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紀三嬸下意識想給紀元一巴掌,罵道:“平時都是你看護的,要是牛生病了,你就給我跪死在外面!” 誰料小牛竟然上前一步,替紀元擋住。 這下紀元都有點愣了,輕輕拍了拍小牛犢。 都說牛是有感情的,這話確實不錯。 紀元平復了下,繼續道:“所以我陪著它睡在廚房,等到天氣暖和就好了。小牛長得太慢,今年三四月就不能干活。為了牛長得好,就要這么做?!?/br> 想到平時都是紀元在放牛,還經常往安大戶家跑,紀三叔三嬸將信將疑。 有些不舍得紀元住廚房,又有些害怕牛犢要是真的病了,那又要花一大筆錢看病。 ??山鹳F著呢! 旁邊紀利直接大聲道:“??梢宰N房!你不行!” 三叔三嬸眼睛一亮,卻聽紀元冷笑:“行啊,牛犢自己在這,要是撞翻面缸,拱翻灶臺,可不關我的事?!?/br> 一番話說得他們啞口無言,只能看著紀元給灶臺添了一點點柴,灶臺上還坐了溫水,整個廚房暖和得厲害。 等到一家三口從廚房出來,被門外的倒春寒冷得一激靈。 再回到睡覺的屋子。 怎么感覺,自己住的房間,還不如廚房舒服! 廚房里。 紀元伸了伸懶腰,躺在厚厚的稻草上,抱住小牛的脖子:“好小黃,被打疼了沒?!?/br> 小牛犢的大眼眨眨,顯然不疼。 廚房的溫暖讓一人一牛很快進入夢鄉。 依舊早起,灶上的熱水讓紀元飛速洗了個熱水澡,頭發上的污漬也洗得干干凈凈,衣服也換了。 都是小紀元母親留下。 五歲時留的衣服,到現在明顯有些短了,但也沒什么辦法。 清爽多了的紀元依舊飛速做好早飯,帶著小牛出去,開啟一天的忙碌。 接連四五天的時間,紀元都是早出晚歸。 早飯午飯都沒落下不說,還撿了不少柴火,就算他晚上跟小牛用一點柴取暖,也不耽誤全家用,讓紀家夫婦倆想挑柴火的刺都沒辦法。 不過他們心里也升起疑問,紀元都干什么去了,就是為了放牛? 這天早上,紀元再次吃過飯離開,剛睡醒的紀利才姍姍醒來,抱怨道:“娘,我怎么沒干凈衣服了,那兩身衣服怎么還沒洗?!?/br> 紀三嬸終于想到什么,在院子里一看,紀元自己的衣服洗好晾起來,他們的衣服碰都沒碰。 “喪門星!衣服都不洗完,就出去鬼混!沒教養的小畜生!” 紀利還在那吵鬧:“給我做新衣服,我沒衣服穿了?!?/br> “村里也就你有三身衣服,別人都沒有,鬧什么?!比龐鹆R道,又轉罵紀三叔,“你是個死人嗎?就看紀元享福,你也不管管,憑什么他一個外人在我們家享福?!?/br> “誰敢管?前兩天見到村長,安村長明里暗里跟我講,要對紀元好點,誰讓他爹出了那種事?!奔o三叔也罵。 這早飯做得也太敷衍了。 午飯還要這么吃。 什么小畜生。 村里明里暗里都在說他不好,他容易嗎,家里突然多個人。 當年他跟他大哥,可是早就分家了的!按理說不管也行! 紀元早起撿柴,順便挖了點春天新長出來的野菜,還給小牛割了點青草。 青草肯定是比稻草要好的。 上午聽課的時候,還能給小黃喂點青草補充營養。 小黃也湊過來,身上的體溫也給清早的紀元解解冷意。 馬上要進入二月,天氣越來越暖和,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這幾天里,紀元已經把《千字文》《三字經》《百家姓》給撿起來。 背誦一點問題也沒有。 主要就是寫了。 讓他用簡體字來寫,肯定易如反掌,換了繁體就缺胳膊少腿。 頭疼,可惜他看不到趙夫子寫的字,更買不起書。 古代的書確實昂貴,紀元暫時想都不敢想,只能努力回憶繁體字的寫法。 又一個上午過去,紀元要趕緊離開,否則下課的學生就會看到,他倒是不覺得丟臉,但肯定會再生事端。 再說,自己偷聽講課,對趙夫子也有虧欠。 紀元看看手里尋來的木材,準備做點東西給趙夫子送過去。 趙夫子喊了下課,走出私塾,再次看到牽著小牛離開的小孩背影。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過來送飯的趙夫子娘子疑惑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br> 趙夫子眉頭緊皺:“明日,你提前半日過來?!?/br> “為何?”趙娘子疑惑,他平日不是不讓自己出現在學生們面前。 趙夫子做事一向古板,對學問之事更是上心,不喜外物打擾課堂 。 “幫我看看,是不是有個小賊在偷聽?!壁w夫子語氣嚴厲,指著紀元每日在的地方。 說罷,趙夫子干脆放下碗筷,走近去看。 只見那里有些沙子,像是專門拿過來的河沙,旁邊放著趁手的樹枝。 趙夫子看了半晌,眉頭舒展片刻,隨即又皺起眉,拂袖離開。 第4章 第4章 紀元在廚房敲敲打打,準備用劈開的木材做個黑板出來。 雖不知要怎么作為禮物送給趙夫子,但先做了再說。 紀元雖然瘦弱,但人卻有勁,不多時便做得差不多了。 堂屋那邊,吃過飯的一家三口把最近換下來的衣服,還有吃過的碗筷全都拿過來。 紀利趾高氣揚道:“紀元!你最近懶死了,竟然不洗衣服!還天天出去玩!還不去洗!” 紀元倒是開始洗碗筷,衣服并不碰:“誰穿的誰洗,你自己洗?!?/br> “我?我這可是寫字的手,我憑什么洗衣服?!”紀利年歲長紀元四歲,平日吃得也好,攥起拳頭,明顯要用拳頭威脅他。 急得小黃都要靠近。 紀元給小黃一個眼神,直接道:“愛洗不洗?!?/br> 紀元已經把廚房重新收拾好,碗筷同樣放好。 他們這邊的爭執,自然被屋子里的黑心夫婦倆聽到。 紀利過來,就是他們囑咐的。 村里現在說他們兩個打罵紀元,那他們兩個不好動手,就讓同齡人去! 他們兒子還能收拾不了一個紀元? 就算鬧出去,那也是小孩打鬧,誰能說什么。 兩個人時刻關注廚房里的動向,總覺得紀元現在跟之前不同,他們都有些怕。 紀元已經干完今天的活,八歲的年紀還是太小了,打水劈柴撿柴做飯喂牛放牛,加上每日讀書,讓他昏昏欲睡。 紀利見紀元不聽話,氣得亂叫:“紀元!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憑什么不洗衣服,給我洗!” “你自己沒手沒腳嗎?”紀元道,“若是沒手沒腳,我就幫你洗?!?/br> 說到這,紀利再次道:“能一樣嗎,我這雙手以后要考科舉的,考科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就是我以后就是秀才老爺,你以后見我,都要磕頭!” 考秀才? 紀元一言難盡,想到最近在私塾外面聽到的:“千字文,三字經都不會背,還能考秀才嗎。便是童生也難吧?!?/br> 童生不算正式的稱呼,一般考過縣學便好。 秀才更是難上加難,至少經過三道考試,每次考十幾個大題。 紀元一句話,直接戳破紀利的小心思。 紀利沒想到,以前他總能唬住無知的喪門星,今日卻不成了,一下子惱羞成怒,上來就要打人。 紀元年紀個頭雖小,人卻靈巧的很,幾個閃躲,反而讓平時不做勞動的紀利累得氣喘吁吁。 旁邊小黃還故意擋在兩人中間。 雖是小牛犢,體重也不輕了,讓紀利根本討不到便宜。 氣得紀利只能破口大罵。 最后的衣服自然也沒人洗,紀元跟門外的夫婦兩個對視一眼,再次倒頭睡覺。 什么,都比不過他的睡眠! 現在不好好睡覺,以后肯定長不高! 第二天起來,卻沒紀元什么事,那夫婦兩個在為紀利的學費吵起來。 “錢呢?不是讓你收起來,收哪了?!奔o三嬸罵道,“今日是二月初一,要交私塾的銀錢了!” 紀三叔支支吾吾,看到紀元端著早飯進堂屋,趕緊給紀三嬸使眼色,兩人閉口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