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人臉上的尷尬笑容在我這句話之后,笑容徹底消失。 他看我的眼神逐漸變得輕慢:“是嗎,那你確實適合呆在這里?!?/br> 他說:“該不該說,妓女的兒子果然在取悅男人的這方面天賦異稟——” 我的臉上本還帶著敷衍的笑,笑容雖然還掛著,但是眼神直接就冷了下來。 好想直接扇他一個巴掌。 我從孩提時刻就幻想過這樣的事。 也曾經付出行動過。 小時候在學校里被叫做打架斗毆不安分,后來次數多了,我就發現他們也許并不明白“婊子”“雞”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們大概是覺得那樣能讓我的臉上出現憤怒,能讓我先動手打人。 言語挑釁抓不到證據,誰先動手卻是板上釘釘。 我開始裝得沒有那么介意,也許是因為有段時間,我真的很想要朋友。我會微笑著傾聽他們是怎么借題發揮辱罵我,然后在我的課本上亂涂亂畫,在我路過的時候潑水。 我照盤全收,依然溫溫和和地看著他們,想要和他們成為朋友。 無人知道我微笑著望著他們時,我的心底到底在想著什么。 那些陰暗可怖、甚至可以稱得上殘忍的血腥酷刑,幾乎是我在看到每一個對我施加惡意的人時,腦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現出的東西。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我覺得我不太健康,這和我媽對我的期望不符。 我通過我媽的手機和她放在家里來自各地的購物小票,拼湊出來一個完整的規劃,然后成功地勸我媽搬去了其他的城市。 這之后我就開始過得比較正常了,也許是開始遇到一些正常人,亦或者是我終于瘋了。 只不過我從我孩提之后,就再也沒用過巴掌還擊。 這個世界里我孑然一身,我想活下去,那我就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就算裝,就算痛苦,我也要演下去。 再說了,怎么了,人生如戲不能演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傻逼,一邊彬彬有禮地露出笑容,彎腰致謝,一邊像從前一樣在腦海里對他扇了十數個巴掌。 只是我想得出神,全然沒聽見身后的動靜。 ——梁硯回來了。 那人看了我一眼,嘴角笑容勾勒得也深了些:“梁先生?!?/br>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看見梁硯果然正站在我身后,眉眼沉沉,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已經在我們身后聽了多少。 梁硯微微頷首,算是應了招呼。 那人便直接忽視了我,以一種極為自然的姿態和梁硯說起話來,幾次交談間看向我,稱呼我為“侄子”。 我在梁硯背后站著,聽著覺得很無聊。 但這對話聽著聽著我便覺得有哪里不對勁,這兩家不是彼此看不順眼嗎,整天打來打去的,怎么這兩人現在倒是能圍繞著我聊這小半天。 不過這和我也沒什么關系。 結束的時候客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夏嶺目不斜視地從我身旁經過。 他走的時候撞了我一下,我身子一歪沒站穩,他倒像是事先預料好的一般扶住我,微微汗濕的手握住我的手,塞過來一張紙條。 等我在無人處打開時,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和數字的組合。 我想了想,把數字在微信搜索聯系人里輸進去,發送了好友申請,再趁梁硯洗澡的時候,用口袋里的打火機把紙條焚燒進桌上的煙灰缸。 第9章 還沒有那么討厭你 梁硯是總有法子折騰我的。 我沒接林家那個所謂表叔的名片,但是卻接了夏嶺的紙條。 紙條上留下了聯系方式,我很輕松地通過夏嶺留給我的蛛絲馬跡,找到了他的微信。 在手機上看到搜索框里彈出夏嶺的頭像時,我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頭像一看就知道是他,非常符合他的氣質:一個帶著偌大墨鏡的薩摩耶小狗,正表情很酷地在海風里沖風破浪,又萌又酷。 而他后面的朋友圈背景則是夏嶺手里抱著一只狗,正是他微信頭像上的小薩摩,兩個人——哦不、是一人一狗都戴著墨鏡,背后是藍天白云金沙灘,愜意自由得很。 他的朋友圈沒有設置任何的權限,是完全開放的。 我也正閑著無聊,就隨手往下翻著看,朋友圈里展示出來的生活簡直精彩到我無法想象,多姿多彩地簡直閃瞎我的眼睛:不是隔三差五地泡吧喝酒bbq,跑摩托玩樂隊,還有各式各樣光透著照片和視頻就看得出刺激的極限運動。 不過好像也能猜得到,那樣陽光明媚的人,生活自然是一帆風順暢通無阻。 他好友申請通過得很快,上來也沒有寒暄,是直接就是一個六分鐘的語音條。 我眼角抽了抽,點了一下轉文字。 大意是如果我需要幫助就找他開口,梁硯是個混球東西,心黑手黑的老狐貍。 我悶笑了一聲。 老狐貍。明明我們三個都是同齡人。 只不過確實在印象里,高中的時候,梁硯就一直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那時候的梁硯是個酷哥,不像現在變成了個嘴角時刻掛著虛假笑容的狐貍。 記憶里的梁硯幾乎不怎么笑,但追隨他的人卻是烏壓壓的一堆。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像梁硯這樣懶得扯出笑臉的人是獨來獨往,但后來我才發現,在這世間上,幾乎所有人都愿意為強者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