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65節
書迷正在閱讀:香山潯風、入禁廷、無限游戲,他把純情教官撩瘋了、當野心家進入無限世界、白骨觀、壞種在無限游戲里被瘋批盯上了、曖昧、孤懸、天塌下來嘴頂著、予千秋
秦陌迎上她直勾勾投射而來的清澈目光,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兩人默然對視了會,蘭殊續道:“不過緣分這種東西,的確要講時機?!?/br> “盧四哥哥他手眼通天,救你許是舉手之勞,但于你卻是雪中送炭,是以你惦記?!碧m殊嘆笑道,“有的人,本身擁有的就不多。沒有尊貴的身份,通天的本領,但卻把一切都給了你,不得你半分垂青?!?/br> “所有的真心也要講時機,萬事都有個先來后到。這世間的算法,的確是奇妙?!?/br> 而兜兜轉轉,他們之間變成了今日這樣的局面,其實他夢見的到底是盧四郎還是別人? 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他是不是對自己有認知錯誤,他的心到底在哪里...... 對于蘭殊而言,統統都已經不重要了。 蘭殊感慨完,目光沖少年身后瞬了眼,便朝他笑了笑,“你的時機到了?!?/br> 秦陌轉過首,樓梯口處,盧堯辰身著一襲淺色長裾,恍若一把溫雅清瘦的修竹,緩緩順著店小二的指引,走上樓來。 再回頭,那個一直坐在他對面,陪他等候的少女,早已不見了蹤跡。 秦陌凝著眼前空蕩蕩的位置,視線驟然空落,心里也跟著空落了瞬。 盧堯辰走進了露臺的包廂內,唇角銜起笑紋,“一進樓里,小二便與我說你也在,怎得今天這么有閑情,來這兒聽書了?” 秦陌牽了下唇角,抬手道:“四哥坐?!?/br> 盧堯辰從善如流坐下,與他一同聽了會書。他素來不是個喜鬧的人,聽書恍若聽講般專注,也沒什么嗑瓜子的習慣。 明明說書先生還在臺上繪聲繪色,秦陌卻忽而覺得安靜了好多。 盧堯辰見秦陌聽得有些興致缺缺,以為是臺上新講的故事不吸引人,想來他也聽累了,便與他提議要不要上樓,到棋室去對弈兩把,“說起來,我們倆好像很久都沒切磋過了,陪你四哥下兩盤如何?” “好?!鼻啬半S著他站起身來,頷首道。 兩人一前一后邁步走上樓梯,旁側的飄窗外忽而刮來了一陣狂風。 秦陌此前陪著蘭殊坐到了樓中心的露臺上,位置不靠窗,全然沒發現屋外已經變了天色。 盧堯辰受不得風,掩袖輕咳了起來,秦陌伸出手將支摘窗的木閥打下,引他繼續上樓。 甚至,主動扶了下他的手,給他作支撐的點。 盧堯辰并沒有察覺有什么異常。秦陌將他的掌心一扶,心里卻驀然沉了下。 四哥雖然羸弱,可手,的確還是個正常男人的手,并不柔軟。 秦陌的心就像掉進了一望無際的大海深處,徹徹底底迷失起來。 盧堯辰望了眼窗外的烏云,慶幸道:“幸而我出門的時候還沒變天,不然指不準雨一來,就要成落湯雞了?!?/br> 秦陌頓了頓,一瞬間想到了崔蘭殊。 她就這么回去了,也沒帶傘...... -- 棋室臨窗的位置,落子聲一左一右,間或傳來。 窗戶外的烏云越來越密,秦陌有些心不在焉,走棋的步數不經意間變得越來越犀利起來,似是恨不得趕快結束一般。 盧堯辰望著他步步緊逼的圍面,發現自己竟有些無力回天,忍不住嘆笑了聲,“棋藝進步了?!?/br> 秦陌勾回了神思,面容滯然,才發現自己都沒有注意給四哥讓子。 盧堯辰也是個不服輸的,見他棋藝精進,心里不由生出了戰意,伸手將黑白云子盡數收回到棋甕中,“再來?!?/br> 秦陌這回特意讓了他,卻被盧堯辰發現棋風突變,輕而易舉看了出來。 盧堯辰見他輸贏已游刃有余,不由嘆了口氣,“看來真是我技不如人了?!崩^而笑著續問道:“子彥可有真的輸過?” 秦陌短促的沉默,道:“有?!?/br> 盧堯辰十分好奇是誰下贏了他。 秦陌只道:“一個姑娘?!?/br> 盧堯辰目露驚色,“這樣的才女,盧某也想見一見?!?/br> 秦陌捻著手上的棋子,腦海中驀然回想起那場關于下棋的旖旎夢境。 那一句“以后,你只能和我下棋”猶在耳畔回響,少年眼底不經意閃過了一絲不情不愿,推諉道:“她已經嫁了人,不合適約見了?!?/br> “真遺憾?!北R堯辰惋惜了聲,笑了笑,又開口提出了再來一局。 秦陌陪著他收子入甕,沉吟片刻,他看了盧堯辰一眼,問道:“盧府遷往永福坊前,曾與崔府比鄰,四哥和崔府的子弟應有不少來往?” 盧堯辰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秦陌遲疑道:“崔氏的兒女子弟,都會下棋嗎?” 盧堯辰笑道:“也不是都會,但基本略通一二?!?/br> “那他們平時都是怎么下棋的,會切磋嗎?”秦陌問道。 盧堯辰:“自然會,我還和他們切磋過呢?!?/br> 秦陌:“那有懲罰嗎?” 盧堯辰:“什么懲罰?” 秦陌:“賭注之類的?!?/br> 盧堯辰:“頂多會賭一些金銀細軟,珍本名畫吧,女孩兒便是胭脂水粉,首飾釵環了?” “不是脫衣服嗎?”少年垂下眸眼,不經意呢喃了聲。 他的聲音并不大,更多是一種自言自語,盧堯辰沒太聽清楚,猶疑道:“嗯?” 秦陌搖了搖頭,“沒事?!?/br> 雖這么說,少年的心里卻蜷著一絲深深的疑惑,仍是不知崔蘭殊以前同誰下過棋,玩過那種游戲。 難不成,是她口中那位早逝的心上人? 盧堯辰仔細收斂了棋盤上的云子,轉眼只見秦陌不知想到了什么,唇邊忽而露出一抹譏諷笑意,可還未上揚,就已僵在了原處。 秦陌轉而將一把云子擲到了棋甕中,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絲連少年自己都未察覺出的火氣。 盧堯辰不由面露關切,還未開口詢問,天空忽而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少年的神色驟變。 盧堯辰探窗看向了遠山處,那一道又一道隨著山嵐起伏的蒙蒙雨簾,正緩緩朝著長安城境內蔓延。 窗外電閃雷鳴,秦陌捻了捻手上的云子,想起了當初南疆山洞里的畫面。 他的眼前驀然浮現出少女聽到打雷時,緊閉眸眼,縮成一團的可憐樣,太陽xue猛地嗡了一下。 這一年多相處下來,秦陌不止一次碰見過崔蘭殊害怕打雷。 似是幼時留下的陰影,每回她都是一副陷入回憶的痛苦神色,一問她,卻也什么都不說。 雷聲陣陣,那雙水洇洇的雙眸開始在秦陌眼前揮之不去,隨著越發凌厲的裂空驟響,攪得他心里一團亂麻。 盧堯辰眼看雨勢漸大,一時半會也離不去了,還想提議他倆干脆對弈到黃昏,直接留在樓里吃晚膳。 秦陌忽而站起了身,“四哥,我家里還有點事.......可能要先走一步?!?/br> “可外頭正下著雨——”盧堯辰伸著手,連關切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見少年三步并兩地就下了樓,只留下一道匆匆忙忙的殘影。 -- 秦陌匆匆下樓,本想向掌柜借一件蓑衣,騎馬回去,走到馬廄,才發現崔蘭殊竟把馬車給他留了下來,都沒有驅車回家。 他一路沿途追回了東宮。 一進掬月堂院門,雨柱順著屋檐飛流而下,四周闃靜無聲,秦陌四下尋覓了番,不見那道熟悉的纖弱俏影。 她的陪嫁丫鬟銀裳竟也不在。 秦陌眉宇不由蹙起,沿著長廊一路過去,遠遠看見銀裳在門沿下,死拽著兩名他的書房侍衛,周邊圍來幾個路過的管事婆子。 銀裳心急如焚道:“我家姑娘今日出門,說是去找世子爺的,現在外頭下了這么大的雨,還打了雷,兩位哥哥能不能告訴我世子爺在哪,我好給姑娘送傘去!” 其中一名侍衛揚手將她一甩,道:“爺的蹤跡從來都不與我們匯報的,你問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啊?!?/br> 銀裳卻又撲了回去,一副懇求他們幫忙打聽一下的姿態。 一名管事婆子見她抓著人死死不放,生怕她冒犯了世子爺身邊的差吏,上前安撫道:“既是去找世子爺,在爺身邊,自然是穩妥的,你也不必這么cao心?!?/br> “可姑娘今早出門說了她過一會就回來的,這都酉時了,外頭天氣又這么差.......”銀裳愁容滿面道。 另些個婆子反而有些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起也不知算不算勸慰的話。 “那么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總會回來的?!?/br> “放心吧,既然是去找爺的,不管世子爺在哪,他總會把你家姑娘送回來的。難不成他會留你家姑娘過夜嗎?” “要過夜早在家過夜了,還留到外頭過夜去?” “就是。你說這世子妃也是,爺根本就不待見她,非得跑出去尋他作甚......” 最后說話的婆子語氣最是不屑,可這一句話音還未墜地,只見四周人朝著她身后一望,噤若寒蟬,登時都沒了聲。 那婆子心里一咯噔,連眸都沒回,直接便轉身跪了下去。 一眾人紛紛跟著跪下,俯首貼地。 秦陌微微抿著薄唇,凜凜地將他們望著。 他素來不喜下人背后嚼舌根,可這一回胸口升起的怒火中,多了一股縈繞不去的澀味。 崔蘭殊進門這么久來,從來沒讓他cao心過后院的事。 她從來沒埋怨過什么,也從沒說過府中仆人不好管的話。 是以,他從來不知,原來他們是這么看她,這么沒把她放在眼里的。 秦陌心口猛地一抽,不由回想起她曾在夢境里的那句“今晚若不在主屋,明日,我一定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心臟徹底跌了下來。 他沒有和她同房,他最初的不待見,的確讓現實里的她,遭盡了笑話。 -- 這一夜,秦府的世子妃不見了,世子爺不畏外頭的雷雨交加,披著蓑衣,淋著瓢潑大雨,親自帶著整個東宮的人兒出去搜尋。 所有蘭殊可能會去的地方,相識人兒的家門,幾乎都叫東宮的人敲了一遍,鬧得滿京城嘩然一片,原來世子爺,對崔氏女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