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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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殊仰頭瞭望向端華太妃的席面旁,不見盧堯辰的身影。 想來他是不見意中人,才感覺這宴席無趣? “其實盧四哥哥以前也會跳舞,我曾陪他跳過嫦娥奔月,他跳的可好了??上Ш髞硭碜庸窃絹碓讲?,就很少出現在宴席上了?!?/br> 入席的名單是蘭殊幫著章肅長公主排定的,她說這話,明顯是在同他解釋盧堯辰因病才沒有參席,并非她沒有邀請他。 “你陪他跳過舞?” 秦陌執杯的手一頓,腦海里閃過夢境里她那一抹驚鴻舞姿。 少年不由抬起首,正好看見席面中心伴舞的兒郎,反手環住了女郎的腰,下一個動作,又換成女郎,勾上了兒郎的脖頸。 她也曾這般勾過別人的脖子? 秦陌朝著臺上揚了下頜,語氣沒有什么溫度,“這些動作你們都做過?” 臺上兩人正拉手飛旋,環腰抱腿,所有的接觸,都是為了舞姿的美感。 蘭殊噎了一下,連忙伸出兩指,合并指向梁檐:“......我對盧四哥哥絕無半分妄念?!?/br> 您可不要亂掐醋。 少年冷嗤了聲,也不知有沒有信她,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他面容發沉,低下頭,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 他今兒個一天情緒貌似都不太好,蘭殊自覺多說多錯,也不再主動出聲。 絲竹聲陣陣悅耳,遮擋了席面上大部分的竊竊私語,蘭殊見他空了杯,主動提壺為他斟酒。 她一引臂,云錦廣袖的袖口自然而然滑落到了手肘處,秦陌的目光凝在了她手腕那一圈鉗痕上,不經意將心中所想說出了聲,“我也沒有很用力吧?!?/br> 話音一圃,少年自己先愣了會,短促的沉默,他索性說開了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暴了你?!?/br> 蘭殊將滑落的袖口拉回原位,遮擋住那狀似慘烈的痕跡,解釋道:“不怪世子爺,我自小膚質不好?!?/br> 膚質不好? 秦陌的視線落到了她瑩潤如玉的芙蓉面上,欺霜賽雪的肌膚,幾乎是吹彈可破。 少年怔了會,不知想到什么,喉結微微一沉。他猛地垂下眼,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回去記得擦藥?!?/br> 蘭殊聽話地點了點頭,“嗯?!?/br> 又一杯酒下腹,秦陌略一張口,本還想問一問她上回化瘀的藥膏用完了沒有。 席上,絲竹聲乍然停止,三姑娘與兄長頭頂著薄汗,一同盈盈下跪,同君王叩拜謝恩。 李乾和顏夸贊,恩賞無數,臨了不忘側首,同守衛在他身側的傅廉問道:“朕此前一直聽聞是你在同三姑娘練習,怎得你沒上去?” 傅廉躬身作揖,唇畔輕勾,唇角的酒窩深陷,“說來叫陛下見笑,臣其實只是個濫竽充數的,現有教坊樂工親自在此給三meimei配樂,臣自然就不用獻丑了?!?/br> 趁這回話的間檔,傅廉忍不住偷眼看了下李乾身旁的昌寧。 兩人目光相觸,昌寧的雙眼宛若被灼了下,立即垂首,面色緋紅起來。 傅廉見她紅臉的模樣嬌憨可愛,亦有些赧然掃過臉龐,不由笑意更深。 卻在這時,玉階下的赭禾忽然也望了一眼昌寧,拱手向李乾問道:“本王此前一直聽聞大周的嫡長公主也會登臺演出,卻不知為何等了這許久,不見臺上俏影呢?” 李乾微微一笑,與昌寧對視了一眼,和顏道:“朕這meimei素是調皮,說是要給朕跳舞祝賀,前些日子卻不慎崴了腳,有心無了力,叫赭禾王見笑了?!?/br> 赭禾亦微笑著嘆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王原還想一睹公主風儀,好尋個由頭表達傾慕之情。如今,只好就這么直接開口了?!?/br> 只見赭禾從列席上徑直起身,走到席面中間,抱拳行禮,“赭禾傾慕昌寧公主已久,愿向大周俯首為臣,許增歲貢,只為與貴朝結姻親之盟,求娶公主為妻!” 譯官的話音一圃,蘭殊吃著酥點,險些咬了下舌頭。 蘭殊猛地一抬頭,只見昌寧杯中的酒盞掉落,第一眼,看向了陛下身邊的傅廉。 -- 便是沒有夜宴競舞,爭高斗艷一事,赭禾還是求娶了昌寧。 是她把政治想得太簡單了。 竟以為只要昌寧不上臺,不被赭禾看見,就能改變聯姻的結局。 蘭殊伏在了鳳座旁,垂首游神了許久。 直到安嬤嬤將茶湯端了過來,她才回過神,主動為章肅長公主奉茶。 小兒媳蘭殊平日除去日常請安,一直都在內院安分守己,從不打聽朝政,甚少會主動到鳳閣來侍奉她。 章肅長公主看出了蘭殊對和親一事的關切,念及她與昌寧私交甚篤,也沒遣她退下。 諸臣廷議,均傾向于送公主和親。 樞密院院正使乃長公主心腹,此時他焦頭爛額,與章肅長公主奏明陛下不舍昌寧公主遠嫁,派他等與高句麗使臣已在使館斡旋了數日。 條件已經增至減免五成歲貢,只求擇另一宗室女出嫁和親。 對方卻不肯讓步,“既有嫡親公主,為何要另擇?” 院正使解釋說昌寧公主尚未及笄,還不適宜婚配。對方拆解道:“公主不是今年秋日就及笄了嗎?吾國準備大婚盛典也需要時間呢,等我們都準備好了,公主也到成婚年齡了,剛好出降?!?/br> 院正使還待開口應對,對方卻面露不悅,一把打斷了他,質疑大周聯盟之心不誠,直言突厥那廂亦有意拉攏高句麗,不僅無須高句麗俯首稱臣,許諾和親的,更是頡利祿大可汗的幺女。 眼下他們不過求娶大周帝王的meimei,反而遭到推拒,莫非是嫌高句麗國小勢微,匹配不上? 樞密院正使汗流浹背道:“世子爺聽他們最后竟拿突厥說事脅迫,險些在使館同來使大打出手!” 秦陌亦不舍昌寧和親,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樞密院與諸臣商議對策,已有好幾日過家門而不入。 章肅長公主沉吟了許久,嘆息道:“叫他忙別的去吧,這事別讓他摻和了?!?/br> 此態,大抵是默許和親了。 樞密院正使稟首告退,蘭殊忍不住抬起雙眸,看向高座上的長公主,“娘娘真的愿意讓寧寧去和親嗎?” 章肅長公主看了她許久,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不是我愿不愿意,就能決定的?!?/br> 便如當年送秦陌出塞。 她何嘗不是,無可奈何。 第038章 第 38 章 金鑾殿內, 李乾聽談判使與來使推卻無果,鎖眉沉思許久,眼里閃過了一絲愴然。 昌寧站在一邊, 見諸臣無計可施,臉色蒼白,當即眼角墜了淚, 再度重申道:“我不嫁!” 幾位宰輔卻紛紛搖頭嘆息, 李乾望向殿外的山河, 陷入了徹底的沉默。 如今的大周好不容易有了復興之勢,突厥仍在北方擴展疆土,虎視眈眈。 大周與突厥幾經交戰,積怨百年,勢如水火。 上一戰北伐失敗,突厥霸占大周北境數座城池, 魚rou百姓。 忍氣吞聲數載,淪喪的故土, 大周遲早都要收復。 與突厥的戰爭一觸即發,國朝尚在積攢元氣, 高句麗占據東北一帶, 恰恰與突厥和大周相互接壤。 當下之勢, 大周必須拉攏高句麗, 避免突厥占據東北,對中原呈現包圍之勢。 昌寧見李乾高座于玉階之上,雙眸暗沉, 抿唇不語, 嗚咽了一聲,茫然地朝前走了兩步, 望著那金鑾殿上的層層玉階,仰頭,喊了一句“哥哥”。 這一聲依如兒時,令李乾的心口劇烈發顫,他以袖掩口,遮擋下一時的情緒大動,卻引發了連聲咳喘。 昌寧啜泣道:“我不想離開長安,不想去那么遠的地方......” 另一旁,幾位宰輔連連哀嘆,恨不得以頭搶地。 “陛下,當下國朝還需將養,不可再起戰亂!” “要震懾突厥,我們必須先和高句麗聯盟?!?/br> “若叫突厥搶占先機,國必將危矣?!?/br> 昌寧忍著險些破眶而出的淚水,壓著鼻音,只怔怔望向了李乾,“哥哥真的舍得送我去和親?” 李乾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痛心而又飽含無奈的一眼,澆滅了昌寧心底唯一的期望。 兩道淚痕滑過了昌寧的臉頰,“可我不想去......” 李乾心口猶如被一柄利刃劃過,痛得耳邊一陣嗡嗡的耳鳴之聲,只能撇頭不再看她,下令送公主出殿,“先回家去吧?!?/br> 昌寧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一如既往乖乖聽他的話,轉身準備回家。 走到一半,昌寧遲遲沒有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茫然地回過頭,才發現哥哥仍坐在金鑾殿上。 昌寧怔了會,垂下眼眸,淚珠從下頜墜落,唇角浮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險些忘了,她的哥哥,已經不會陪她一起回家了。 他已經是大周朝的帝王,從此,將居住于這冷冰冰的殿堂之上。 昌寧驀然想起小時候她在皇城四處玩耍,不管玩得多累,李乾都會不辭勞累地找過來,背她回家。 每次他一來,她就會在他肩上,放松整個身心,埋頭酣睡。 他的肩膀,是她最信賴的地方。 可現在他的肩上,已經不再只肩負了一個她。 -- 明明章肅長公主已經暗示秦陌不要再摻和聯姻一事,少年卻不肯聽,今日更是在蓬萊殿前,同那幫一致同意和親的老臣,爭鋒相對。 秦陌已扎在前省多日未歸,蘭殊提著食盒下車,前來表達為妻者的關懷之意。 剛到門前,今日當值的殿前侍頭卻說秦陌同中樞的幾位宰輔為了公主和親一事大吵了一架,現下被陛下罰去館閣自省了。 那殿頭亦是章肅長公主提拔的人兒,見世子妃至,將她退請于廊下,如實相告:“世子爺堅決不同意公主和親,一時情緒大動,在大殿上言行無禮,狂妄不羈,怒斥中樞只知弄文舞墨,膽小窩囊!” 蘭殊悚然一驚,那殿頭嘆息道:“世子爺道高句麗年前遞信來朝拜賀,只提及通商結盟,并未提及聯姻。此時赭禾突然提親,明顯是在試探我朝的底線,若叫他們以為大周當前必須同他們結盟,必然增長他們占據東北有恃無恐的囂張氣焰?!?/br> “宰輔們反駁道我朝如今的形勢,確需同高句麗結盟,既要聯盟,自要許出誠意,況且赭禾只是希望與大周親上加親,又不是提了什么過分的要求。世子爺不舍公主遠嫁,一時激怒,大罵他們此時不過遇個高句麗都只想調和不敢反抗,他日若與突厥再戰,豈不是大軍一到,無不望風歸降?” “幾位宰輔面上無光,險些被氣撅了過去,不惜碎首進諫,反斥世子爺不知韜光養晦,年歲小小嗜戰成性,一言不合便不畏兵戎相見,戾氣過重,若不早日規誡,他日必釀成大禍!那沈大相公話音一圃,便要摘官帽撞柱,陛下為了照顧幾位老臣的顏面,實在無法,不得不罰世子爺禁足藏書閣,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抄寫百遍,以自省吾身,靜心止性,估計這幾天,爺是出不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