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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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佐走到馬道旁,只見金葛的尸體橫檔在地上,他的肚子被刺穿了,在他的旁邊躺著一個被砍斷脖子的百濟人,那應該就是賀拔雍口中的守門百濟軍官吧! “真是個沒運氣的人,勝利就在眼前,卻死了!”崔弘度嘆了口氣,他與一旁的賀拔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少射殺了十來個敵人的他身上一滴血都沒沾,全身上下干凈的仿佛準備參加一場婚宴。 “待會把戰利品中挑一份最豐厚的吧,和骨灰一起讓劉刺史轉交給他的家人!”王文佐嘆了口氣:“把那個百濟軍官也葬了吧,勇敢的人死后至少應該有六尺之地!” 太陽下山之前,這場戰斗就結束了。無論是山柵還是城中塔樓的守兵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放下武器,屈膝投降。至此百濟唐軍通往新羅的通道終于打通了周留城。 她發著高燒,噩夢連連,夢中有各種熟悉的黑影。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她站在一個狹長的石廊,頭頂是高高的石拱,在遙遠的石廊盡頭是一扇門,她加快腳步,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沿著大腿內側滑落。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吼聲仿佛雷鳴,震得她頭昏眼花,她加快腳步,看見陽光灑在草坪上,空氣中彌漫著草葉的香氣,風吹草動,碧草宛若海浪。 第160章 噩夢 扶余豐璋伸出雙手抱住自己,撫摸她的頭發,親吻她的額頭和嘴唇,馬鞭草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平日里最喜歡這種香氣。突然,陽光不復存在,烏云遮蓋天空、大地裂開,世界起火燃燒。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扶余豐璋的臉變得憔悴而又憂傷,“你肚子里是我們的孩子!”他一邊說話,鮮血一邊從嘴角溢出,緊接著鋒利的劍鋒從胸口透出,guntang的血液四濺,落在她的臉上。鬼室福信在扶余豐璋身后出現,面目猙獰,聲如雷鳴:“meimei,現在你就是王太后了!”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她瘋狂的掙脫丈夫的懷抱,轉身逃走,臨走前看到兄長將丈夫的頭砍下來,提在手中,扶余豐璋的眼睛暴突出來,宛若膠凍,滑下白皙的面頰。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她感覺到體內的熱氣,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在她的zigong燃燒。她的兒子生得高大威武,有扶余豐璋一樣的勻稱身材,以及杏仁形狀的棕黑色眼睛。 他對她微笑,朝她伸手擁抱,然而當他張開嘴巴,吐出的卻是滔天烈焰。她發現自己在火焰中熊熊燃燒,就好像一只撲火的飛蛾,化為灰燼。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她最后的感覺是長長久久的痛楚,體內燃燒的熊熊大火和低聲細語的群星,覆蓋了整個天地。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為孤兒!” 她驟然醒來,嘴里有灰燼的味道。 “不,”她呻吟道,“不要,求求你!” “怎么了?”侍女阿澄湊過來,將鬼室蕓擁入懷中,就好像擁抱自己的孩子。 床帳沉浸在黑影中,寂靜而封閉。月光從窗口瀉入,無數的灰塵在月光中跳動,仿佛無數碎片,鬼室蕓的視線跟著它們穿過上方的窗口。 她心想:那畢竟只是驚夢一場?!熬染任?,”她小聲說,掙扎著想坐起身來?!罢埥o我……”她的喉嚨沙啞刺痛,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要什么。為什么痛得如此厲害?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撕成碎片,又再重新組合?!拔乙薄笆?,我馬上拿水來!”侍女阿澄輕輕拍了拍鬼室蕓的肩膀,跳下床。床帳里只有一人,鬼室蕓想要……某件東西……某個人……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這很重要,世界上只有這件事最重要。她翻過身,用手肘支撐身體,與糾纏雙腳的毛毯搏斗。移動好難好難: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我一定要…… 當阿澄端著水回到床前,鬼室蕓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她神志清醒的說:“我想見夫君,立刻!” 周留城會議室。 “前天清晨,真峴城失陷了!” “真峴城天險之地,怎么會這么容易失陷?”扶余豐璋問道。 “唐軍先猛攻支羅、尹城、大山、沙井等山柵,真峴城守將分兵據守各隘口,抵御唐軍?!狈鲇嘀覄俚氖种冈诘貓D上滑動,聲音平穩,就好像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干系的事情:“卻不想被其分兵翻山隱于城下,夜里攀草登城,這才陷落了!” “這怎么可能?”扶余豐璋搖了搖頭,他曾經出征新羅途徑當地,真峴城的險峻給當時的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唐人難道都是一群猴子嗎? “這已經是事實了!”扶余忠勝攤開雙手:“要派兵奪回真峴城嗎?” “太難了!”扶余豐璋心思煩亂的搖了搖頭:“真峴城是天險,唐人奪下千難萬難,可以一旦失去了,我們再想攻取只會更難!” 這時侍女阿澄出現在門口:“殿下!夫人有恙!” “什么?”扶余豐璋臉色微變,起身便要出門,但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安培比羅夫一眼,咬了咬牙才轉身離開。扶余忠勝在一旁看得清楚,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阿蕓,你怎么了?”扶余豐璋沖進門,抓住鬼室蕓的雙手:“大夫來看過了嗎?” “已經看過了!”看到丈夫關切的面容,鬼室蕓嘴角含笑:“大夫說沒什么,應該是動了點胎氣,多靜養幾日便是了!” “那便好!”扶余豐璋松了口氣,旋即道:“那接下來你就別出屋子了,就在床上靜養便是!” “那怎么能行!”鬼室蕓嬌嗔道:“整日躺在床上我還不活活憋死?” “是呀,殿下!”一旁的侍女阿澄也插嘴道:“大夫也說了,夫人每日還是要呼吸外間的空氣,曬曬太陽,多走幾步,這樣才對孩子好!” “若是如此,我讓人搬幅乘輿來,每日抬著阿蕓在外頭轉轉,到平坦處扶著乘輿多走幾步,如何?” 聽到丈夫待自己如此關切,鬼室蕓心中暗喜,含羞點了點頭:“你也要保重身體,切莫累壞了身子,我和腹中的孩兒都指望著你呢!” 聽鬼室蕓這般說,扶余豐璋不由得想起方才的壞消息,不由得嘆了口氣,鬼室蕓見狀,趕忙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壞消息嗎?” “沒什么,剛剛得到消息唐人攻陷了真峴城,所以有些煩惱!” “真峴城?那兒豈不是通往新羅的隘口?” “你也知道那兒?”扶余豐璋一愣,旋即苦笑道:“算了,我也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反而讓你白白cao心!”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夫妻本是一體,豈可以說白白cao心!”鬼室蕓正想著如何勸慰丈夫,腦子中突然靈光一現:“夫君,你說這會不會是唐人企圖逃走呢?” “逃走?”扶余豐璋聞言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唐人這是為了打通逃亡之路?不錯,平壤之役后留在泗沘城的唐軍已經是孤軍,若要脫逃只有兩條路,還有一條路則是白村江出海,但這條路他們眼下沒有這么多船;一條是前往新羅,然后乘船回國?!?/br> 第161章 矛盾 狂喜之下扶余豐璋一把將鬼室蕓從床上抱了起來,轉了兩圈:“阿蕓,你真是我的寶!”引得一旁的侍女阿澄連忙叫喊:“殿下,殿下小心,小心夫人肚里的孩子!” “對,對,肚里的孩子!”扶余豐璋趕忙將鬼室蕓小心的放回床上,陪笑道:“阿蕓,我方才是喜昏頭了,你沒事吧!” “沒事!”鬼室蕓已經是滿臉紅暈,她低下頭:“我方才也不過是亂說的,未必是對的!” “呵呵,以唐人眼下的處境,十有七八是這樣!”扶余豐璋已經一掃方才進門時的憂慮,笑道:“阿蕓你且好生歇息,我方才軍議只到一半,須得先回去一趟,晚些再來看望你!”說罷他扶著鬼室蕓躺下,又替其折好被角才出門。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扶余豐璋離開鬼室蕓的宮室,健步如飛的走到軍議處,遠遠的從窗外看到安培比羅夫,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用力搓了兩下臉,待到臉上笑意褪去了方才進了門,沉聲道:“阿爸,我回來了!” “嗯!”安培比羅夫瞥了扶余豐璋一眼,沉聲道:“方才的事情你不必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那鬼室蕓肚子有你的孩子,你去探望一下很正常。優秀的男人也不會只有一個女人,無論是我還是晴子都不會在意這些,只要你別忘了自己腳下踩的是哪條船就好!” “是,豐璋明白!” 兩人此時各懷心事,又說了幾句便離去。待到安培比羅夫出了門,扶余豐璋突然問道:“忠勝,你覺得我應該站哪邊?” “這個!” 看到扶余忠勝有些猶豫,扶余豐璋道:“忠勝,安培比羅夫也好,鬼室福信也罷,對我都是別有用心,只有你是當初隨我一同去倭國當人質的同胞兄弟,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之間又有什么不能說的,盡管直言!” “正如您所說的,安培比羅夫和鬼室福信都是別有用心,但若是讓我選的話,我還是選倭人一邊!”扶余忠勝道:“當然,這都是愚弟我的一己之見,希望沒有冒犯您!” “為何選倭人?” “倭人最在意的乃是任那四郡,而任那四郡乃是新羅之地,所以只要新羅一日不滅,倭人與我百濟便無直接的利益沖突。而鬼室福信此人野心極大,是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道琛乃是倡義之人,只因與他意見相左,便被他尋機害了。這等人如豺狼在側,著實不敢安寢!” “忠勝你是說他也會害我?”扶余豐璋問道。 “誰知道呢?”扶余忠勝冷笑道:“說實話,當初得知道琛被他殺了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跳,唐人剛剛打了那么大的勝仗,他不想著怎么挽回敗局,卻先急著鏟除異己。這等心性已是非人,著實可怖!” 聽到扶余忠勝這般評價自己的岳父,扶余豐璋無言以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看來是對其積怨已久,想必平日里只是礙著自己的面子,沒有說出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畢竟阿蕓已經有了我的孩子?!?/br> “可若是她生下的是男孩呢?他和你一樣,也流著扶余家的血?” “沒用?”扶余豐璋一瞬間他便領會了扶余忠勝話語中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是的,當初鬼室福信和道琛之所以邀請自己回國是因為各路義軍莫衷一是,需要一個擁有百濟王室血統的人來作為旗幟。 但現在道琛已死,復國軍中已經無人可以與鬼室福信相爭,而鬼室蕓生下的如果是男孩,也擁有扶余王室的血脈,就不再需要扶余豐璋來當這幅旗幟了。 “事情會弄到這樣的地步嗎?”扶余豐璋長嘆了一聲:“我畢竟和道琛不一樣!” “那是自然!您背后還有倭人!”扶余忠勝的聲音宛如堅冰,又冷又硬:“可現在的情況與當時也不一樣了,唐人很可能要撤兵了!” 扶余忠勝的話就好像一柄冰劍刺入了扶余豐璋的小腹,先是冰冷,然后是灼熱,他猛地站起身來,向屋外沖出。 周留城,百濟舊王宮。 “郎君請早點歇息!” 華麗的雕花木門在身后砰的一聲合攏,黑齒常之看了看屋子里的擺設、鎏金獸首銅香爐、鑲嵌著象牙的幾案、檀木書架、精致的唐國漆器,應該來說唐人對自己的待遇還真不錯。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進宮,在黑齒常之10歲的時候,就曾經跟隨父親入宮晉見。這座富麗堂皇的建筑群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那時的他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未來居然有一天能夠住進其中的一間。 相比起第一次出使,這一次黑齒常之的任務就明確多了——在臨別前鬼室福信單獨見了他,并告訴他此行必須完成兩個任務:第一、要求唐軍對不久前突襲真峴城做出合理的解釋;第二達成武器交易的細節。 黑齒常之注意到這次國相并沒有要他確定唐人即將撤軍的真實性,黑齒常之認為這有兩種可能:國相已經從某個自己不知道的渠道確認唐人是否真的即將撤兵;還有一種可能是國相根本不在乎唐人是否會撤兵,他只想盡快完成交易,獲得泗沘城武庫中的甲仗。國相打算用這些武器干什么?對于這點,黑齒常之并不想知道。 他打了個哈切,路上的疲乏充滿了整個身體,黑齒常之走到屏風旁,木架上的銅盆里裝滿了水,還有皂胰子。他伸出手探了探水,溫度正好。他笑了笑,洗了洗臉,脫衣上床,睡夢如鉛一般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直到晨光透過窗戶祛除夢魘,他才重新睜開雙眼。 黑齒常之正整理床鋪,聽到門開的聲音,他以為是送早餐的侍者,隨口道:“就放在幾案上吧,我還有點事情!” “黑齒兄,別來無恙呀!”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黑齒常之回過頭,驚訝的發現王文佐站在門口,趕忙拱手行禮道:“原來是王參軍,我還以為是送飯的侍者,失禮了!” 第162章 用間 “無妨,無妨!”王文佐還了禮,他注意到黑齒常之的黑眼圈:“怎么了,這房間不好嗎?昨晚你好像睡得不好,眼圈都黑了!” “此地昔日是王宮吧?”黑齒常之苦笑了一聲:“不知道為何,昨天晚上老是做噩夢,根本睡不好?!?/br> “有這等事?”王文佐盯著黑齒常之的臉,暗忖對方是否在撒謊,口中卻說:“若是如此,那要不今晚便換個地方?安排的人也是的,這王宮城破時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鬼氣森森的,怎么能用來招待客人!” “倒也不必!”對于王文佐突如其來的熱情,黑齒常之有些不習慣:“自小都在沙場上滾打的,哪里還在乎這些?!?/br> “這么說來,黑齒將軍是將門子弟啦!” “不錯!”這件事情黑齒常之倒是沒打算隱瞞對方,畢竟百濟的軍制就是世兵制,能做到他這個級別的軍官肯定是貴族出身,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他邀請王文佐坐下,決定進入正題:“王參軍,在下此番前來,卻是有兩樁事情:第一樁事情便是不久前真峴城之事,貴方說要撤軍言和,卻又襲破我百濟關隘,這是何道理?” “原來是這件事情!”王文佐滿臉笑容:“我想黑齒將軍有點搞錯了,我先前只說要撤兵,卻從未說過言和。您想想,泗沘城中官職最高的便是劉都督,決定大唐與百濟是戰是和要么是天子,要么是朝中宰輔相公,豈是他一個四品官能決斷的?” 黑齒常之聞言一愣,他努力回憶發現的確王文佐未曾提過議和,心中不由得微怒:“既不言和,那貴軍這么做又是何意?兵不厭詐嗎?” “自然是交易!”王文佐笑道:“在下先前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因為我軍要撤離百濟,無法帶走城中府庫里的所有東西,所以想要與你方交易,除此之外再無他事,一切照舊。那真峴城扼守百濟新羅兩國要沖,我軍自然要拿下,否則怎么回國?” 此時黑齒常之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已經聽出了王文佐的意思:交易歸交易,打仗歸打仗,兩者就好像馬車的兩條車轍一般,平行永不相交。 “那你就不怕惹惱我們,交易廢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