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 8
"老公……老公……" 劉毅森翻了個身,眼也不睜開,習慣性地抱住那個一直在不安分地蹭他的家伙。 "老——公——!" 劉毅森無奈極了,抬手給抵在自己胯上的、又圓又翹的屁股,結結實實地來了一巴掌。隨后,預料之內,這家伙在自己懷里委屈得直哼哼,扭來扭去,像蛇一樣纏著自己。劉毅森沒了辦法,終于睜開眼,低頭看著臂彎之內——成天驕正枕在他的手臂上,像裝可憐討零食的貓一樣瞅著他,雙手捧著肚子,含糊不清地哼唧著:"疼……" "哪里疼?"劉毅森問他,同時把他更緊地抱在懷里,手掌覆蓋在他的腹頂,一圈一圈地撫摸著。 "被你打疼了。"成天驕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話音既嬌氣又柔軟,正如他的身子一樣。劉毅森忍不住想,有多久沒見過他在自己面前這么聽話,這么嬌弱了?為什么成天驕不能一直維持這個狀態呢?永遠都像是一只小白兔,小貓咪,小奶狗,對自己只有甜甜的撒嬌和依戀,他們一家三口,就這么抱在一起,留在這里,躺在床上,天塌下來了也不分離,絕對不離開這個被窩。 "老公,謝謝你。"成天驕的親吻落在他的胸口上,然后是肩膀,喉結,下巴,嘴角,最后,四唇相貼。 "唔……"劉毅森享受著成天驕細碎的親近,像是盛夏的微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更落在他的心里,"嗯?謝謝我什么?" "謝謝你,把真相告訴我。"眨眼之間,成天驕騎到了他的身上,雙手扼住他的咽喉,淡漠地俯視著他,"我現在知道溫杰當初為什么會突然消失了,他不是要背叛我,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愛我,我們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知道我該選誰了。" 劉毅森震驚了,呼吸急促起來,但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看著成天驕的面容離他越來越遠,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冷。 "反正,我和你分手兩次,你兩次都沒有挽留過我。"成天驕突然笑了起來,"你表現得這么明顯,現在我走了,你應該很開心吧?" "不,我——"劉毅森想要爬起來,重新把成天驕拽回自己懷里,但四肢卻宛如有千斤沉重,身下的床墊更如同加裝了吸鐵石,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原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成天驕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從快樂地笑著,變成期待的等候,再變成失望,最后絕望地流下眼淚,終于轉身離去,而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天驕,天驕!嬌嬌,不要……"劉毅森拼了命地喘息著,卻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動作都像是愚公移山一般,需要他用上此生最大的力氣。但無論他如何努力,成天驕都沒有回頭,只是邁開步子朝遠處走了。他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越來越有節奏,越來越接近是…… 是門鈴在響個不停! 劉毅森終于被吵醒了。在像錘子一樣砸著他的腦袋、持續不斷的門鈴聲中,劉毅森發現,昨天穿了一整天的西裝外套正緊緊繞在他的身體上,纏得他雙腿發麻,雙臂也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軀干壓住了。睡成這樣,怪不得做這種噩夢。 門鈴還在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不是附近著火了,劉毅森艱難萬分地從床上爬起來,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身旁。那是成天驕慣常睡的位置,現在再次變得空蕩蕩的。昨晚睡得這么亂七八糟,他竟然也沒把那邊弄亂,果然是已經習慣了給旁邊留出位置,劉毅森感覺自己更難受了。 但門還是要去應的,劉毅森拖著步子、馱著背,唉聲嘆氣地下樓開了門,門后卻是令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婉明背著工作包,抱著文件,穿著十分專業地看著他,見他這副模樣,挑眉的表情多少有點她老板的風范,"劉總,才起床呢?" "mindy……"劉毅森還有些沒睡醒,迷茫地看著她,"怎么了?" "新聞發布會定在了三個小時后,這里是稿子。"婉明把手里的文件往前一遞,"我們一致認為,應該讓劉總你先試一下現場讀稿,效果好的話就直播,不好的話再發文字聲明。法務那邊沒什么特別的了,該報警的已經報好了警,該告的也在走程序了,剩下的就是企業形象問題了。" "你們一致認為?都有誰?"劉毅森接過文件,隨手翻閱了起來。 "我們,就是風暴和passy中所有能為公關問題提出幫助的人。"婉明解釋著,又小聲補充,"包括我們總監,他昨晚和我們一起加班到半夜。" 一聽見成天驕的名字,劉毅森恢復了七成清醒,抬眼看她,"他現在在哪兒?" "他回家休息了。我們目前實在是有點趕時間,有什么事不如路上說吧。"婉明著急地把他拉了出門,直接塞進了路旁的車里,"服裝和化妝,還有吃的喝的,我們在現場都準備好了。劉總,你現在需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把這個稿子讀熟,熟到能對著鏡頭后面的提詞器來念,念得有感情一點就行了。" "這事怎么落到你們頭上了?"劉毅森在車上仔細地看起了發言稿,"昨天上午風暴的公關主管還跟我說,他們會開會商量對策,有結論之后告訴我……" "唔,大概這方面還是我們總監抓得比較緊吧,而且,他比較了解劉總你,也了解風暴。"婉明維持著禮節性的微笑,"我們總監對這份稿子也很用心的,這一部分是他親自寫的,就是——" "我知道,這里。"婉明還沒來得及指給他看,劉毅森已經讀出來了。關于他對咖啡的熱情,對渴望曾經抱有的希冀,還有他對事情搞成如今這副局面的歉意,這一大段,與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八九不離十,但寫得更誠懇,更清晰。這種洞察力和表現力,大概只有成天驕才有了。 "……對,就是這里。"沒想到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婉明有些驚訝地收回了伸出去一半的手臂。 "我看完了,還有件事,需要麻煩你們幫我找一下的。"劉毅森已經把整份稿子瀏覽了一遍,腦子也多少恢復了平常的思維能力,"渴望店員的服裝一直沒有改過,你們有沒有辦法,可以幫我去借一條咖啡師的圍裙?" "劉總是已經決定了要親自上鏡嗎?"婉明逐漸露出笑容,"放心吧,圍裙,在我們總監周到的考慮之下,已經有了。" 劉毅森聽了,再次低下了頭,凝視著手中的發言稿。那個家伙,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準備好,只等著自己的一句話,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都沒有改變過??粗掷锏谋”〉募垙?,劉毅森卻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這使他前所未有地后悔,后悔沒有好好珍惜那個人。其實最理解劉毅森的夢想的人,就是成天驕。 從他的神情中,婉明讀出了些許不同,大概是某種決心和勇氣,還有終于振作起來的擔當吧。 不能辜負這一切,自己,還有他,劉毅森是這么想的。 "準備好了嗎?一號機,二號機,收音?準備倒數,五,四——" 劉毅森坐在鏡頭前,頂著滿臉成天驕御用化妝師的勞動成果,發型也現場做了個新的,整個人看起來既誠懇又有魄力。他穿著慣常的西裝三件套,沒加上咖啡師圍裙時,周圍的工作人員喊他都是小聲"劉總"前"劉總"后,一把灰色圍裙套上身,那幾個給攝影師當助理的年輕小基看他的眼神馬上就變了,像是看到了什么集溫柔和粗暴為一體的極品天菜,嘰嘰咋咋的議論聲比控制臺的噪音還要大。 但此時的劉毅森,心無旁騖,只想要解決面前的事情,還自己一個公道。 "致所有關心渴望咖啡和風暴集團的朋友,我是劉毅森。"他看著面前的提詞器,一行又一行的紅字在面前滾過,"首先,身為風暴集團執行總裁,我需要作出以下澄清:關于渴望咖啡負責人趙某聲稱曾獲得風暴融資和擔保一事,全部都是違法欺詐行為。風暴從未以集團身份注資任何餐飲業,渴望咖啡用以吸引加盟商加入的資料,全部為盜用,渴望咖啡與受騙加盟商之間的一切糾紛,風暴并沒有任何責任。風暴已就此事報警,接下來會配合警方進行追責,以上所述全部內容,皆有法律文件可做證明。" 劉毅森頓了頓,嚴肅的神情緩緩柔和了下來,"但是除了法律問題之外,今天,我還有一個故事,想要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