥沃,士馬精強,時間長久只怕會成為中原的禍患!” “不錯,的確有這種可能!”王文佐泰然自若的點了點頭。 “那三郎你還要這么做?”金仁問目光如箭矢,盯著王文佐的眼睛。 “當然會!”王文佐笑道。 “原因呢?”金仁問問道:“據我所知,三郎你不是那種不愛父母之邦的人!” “呵呵!”王文佐笑了起來:“我當然愛父母之邦,只不過目光要比旁人看的遠一些,仁壽兄,你熟讀我國史書,應該讀過《公羊傳》吧?” “《公羊傳》?自然讀過!” “那就好!”王文佐笑道:“在《公羊傳》中,有一句話“南夷與北狄交,中國不絕若線”,里面的南夷指的是誰?” “自然是楚國!” “不錯,在春秋時候的人們看來,定都于江陵一帶的楚國是南夷,是不折不扣的敵國夷狄,但到了戰國時候,楚國就是七雄之一,而到了秦末,楚地就是反秦義軍的主力,建立大漢的漢高祖更就是一個楚人,到了那個時候已經沒人再把楚人當成蠻夷,楚人已經成為了大漢的一部分,對不對?” “是!”金仁問也是聰明人:“你的意思是,即便將來遼地因為你強大了,將來也會成為大唐的一部分?短時間的敵人會讓大唐更加強大?” “不錯,不過那時候未必是大唐,也許是另外一個朝代,但這片土地終歸要和中原連成一體,這里靺鞨、契丹、鐵勒最終也會與中原的漢家子血rou相連!中間也許會有曲折,但結果卻是一定的!” “三郎你想的也未免太遠了!”金仁問笑道:“這恐怕都不止幾十年上百年,三百年,四百年都不一定了。那時候你我早就都死了吧?” “是,但我們會有兒子,兒子也會有兒子,兒子的兒子還會有兒子,對不?”王文佐笑道:“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這倒是!”金仁問笑道:“三郎你這股子勁頭當真是讓我嘆服,旁人能把自己這一代顧好就不錯了,你居然想到那么遠的事情!” “其實也不光是我想得遠!仁壽兄,你在洛陽和長安呆了那么長時間,對這兩座城市有什么想法?” “長安?洛陽?”金仁問皺起了眉頭,他思忖了片刻后答道:“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偉大而又富庶的城市,更難以想象的是這樣的城市有兩座!和長安和洛陽比起來,金城、平壤、泗沘都不過是個小村子!” “你方才說沒有見過如此偉大而又富庶的城市!”王文佐嘆了口氣:“其實這世上有不亞于長安洛陽的城市,至少是曾經有過!” “曾經有過?” “嗯,秦都咸陽、漢都長安、洛陽、鄴城、建鄴,只不過他們都被戰火毀掉了!”王文佐嘆道,燭火在他的眼睛里跳動,似乎正在燃燒的城市,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柔和,有點像夢話:“其實除去大唐以外,在遙遠的地方,也有不亞于長安、洛陽的宏偉城市:巴比倫、羅馬、雅典、亞歷山大、尼尼微,但是他們最后也被戰火毀滅,化為一堆廢墟,以供后人憑吊!” 金仁問被王文佐的話語感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之后方才問道:“我從沒有聽過這些城市,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長安時,我去粟特商人的會堂時找到幾本書,這些城市的故事都是從書上看到的!” “嗯!”金仁問沉默了半響,嘆道:“世間萬物皆有始終,即便是長安洛陽也有那一日,這雖然可嘆,但你我都是凡人,也做不了什么!” “那倒未必!讓長安洛陽永世長存自然不可能,但多遷延一些歲月倒是不難!”王文佐道:“究世間興衰,無非后世子孫忘卻祖宗創業艱辛,驕奢yin逸,終致衰亡。如今大唐國勢之盛,遠邁前朝,然而子弟驕奢之速也遠勝前朝,仁壽兄以為我說的對不對?” 金仁問點了點頭,對于這點倒是沒有什么好爭辯的。與兩漢南北朝創業諸帝相比,李唐開國統治集團的出身可能是最高的——除去少數以武勇建功之人以外,李唐開國統治集團幾乎和隋、北周換湯不換藥,還是那一波人。這樣的好處就是統治集團有豐富的軍事政治經驗,國家能夠迅速的從隋末的戰亂中恢復過來向外擴張,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壞處就是這波人幾乎都是n代貴族,盤根錯節,腐化驕奢的速度也是快的嚇人。即便是以貞觀之治而聞名的唐太宗時期,也可以看到大量興建宮殿,賞賜勛貴宗室田地財富,其結果就是上層利益集團膨脹的速度驚人,層出不窮的爆發宮廷軍事政變,無力對國家做真正的政治經濟革新,財政吃緊,最后搞出安史之亂這種大事件。 “那你覺得這會有什么后果呢?”王文佐問道。 “這個……”金仁問皺了皺眉頭:“三郎,長安洛陽的奢靡之風的確有,但這種事情哪國沒有?不管怎么說,太子仁厚明睿你也是看到的,你若是看不慣大可暫時隱忍,待到太子登基,那時你大權在握,想做什么還不是舉手之勞?” 王文佐緩慢的搖了搖頭,目光冰冷,與平日的溫和可親渾似換了一個人。 “三郎你是什么意思?你難道不相信太子不?”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皇宮之中,眾人包圍之下的太子!”王文佐道:“再說縱然太子真的能夠保持初心,登基之后信用我,我只怕也做不了什么!” “為何這么說?” 王文佐拔出匕首,問道:“這匕首雖然鋒利,但能夠割到刀柄嗎?” “當然不能?你這是什么意思?” “很簡單,我即便大權在握,但執行我命令的人都是長安富貴之人,我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肯定會令行不施,到頭來不但成不了事,只怕自己的性命都保不??!” 金仁問看了看王文佐的臉,突然嘆道:“三郎你為何這么說,當初你在百濟倭國時可不曾這么喪氣!” 第480章 計中計 “此一時彼一時!”王文佐嘆道:“在百濟和倭國時,我身邊的人與我皆為一心,自然能無往不利,而在長安呢?那兒就是個爛泥坑,人人各懷異心,又能做得了什么?” 金仁問聽到王文佐對長安的評價,不由得嘆了口氣,半響之后道:“三郎,你說的雖然不錯,但你早晚還是要去長安的,對不?以你的功績,即便這次你不去長安,去長安的時間也不遠了,到了那時候你怎么辦?” 這一次輪到王文佐被問住了,他站起身來在帳篷里來回踱步,最后道:“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邊就是敵軍的營地!”斥候指著遠處,高舍雞登上巖石,向斥候手指的方向望去,夜色中的篝火放著光,似乎天上的星星,但與星辰不同的是,這些光點不會閃爍,只會隨著夜風舒展收縮。 “是唐軍還是新羅人的?”高舍雞問道。 “是唐軍的,新羅人的還要落后大概二十里!”斥候答道。 “落后二十里?”高舍雞皺起了眉頭,他思忖了片刻,卻想不出背后的原因:“還有什么別的消息嗎?” “沒有了!”斥候搖了搖頭:“唐人和新羅人始終保持著大概半日的路程,或多或少,感覺兩邊各懷異心!” “各懷異心?”高舍雞笑了起來,已經躋身中高級將領行列的他自然比普通斥候知道的要多的多,身為唐人的盟友,新羅人在百濟滅亡之后,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在不久前,他甚至還接觸了幾個新羅的密使,這些密使們所帶來的信箋陳說利害,表明高句麗有必亡之理之后,便是新羅的承諾:表明只要他愿意接受新羅的招撫,守土安民,新羅就能夠依照授與官職,安堵領地人民,并予以庇護。顯然新羅人的這些小動作背著大唐人進行的,高舍雞不由得暗想,假如自己把使者和那些書信送給唐人,那些新羅人在唐人面前又會是什么樣嘴臉。 “將軍,將軍!”斥候注意到了高舍雞的異常:“唐人與新羅人若是各懷異心的話,這倒是個好機會!” 高舍雞不置可否冷哼了一聲:“事情只怕沒有這么簡單,想辦法抓幾個活口來!” “喏!” 王樸用力搓手跺腳,希圖換取一絲暖意,但從西北方向吹來的夜風依舊帶走了身上為數不多的熱量,活見鬼!時間仿佛也凝固了,過了這么久還沒到換崗的時間,難道輪換的人忘記了? 自從離開泗沘,他就再也沒有修面,如今唇旁的軟毛已經變成了短須,這讓王樸暗自驕傲,他下定決心要把這些胡須保留到回到故鄉,好像兄長們看看自己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同伴的嘮叨聲從背后傳來,他在抱怨夜哨禁止烤火,王樸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盡管王樸自己也很冷,不過他還是打算教訓這小子幾句,讓他知道一個大唐軍士應有的堅韌! 正當王樸打算回頭教訓這小子兩句,突然抱怨聲停住了。他驚訝的回過頭,卻發現同伴已經撲倒在地,旁邊站著三個黑衣漢子,各持刀劍,王樸本能的握住刀柄,下一秒鐘卻把號角湊到嘴邊,但隨即他右手一陣劇痛,卻是被對方的皮鞭抽中了。隨即被兩個黑衣人撲了上來,被打落武器按倒在地。 “怎么是個半大小子!”一個襲擊者看清了王樸的臉,嗤笑道:“唐人都死光了嗎?竟然把半大小子都拉出來了!” “還別說,這小子挺有種的!剛剛不拔刀,先搶著吹號角,再過兩年就是條好漢子!” 王樸憤怒的掙扎,努力想要用力撐起上半身,把壓在自己背上的那人掀翻,但那漢子用膝蓋頂住王樸的背心,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正當他絕望的以為這次自己完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怪異的喘息,就好像喝水時嗆到氣管中一樣,隨即他便感覺到背上的壓力變輕了。 “娘的,有唐狗放暗箭!”高句麗的斥候的喝罵被一聲慘呼打斷,艱難的翻過身來的王樸看到那人伸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一支粗長的箭矢貫穿,從他的脖子后面穿出來。地上躺著另一高句麗斥候,咽喉也中了一箭,王樸現在知道剛剛那怪異的聲響是怎么回事了! 是換崗的人來了? 從絕望的深淵重新回到希望的平地,這種巨大的沖擊讓王樸不禁一陣頭昏,完全沒有注意到剩下的最后那個高句麗人向自己撲了過來,他用手勒緊王樸的脖子,將其當做盾牌擋在了自己前面,對著黑暗中喊道:“唐狗,站出來,不然我就宰了這小子!” “別出來!”王樸剛喊了一聲,就被背后的人勒的喘不過氣來,他覺得自己力氣不算小了,但在背后那個斥候手里簡直如雛鳥一般無力。 “出來,不然我就捅死這家伙!”斥候一邊緊貼著王樸的身體,一邊小心翼翼的向后看去,在他的身后就是一塊大石頭,在后面不遠就是一片雜木林,只要能沖進那片雜木林,他就不用擔心被黑暗中那位弓箭手射中了。他伸手摸向腰間,正想用匕首給王樸一刀,然后把尸體往前一推,然后躲到大石頭后面。颼的一聲,從背后的樹林傳來。那斥候聲音一緊,喘不過氣來。只見一個半尺長,利如剃刀的寬大箭頭割斷了半個脖子,噴出的鮮血濺了王樸半邊臉。他手中的匕首滑落,面朝下撲倒在地,不動了。 王樸正在那兒,下意識的摸了把臉,手上滿是溫熱的液體,他居然覺得自己一陣反胃,然后就劇烈的嘔吐起來。 “你沒受傷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王樸搖了搖頭:“沒有,我身上的血都是那個人的!” “那就好!吐干凈就沒什么了!你這是第一次,下一次就沒事了!” 王樸將胃里的東西吐干凈了,然后站起身來,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你,阿克敦?” “對,今晚輪到我值下半夜的哨,剛剛過來時發現情況不對,就讓莫爾根從正面,我從側面繞到背后,把這幾個賊人了結了,幸好你沒有事!” 王樸看了看旁邊,有一個瘦高的靺鞨少年正在死者的身上摸索,想必就是阿克敦口中的“莫爾根”了,他想起方才這兩個靺鞨少年箭無虛發,宛如在白晝一般,驚道:“晚上你也能射的這么準?” “有許多野獸都是晚上才出來,白天都躲在窩里睡覺的!”阿克敦笑道:“比如老虎、豹子、山貓、狼什么的,我們部落時常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