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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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就祝你歸途一路平安啦!” 看著黑齒常之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下,王文佐露出一絲笑容,他并不在意這筆交易是否能夠達成,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讓百濟人相信唐軍真的即將撤離,這樣一來隱藏在他們當中的尖銳矛盾才會爆發出來。 無論交易是否能達成,只要這個信使能夠把自己的“誠意”帶回去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并非人力所能及,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送走了黑齒常之,王文佐回到自己的住處,洗了個澡讓桑丘弄壺好酒,一只烤的焦黃焦黃的雞或者鴨子,正準備吃飽了睡個夠。卻遇到都督府有使者前來,說是都督召見。王文佐只得換了官袍,急匆匆來到都督府。只見劉仁愿、劉仁軌、杜爽三人都在,心知是有要事,趕忙躬身行禮。 “三郎來了便好,這個你先看看!”劉仁愿取出一封文書遞了過來,王文佐趕忙接過一看,卻是朝廷的敕書:其內容為平壤軍撤歸,百濟軍孤軍難以自保,應當撤往新羅,若是新羅金法敏需要你們鎮守,那么便留在新羅,否則便走海路回國!” 顯然這封敕書是朝廷接到劉仁愿等人的奏請之前便發出來的,否則敕書中不會沒有對劉仁愿上奏內容的回復。 “王參軍!”劉仁軌道:“你怎么看?” “敕書所言自然是萬全之策!”王文佐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朝廷居萬里之外,豈能盡知賊中情弊?以末將所見,還是依照先前議定之法行事的好!” “王參軍此言差矣!”杜爽道:“既然朝廷已有敕書,我輩自當聽命行事,豈有自作主張的道理?” “臨敵制變乃是兵法常道,豈能說是自作主張?”劉仁軌冷笑道:“再說朝廷發出這封敕書時還沒有收到我等先前的奏請,只需多等旬月,定然會有新敕書到!” “那劉刺史的意思是收到朝廷敕書不立即照辦卻遷延時日?” 眼看兩人又要爭執起來,劉仁愿正要出言勸解,王文佐笑道:“二位,末將今日從鬼室福信的使者口中得到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劉仁愿問道。 “此番倭人來援之大將名叫安培比羅夫,此人乃是倭人中的名門,那扶余豐璋在倭國時曾經娶了他的女兒?!?/br> “那豈不是說安培比羅夫是扶余豐璋的岳父?”劉仁愿問道。 “不錯,安培比羅夫和鬼室福信,一個是岳父,一個是大舅子,扶余豐璋夾在當中,也著實難辦的很!” “三郎說的不錯!”劉仁愿笑了起來:“若這么說,這兩人便是為了自家女兒,也要斗個死去活來了!” 杜爽眼見得劉仁愿也被王文佐拉了過去,心中暗急:“王參軍你這不過都是些從別人口中得到的一面之詞,焉知不是賊子故意說來哄騙你的,豈能用來決定軍國大事?” “杜長史說的是!”王文佐笑道:“不過下官這消息未必屬實,這敕書總算是真的了吧?” “那又如何?” “杜長史,若是要依照敕書上說的,我軍接下來應該做什么?是不是應該出兵攻取真峴城?” “那是自然!”杜爽冷冷的看著王文佐:“此城扼守通往新羅之路,若不拿下,如何退往新羅?” “我們完全可以依照敕書上寫的去做,因為這和我們的決定并不矛盾!”王文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反正只有讓百濟人知道我們要撤離,他們才會放心自相殘殺!” “如果你猜錯了呢?”杜爽冷笑道:“他們沒有自相殘殺呢?” “那我們就照敕書行事便是!”王文佐笑道:“要想騙過別人,最好裝的和真的一樣,不是嗎?” 五日后。 “那就是真峴城!”向導手指前方:“就在那兒,您看到那條溪水了嗎?如果您的眼力足夠好,就能看到一座白色的山城,那座城是完全用白色的山巖堆砌而成的!” “當初那些家伙是怎么把這么堅固的城丟掉的?”王文佐目瞪口呆,眼前的山峰刺破蒼天的肚子,聳立云天,而真峴城正好處于距離山峰不遠的一個平臺,站在城垛上,可以俯瞰下面的谷道——直通新羅。在通往山城的道路上有數處山柵,隱約可以看到軍旗,顯然那兒有百濟人駐守。 “劉刺史!”王文佐低聲道:“請恕屬下直言,真峴城只怕非倉促間能夠攻下的!” “是呀!”劉仁軌點了點頭,他是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官,而王文佐則是他的副將:“但世上沒有不落之城,你說是嗎?王參軍?” “刺史說的是!”王文佐的口氣有點敷衍,他開始仔細的觀察四周的地形,劉仁軌沒有在意,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王文佐的舉動,沒有說話。 “照我看,要攻陷這真峴城的辦法唯有一個,那就是把敵人吸引到那幾處山柵來,加以消滅,然后再憑人數優勢反復消耗,攻下此城?!蓖跷淖魯傞_手:“但這辦法要奏效,還得敵軍夠蠢,如果他們堅守主城不出,說實話我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王參軍,你知道嗎?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真峴城直通山頂!”劉仁軌笑道。 “您怎么知道的?” “是新羅人告訴我的!”劉仁軌笑道:“這座城原本是新羅人建成的,后來被百濟人奪去了!” “哦,若是這樣,那就簡單多了!”王文佐一愣,旋即笑道:“劉刺史身邊有熟悉這條山路的向導吧?” “本官手下有幾個新羅通譯,其中一人祖上籍貫本就是這一帶,便是他告訴我這些的!”劉仁軌臉色一整:“王參軍,繞路登山之事就交給你了!” “屬下遵令!” “三郎,走小路登山讓我和賀拔去就好了,你何必親自去?”崔弘度低聲問道。 第158章 登山 “這次攻打真峴城劉刺史是主將,我是副將,主將督領各軍正面攻城,副將領兵繞小路登山,我不親自去怎么成?”王文佐抬起雙臂,讓身后的桑丘束緊腰帶:“你不必替我cao心!臨敵機變,你和賀拔雍都不如我!” “話是這么說,可那個劉刺史也是奇怪,攻打真峴城這點小事也要親自督軍,他留在泗沘城等好消息不行嗎?” “你當他不想嗎?”王文佐笑了笑:“表面上他是帶方州刺史,實際上不過是個待處刑的死囚。得罪了李義府,當朝的宰相。換了你只怕睡覺都睡不安穩,還敢留在泗沘城等好消息?” “這倒也是,只是苦了你了!”崔弘度笑著搖了搖頭:“對了,你覺得那個向導怎么樣?靠得住嗎?” “新羅人和百濟人打了幾百年仗,兩邊早就是血海深仇了,你還怕人家不賣力氣?”王文佐輕輕的跳躍了兩下,確認腰帶已經扎結實了,笑道:“你還是把自家弓弦多涂涂蠟吧,今晚我可是都指望你的神射了!” 新羅向導是個瘦長結實的中年人,他頭上用一塊黑布包了,身著緊身皮衣,腰間插了匕首,手上拿著一根長柄骨朵,既可以當武器,又可以當登山的手杖。他鞠躬的姿勢頗為優雅:“參軍郎君,我向您保證,這條路我少年時摸黑走過上百次,絕不會出事情的!” 他充滿自信的口氣也感染了王文佐,他不禁露出笑容:“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金葛!黃金的金,葛條的葛!” “很好,我把我還有同行的一百人都交給你了,如果一切順利,你可以第一個挑選戰利品,除此之外,我另外還賞給你二十匹絹!” “多謝郎君!”金葛磕了個頭,起身道:“我的第一個建議是你們所有人都換上麻鞋,還要用草繩綁好,就像我這樣,山上路滑,還有每十個人都用繩子拴成一串,這樣即使有人失足也不至于跌落山谷!” “很好,一切都照你說的辦!”王文佐問道:“不過夜里登山,真的不用舉火嗎?” “不用!”金葛看了看天空:“今晚一定是個好天氣,有星星和月亮便足夠了,只需緊隨我的腳步,便絕無問題!” 正如金葛預料的那樣,當天夜里是一個好天氣,月光灑在山路上,仿佛玉璧。最開始這段山路比王文佐原本期待的要輕松許多。 森林離他們很近,伸展過來遮住山路,搭起一棚瑟瑟作響的青綠屋頂,連月光也被遮蔽,所以他們仿佛是在暗道里行進。 但是拖運之中的騾子的步履穩健,毫無疲態,金葛也的確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步履穩健,山路蜿蜒崎嶇,一行人沿路緩步慢行,越過山壁。厚厚的松針鋪在地上宛如絨毯,騾子走在石階上只發出最細微的聲音,這甚至讓王文佐有一種安全的幻覺,似乎自己不是在夜襲,而是與好友的一次夜游。 “前面就是鷹垂嶺了!”金葛宣布道:“剩下的路就難走了,要把騾子背上的輜重卸下來,這里大家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一刻后出發!” 王文佐盤腿坐下,吐出口中銜著的木枚,他這才覺得自己腮幫子已經發麻了,食物是囊中的干餅和rou干,用小刀切成小塊咽下。 隨后他們收拾行裝,在月光照耀下再度出發,正如金葛先前提醒的,接下來的路更為艱險,不僅道路更加陡峭,而且地上散滿了鵝卵石和巖石碎片,隊伍最前面的哨探不得不用樹枝將路面清理干凈,以免有人踩在上面滑倒。 “若是有人在這里摔倒,那可就糟糕了!”金葛低聲道。 王文佐連連點頭,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所處的高度,這里林木漸稀,風勢轉強,拉扯著他的衣服,把頭發吹進眼睛里。山路不斷迂回盤旋,因此他可以看見下面的百濟人的山柵,以及更下方的唐軍營地,那里的火光好似燭焰一般。 直到拂曉時分,王文佐才停下腳步,他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借助晨曦他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真峴城的石壁了。 這座山城的規模并不大,方圓只有一畝大小,有一座加固的塔樓,一座木料搭建的主堡,以及躲在低矮石墻后的馬廄、倉庫、宿舍。圍墻砌得很粗糙,只是用大塊的石條堆砌而成,也沒有涂上灰泥。 雖然如此,它卻緊挨著山體,形勢足以掌控從山柵上山的所有的石階。若有敵人想動真峴城的主意,他就得從山柵一點一點地爬上來,同時還必須承受自山城上落下的飛箭和落石。 “我們沒有梯子,怎么登城?”王文佐低聲問道。 “用不著梯子!”金葛伸出右手:“您看那邊!” 王文佐順著金葛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在距離真峴城大約兩箭之地遠處有一段極為陡峭的崖壁,幾乎是垂直的崖壁直通山頂,站在山頂便能俯瞰真峴城。 “你不會是百濟人的jian細吧?”賀拔雍怒道:“我們又不是猴子,怎么爬的上去!” “爬的上去的!”金葛堅持道:“我小時候就爬過很多次,這段路我很熟!” “就算你爬的上去也不等于我們爬的上去呀!”賀拔雍愈發激憤:“再說這里距離真峴城那么近,咱們這么多人爬上去怎么會沒有一點動靜?若是被發現了大家在崖壁上只有死路一條!” “賀拔,不用說了!”王文佐喝住部下,轉身對身后的士兵道:“先登之賞我就不必說了,只需要二十人,有膽力過人之人便上前一步,余者在這里靜候便是!” 片刻之后,士兵中稀稀拉拉的站出了若干人來,王文佐數了數,一共只有十七人,他笑了笑:“也好,有這些也足夠了!大家把身上礙事的家伙都解下來,待會登山方便!” 即將登崖的人們走到崖壁旁的一塊巨石后,他們脫下解下盔甲武器,將其用牛皮包裹捆扎好,然后將一卷粗麻繩繞在一側肩膀,斜跨過胸,然后綁上專門的軟鹿皮靴子——鞋子頂端有突出的鐵鉤,他們的腰間也懸掛著登山用的鐵鉤。每組四個人,最后一組五人,王文佐正準備親自上陣,卻被賀拔雍拉住了。 第159章 先登 “參軍,讓我來!我死了不要緊,大伙兒不能沒有你!” “也好!”王文佐微微一愣,旋即拍了拍賀拔雍的肩膀:“一切小心!” 此時山下傳來陣陣喊殺聲,那是山下的唐軍開始進攻山柵的百濟人,王文佐探出頭向陜西看了看,本能的恐懼立刻抓住了他的心臟,自己距離那些螞蟻般大小的人們之間是巨大的虛無空洞,猛烈地風向他嘶吼,拉扯自己的披風和頭發,企圖將他扯下去,王文佐后退了以小步,背上大汗淋漓。 “一切都交給我吧,請靜待佳音!”賀拔雍的聲音仿佛從幾百米外傳來,王文佐咽了口唾沫,低聲道:“萬事小心,若是不成就不要勉強!” 賀拔雍沒有說話,張開雙臂和王文佐擁抱了一下,轉身而去。王文佐站在那兒,直到部下的背影消失在巨石之后。 賀拔雍跟著金葛,沿著巖壁攀行,他開始逐漸相信這家伙沒有撒謊了,巖壁固然陡峭,但他總是能找到某個凹陷、凸出,就好像這是他家后院的假山,恐懼逐漸遠離,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興奮。 “加把勁,最后一段了!”金葛喘著粗氣道。 “最后一段?”賀拔雍抬頭看了看山頂,那兒和自己的直線距離至少有一百米,他不禁有些懷疑:“你昏頭了吧!” “沒錯!”金葛費力的將自己右腳踩在一塊凸出的巖角上,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挪了過去,然后雙臂一撐,翻身上了一個巨石,轉身伸出右手,將賀拔雍拉了上來:“你看,這是不是很巧,老天爺讓咱們從這里爬上去的!” 賀拔雍喘著粗氣,驚訝的發現在巨石的背后有一根粗壯的山藤,蜿蜒曲折沿著崖壁直通山頂,難怪那金葛說老天爺讓自己從這里爬上去。 “好小子,想不到你還留著這手!為何不早說?”賀拔雍又驚又喜。 “賀拔校尉,這里我也有七八年沒來了,誰知道這藤是不是已經老死腐爛了?或者被百濟人砍了燒了?若是先夸口說了,到頭來卻不一樣,豈不是大罪過?”金葛道。 “這倒也是!”賀拔雍此時心中大暢,也無心多說,他伸手扯了扯那藤,確認牢固后笑道:“既然如此,那某家就當先了!” 王文佐站在崖壁下,心中忐忑不安,唯恐有人從山上跌落下來,摔死人事小,若是讓城中守軍發現動靜,自己在這里進退不得才是麻煩。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突然聽到一聲響,一塊石頭砸在不遠處,抬頭一看山頂卻伸出紅旗來,不由得大喜,趕忙一邊揮手致意,一邊讓其他人將山上眾人的武器和縱火物都搬過來,不一會兒有繩索垂下來,將這些東西拉了上去。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山下唐軍已經攻下了一處山柵,其余幾處山柵也被攻的甚急,城中的百濟將佐派兵下山支援,將疲憊傷兵運回城中,王文佐看的清楚,卻也不急,只是耐心等待,讓士兵們進食休息。又等了約莫兩個時辰,到了接近晚飯時分,王文佐才發出信號,只過了約莫刻許鐘時間,他便看到真峴城中火光沖天,殺聲四起,城頭上有人用力搖旗。 “將士們,殺賊立功正在此時!”王文佐拔刀大喝,軍士們一擁而上,沖到城下,城上早就垂下繩索來,王文佐當先爬上城來,對當面那個軍士劈頭問道:“賀拔雍呢?” “賀拔校尉去奪城門了!” “快!都隨我來!”王文佐帶著已經登城的士卒沿著城墻向城門沖去,沿途沒有遇到任何有組織的抵抗——百濟人只是零零散散的沖了上來,發出絕望的嚎叫,王文佐甚至沒有拔刀的機會,他的親兵們就把這些絕望的抵抗者射殺、刺穿、砍倒。 當王文佐再次看到賀拔雍的時候,他已經判若兩人,他盾牌上的虎頭幾乎被砍成碎片,木板上刻畫出深深的痕跡,但本人似乎安然無恙。然而當他走近,王文佐卻發現他的鎖甲手套和外衣袖子上全是黑血。 “你受傷了?” “不!”賀拔雍抬起手,伸了伸手指,搖了搖頭:“我沒事!”他說:“這或許是金葛的血……”他搖了搖頭:“或許是……我不知道!” “金葛?他怎么了?”王文佐對這個新羅向導的印象還挺不錯的,趕忙問道。 “就在那邊!”賀拔雍用帶血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馬道:“那個守門的百濟軍官武藝很好,看到情況不妙,企圖沖過來把我殺了,他差點就得手了。金葛擋住了他,用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