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夜色沉暈如墨,月光如水,灑在寂寞的窗臺上,冷冷的月芒映照在古樸的印花玻璃窗上,窗外的風輕輕掠過繁茂的枝椏,樹葉發出清冷的哀鳴,窗外仿若被蒙上一層薄薄的薄紗,深夜的空氣彌漫著nongnong的涼意,寂靜在無聲中蔓延,以至于無人敢打破這份寧靜。 就連過于急促的呼吸聲都成了罪人。季盛年輕手輕腳地探到她的房門口,從他的房間到這里,距離不遠,但每走一步他都要回望三次,生怕父母不知從哪個角落里蹦出來,也怕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或畫面。 無聲站在房門口,昨晚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席卷他全身,他是沉浮的舟,在一股又一股的浪潮下上下不定。 手搭在門把手上,卻始終沒有按下開鎖,把手上的冰冷慢慢吞噬他的身體,心里打了退堂鼓,他突然后悔前不久與她定下的約定。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裹挾掌風呼嘯落在他后腦勺上,他抽吸一聲,縮緊了腦袋。 “哈嘍老弟!”季柚珈開朗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他面帶哀怨的捂住自己被打痛的后腦勺,轉身盯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的人,咬牙切齒:“你什么時候站在我后面的?” “剛剛?!奔捐昼炻柭柤?,伸手打開他一直未開的房門,從容不迫地邁進去。 現在季盛年無路可退,只好一邊揉自己的后腦一邊跟在她的身后走進房間。 “順手關一下門,謝謝?!?/br> “你什么時候這么有禮貌了?” 季盛年騰出手把門關上。 “一直都挺有禮貌的好嗎?” “......” 他不信。 季盛年開門見山:“叫我來干嘛?” 季柚珈坐上椅子,仰頭盯著他,“我前天報名參加了一個藝術比賽,現在缺一個模特,我看你挺不錯的,正好讓你當我的模特擺造型?!?/br> 聞言,季盛年微微皺起眉頭,放下揉著后腦的手,心里不禁泛起一絲疑惑,思索一番,任是不解。 “你什么時候會畫畫的?我怎么不知道?!?/br> 她瞟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話語輕飄飄:“前不久?!?/br> 觀察他半信半疑的神情,季柚珈又說道:“再說了,我的事你能了解多少?” 他回想到昨夜發生的事,監控、視頻——的確他對她說不上了解,平日里兩人都互相看不上對方,更別說季柚珈會什么,做過什么了。 他甘愿地閉上嘴,面上還是一副傲嬌的表情,他挪動步子,慢悠悠地移到她的面前。 反正只是做個模特,只要不做其他奇怪的事,他都能接受。 “來吧,你說怎么做?!?/br> “上床?!?/br> “什么?”他眼睛一下就睜大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墨跡什么?我叫你上就上。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自己連上床都不會,讓我親自教你?” 季盛年瞪了她一眼,還是聽話照做。 季柚珈安排他靠在床上,擺好姿勢后,自己將椅子扯到了桌子的另一側,坐下后抽出一張小卡字,用筆對著他的比例和尺寸下筆。 季盛年很不習慣被她直直觀察。感覺全身都爬滿了螞蟻,螞蟻傾巢而出,爬進他的衣服里,咬破他的皮膚,鉆進他的血管里,在他的血液里密密麻麻地爬,瘙癢難耐堆積他的身體,偏偏他動也不能動,季柚珈仿佛將兩只眼睛都粘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輕輕一動,她就會十分不悅的抬起頭,蹙眉朝他不耐煩的“嘖”一聲,以示警告。 所以他只能強忍身體上的不適,可生理上的反應不斷地宣告著反抗,汗流浹背浸透他的衣裳,手臂緊繃隱隱突起跳動的青筋。 對于這些季柚珈像是看不見,自顧自地埋頭創作,她揮動的筆尖,一筆一筆,茲拉茲拉,每一筆筆觸像是劃過他的身體,引起他身體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原來那些美術模特干的也是辛苦活啊,才一下,他都險些撐不穩。 脖子上滲透出的汗水,落下,滑過他的鎖骨,最后隱沒在衣領邊。 該死。 他可是前不久才洗的澡,現在全身都黏糊糊的,都怪季柚珈,等會他還怎么睡個好覺。 他在心里忍不住埋怨起眼前的人。 似乎這樣他才可以把全身上下的注意力轉移幾分。 季柚珈的筆尖停了下來,她抬起頭,對上眼前略微失神的人,開口:“我畫好了?!?/br> “這么快?”他不敢置信,抬起手查看手腕上的手表,距離剛擺好姿勢,才過了二十多分鐘。 難不成季柚珈真背著他成了藝術家? 她沖他挑挑眉,眉眼微彎,“要不要過來瞧瞧?” 季盛年的身體下意識想要上前,又猛地壓制,他揉了揉自己發麻的胳膊,撇過腦袋,像是別扭的小孩,“我才不稀罕看呢...肯定畫的不咋地,我怕丑到我的眼睛?!?/br> “哦?!奔捐昼炖淅涞?,“愛看不看?!?/br> 季盛年沒想到她壓根不吃這一套,別扭的心思無處可撒,他掙扎須臾,選擇投降。 “算了...我勉為其難看一眼?!?/br> 走上前,低頭察看她手里的白紙。 對準目標,目光聚焦。 一秒、兩秒、三秒。 “轟——”的一下,一股熱氣竄上他的大腦,他像是見了鬼,雙腿發麻,連連后退幾步,手指著那張“畫作”,面紅耳赤,支支吾吾:“這、這、這是什么?!” 季柚珈裝傻充楞,舉起那張卡紙對上他:“畫啊。怎么了?” “你、你他媽畫的是啥玩意?!” “你啊?!?/br> “你少他媽瞎說!” 誰他媽敢說卡紙上黑白素描著一根栩栩如生的男性生殖器官是他?! 一根jiba,是他? 天大的笑話! 他現在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張紙,還有嬉皮笑臉的季柚珈。 季柚珈還在調笑他,戲虐道:“怎么了?難不成你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你滾不滾!這、這怎么可能是我?!你別胡說八道!敢情我擺這么久的姿勢,你就給我畫出這玩意,你好意思嗎?!”季盛年惱羞成怒了。 季柚珈假惺惺地將卡紙捂住胸口,露出心疼的神態:“你怎么能這么說,這明明是藝術品好嗎。一點都不識貨,沒藝術細胞的毛頭小子?!?/br> “哪門子的藝術品?!你腦子被驢踢了?” “你不懂?,F在和性沾點邊的電影、畫作都被稱為藝術品好嗎。只不過大部分都是以女性的身體作為暴露的素材,我只是轉變對象了,怎么就不能稱為藝術品?” 她又說:“再說了,難不成你沒有這個嗎?怎么就不能說是你了?我是抽象型藝術家,我用這個象征你不行嗎?” 用一根jiba代表他。 呵呵呵呵... 他真的快被氣吐血了。 “但話說回來,要是你沒有的話...還真不能說是你...” “你才沒有!”季盛年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小狗,一下蹦回了季柚珈面前,他控制不住情緒猛拍桌面,放在桌面上的鉛筆受了力被拍落桌下。 季柚珈裝無辜,用手指抵著他的手臂,笑瞇瞇啟唇:“不好意思,我的確沒有。對了,你小聲點,別把爸媽吵醒了?!?/br> 點到季父季母,季盛年被潑上一桶冰冷的水,瞬間澆滅他所有的憤怒。他如同一只喪家之犬,焉下身子,喘著粗氣,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他挫敗般的彎著脊背,不敢再看季柚珈的臉,還有那張畫作。 鉛筆從桌上跌落,一路滾到了他的腳邊,他閉上眼睛,撐在桌上,深呼吸,半晌,他遲緩地移開撐在桌面上的雙手,俯下身,撿起??吭谒_邊的鉛筆。 把鉛筆放到季柚珈的手邊,季柚珈可以清楚看到他捏著筆身的手指還在隱約的顫抖。 他不敢抬眼和她對視,而她還在不斷澆火:“喜歡嗎?要不要送給你當作紀念品?!?/br> “大、可、不、必!”他一字一字咬牙突出,額頭上青筋凸出。 反觀季柚珈一臉無所謂,滿身輕松,兩方不平衡的天平左右搖擺著。 “不要拉到?!?/br> 反正也不是畫他的生殖器官,并且不是她自己畫的。 這張卡紙是下午從謝新遠口袋散落出來的,她沒猜錯因該是謝新遠自己意yin時自己照著自己的jiba手繪出來的。 別說這家伙畫畫手法還真不錯,jiba上的青筋都畫出來了,看樣子還挺大的。 很難想象得到他一副畏畏縮縮的鴕鳥皮囊下能有如此氣勢洶洶的“武器”。 季盛年情緒低落,懨懨開口:“你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br> “等等?!?/br> “你還要怎樣?” 很難想象,他竟然已經對季柚珈產生應激反應。 季柚珈放下手里的卡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遞到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瞧,是一個微型針孔攝像頭。 他不免吃驚:“攝像頭?你拆了?” “不舍得我拆?”季柚珈被他大驚小怪的表現逗樂了,忍俊不禁。 “沒有...”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就拆掉了。 還以為他還要和她多周旋幾番。 季盛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姿態走出她的房間。 只能聽到他的親jiejie笑得十分輕松地朝他的背影告別。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身上到處都是黏糊糊的,他輾轉反側,左右睡不著,睜開眼睛,眼前盡是一片黑,他將手臂搭在額頭上,深深吐出一口氣。 回想前不久的一切。 那張卡紙、季柚珈的笑。 他愣了良久,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什么狗屁藝術比賽,八成是季柚珈故意耍橫的借口。目的就是想故意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 而她還真做到了... 他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正好著了她的道。 ... 季盛年更加睡不著了。 - 季柚珈房內。 一道昏暗的光線從電腦屏幕發散,充滿狹窄的臥室。 屏幕上赫然映上季盛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畫面,季柚珈坐在屏幕前,饒有興趣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的確,她拆了一個攝像頭。 可誰又告訴他,她只安了一個攝像頭呢? 她笑了笑,動了動手指,點了點鼠標,屏幕內容瞬間切換,她切到了季父季母的臥室里,她照常,點開錄制,將兩人zuoai的場面完完全全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