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好像能想象到夏嶺那只薩摩耶是如何被幾把貓耍得團團轉了。想到那樣美好的畫面,好像連呼吸都變得輕松了一點。 “挺好的?!蔽也蛔杂X連聲音都放得溫柔,“幫我好好照顧好他們?!?/br> 我開始有些悵然,“也許我還能再見到他們一面——” “你在和誰打電話?” 門口傳來一道冰冷的男聲,我握著手機回過頭,只看見梁硯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不遠處。 我看了他一眼,和夏嶺說了幾句后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抬起頭,梁硯的表情浸在陰影里,看上去像是生氣了。 “我記得我說過?!绷撼幙粗?,“不要再做多余的事?!?/br> 我垂著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像呼吸這樣簡單的事情,現在做起來卻只覺得全身都浸泡在巖漿里。 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抬起頭看向梁硯,自然而然地扯出一個笑。 我說:“先生,我不會再做那些事了?!?/br> 我不知道該怎么向他“表忠心”,于是我把自己的右手遞了過去。 梁硯蹙著眉頭看向我。 “我不會再畫畫了?!蔽艺f,“如果先生愿意的話,也可以折斷我這只手?!?/br> 彼時床事稍歇,他正從背后抱著我,此時聽見我的話,幾乎是毫不猶遲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真的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其實此刻我已經也無所謂了。我只是不明白,不是是他想要親手毀掉我的手,為什么我現在送到他面前,他卻又這副表情。 我疑心梁硯這一刻也許是真的想把我掐死。 在許多死法里,窒息而死確實很痛苦,但似乎也是很漂亮的一種死法。我起初掙扎了一下,但很快便不再反抗,只是開始期待稀薄的空氣能將我帶走。 但梁硯最終還是松手了。 我伏在床上,捂著脖頸抑制不住地嗆咳,在冰冷的月色里,我看見梁硯復雜的神情和那雙飽含痛苦的眼睛。 “小然……”我聽見他茫然的低聲呢喃,“為什么,你的嘴里總是能說出這樣狠毒的話語?!?/br> 我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地開口:“先生,原來您也知道,毀掉畫者的手,是一件多么狠毒的事?!?/br> 我意識到自己話里責怨的意味太重,便又補上一句,“沒關系的,我以后……也不會再畫畫了?!?/br> 梁硯只是沉默地看著我,什么也沒有說。 又過了幾天,網絡上的輿論終于開始從爆炸般的熱搜上逐漸消停下來,開始淡出眾人的視野。 laki告訴我,最近出了很多事。 “比如?”我用銀質湯匙將黃油涂抹在面包切面上,問道。 “比如……梁先生的父親被確診了直腸癌?!?/br>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后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查出來的時候是晚期,已經擴散到了肝臟和肺?!眑aki說,“現在在老宅秘密接受治療,律師和親長們都守在那邊?!?/br> 我沒有說話。 梁硯活得太獨,有些時候我總是會忘記他其實也有親長。我雖然見過他的母親,但上次一見面我就弄得滿頭是血,見面的場景也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但梁家也確實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梁老先生過世,便意味著梁家那艘稍微起伏便能引起股票動蕩的商業巨舵即將交換權柄。 雖然并不知道為什么在配備有專業醫療團隊的情況下,癌居然能在他們眼皮底下度過早中期,但我明白一點,即便是現在已經到了晚期,或者臨床醫生已經下了病情危急通知書,只要遺產分配的文件一天定不下來,梁家的那些人絕對不可能讓梁硯的父親在此之前閉上眼睛。 我事不關己地繼續吃著手里的面包,再一抬頭,卻只看見laki正抿著唇一直在看向我。 我心里嘆了口氣,把手里來回幾次都沒吃完的面包再一次放下,微垂著眉眼對她說:“那你應該勸一下先生,既然主宅那邊有事,就不必總往這邊跑了?!?/br> laki像是個得到既定程序后就吐線索的問答機器人。她不知道從我的話語里捕捉到了什么關鍵詞,然后回復我說道:“先生也是擔心你?!?/br> 我預料她這話后面一定還鋪墊了其他的事,把手里的面包先放下,微笑著抬頭看向她。 果不其然,laki說道:“林家確定了繼承人?!?/br> 我愣了幾秒。 林家,什么林家? 在laki的目光里,我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姓林,還有個便宜爹。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我實在不想聽,便溫和著搪塞過去:“謝謝你laki,今天烤的面包很好吃?!?/br> 我想了想,覺得這實在有點過于刻意,但我實在不想聽林家確定繼承人的故事——這實在很荒謬,我完全沒有想回林家的想法,即便在梁硯家中我時常見過那個聲稱是我表叔的林家長輩。 我換了個話題,試圖把注意力轉回到剛才梁硯那上面:“老先生身邊應該配備有全套的醫療團隊吧,怎么會到晚期?” laki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解釋道:“老先生拒絕腸鏡檢查,再加上前期確實無明顯預兆,就一直拖到了現在?!?/br> 她又說道,“您也許不知道,梁先生還有個弟弟?!?/br> 我趁機開始吃面包,心里卻有點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