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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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配合地照做完,對著鏡前,蹙眉看著自己花錢給自己賠的衣裳。 忽而有些納悶。 他都在干什么? -- 崔蘭殊的畫技確實好。 夜深人靜,秦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靜靜坐在桌前,望著自己買下的那些畫,再瞟了眼衣架上的墨藍新袍,不由想起半年前他在小溪邊對少女的那些嘲諷——你拿什么賠。 話是那樣說,但他從沒想過要在衣食住行上寒磣她什么。 秦陌傲歸傲,自個兒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跟了個心有所屬的夫君,是他委屈了人家。 她缺錢,不好意思跟他說,要怪他當初言語欠妥,譏諷了她。 經過大半年的相處,他對崔蘭殊的性子也有些了解,面上溫溫柔柔,實則是個挺倔的丫頭,玉骨不甘折辱。 可叫她再畫下去,哪天給人發現了,非覺得他苛待了她,或是他秦家外強中干,連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都養不起了。 秦陌捏了捏眉心,還是頭一回,為著怎么不失面子地給人送錢發愁。 第二日,他破天荒地沒守只在晚膳時分出現的規矩,一大清晨,再度來到了掬月堂。 蘭殊剛好在院子里剪梅花。 她一身素白,站在臘梅樹下,深冬的晨光,又將這畫面抹去一層顏色,使得她整個人都有些模糊起來,令人看不真切。 在他夜里那些荒唐的夢境里,她的穿著總是十分明艷,連兜衣都是勾魂攝魄的殷紅色,整兒個就像養在他院里的一只彩蝶,飛來飛去,總是攪亂他的視線。 現實中,除去南疆假扮陸貞兒時,她穿過一身水紅色,其他時候,都是極淡的青或白。 那樣淺淡的顏色,就好似下一個瞬間,她就會與那霜枝和薄霧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秦陌并不喜歡這種若即若離的模糊感,下意識揉了揉胸口,腳踩著地上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無聲宣布自己的到來。 面對蘭殊有些意外的視線,秦陌乜了眼她的白衣,“你今年幾歲?” 居然年紀輕輕,就穿得如喪考妣。 這個念頭一劃過,秦陌想起她的確幼失怙恃,又有些莫名的心疼從心底淌過。 蘭殊顯然沒明白他意指什么,呆呆回了句:“快十六了?!?/br> 秦陌轉而一想,不明白自己閑著沒事管一小姑娘穿著做什么,干干咳了聲,轉了話頭:“我有點不記得我現在的俸祿是多少了,今年發了多少,你記了嗎?” 秦陌就不是個缺錢的主。 長公主獨子,王爵待襲,祖上還有萬貫家財。 朝廷的俸祿素來是家中老仆去戶部領,他只顧升官,只在乎目前手上握了多少權勢,對俸祿是萬分沒在意過。 之前府中一應事宜都是鄒伯在料理,娶了妻后,管賬持家的事自然落到了女主人身上。 東宮內他倆院子里的開銷,秦王府一大高門養著的侍婢老仆,以及占地千畝工程浩大的舊府修葺,現兒都是蘭殊在打理。 這會聽他來問,蘭殊徑直走進屋內,直接將賬本拿了出來。 “這一年的開支都有記錄在賬,您的俸祿,我記在這兒了,也匯了個總?!碧m殊朝著賬簿右邊一處點了點,“我核對過兩次,并無紕漏,世子爺大可拿回去查看?!?/br> 秦陌愣怔地點了點頭,還沒開口,只聽她信誓旦旦地續道:“我絕沒有多昧一分錢?!?/br> 蘭殊補充道,“您的衣裳,真是我自己攢錢買的?!?/br> 秦陌的臉色剎時有了些難看,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誤以為他是來查賬的。 她給他買的衣裳是哪兒來的,他還不清楚嗎? 秦陌忽而覺得可笑,笑意上剛漫到嘴角,卻有些提不起來。 第032章 第 32 章 少年低頭盯著這一筆一劃井井有條的賬本, 娟秀的字跡,越看,越覺得心頭嘔了一口氣, 一時間上不去,又下不來。 秦陌悶不做聲運了會氣,啪得闔上賬本, 丟回給她, 冷不丁贊道:“五姓世家的教養真是名不虛傳。琴棋書畫, 記賬理事,你倒是樣樣拿得出手?!?/br> 蘭殊望著他唇角那一絲譏諷的冷笑,總覺得他話里有話,不知又是哪兒開罪了他,只能斂衽行禮了句“不敢當”。 秦陌尚且記得自己不是特意過來找茬的,“你給我管這么大的家業, 勞心勞力,我也不想虧待你, 問你今年發了多少俸祿,是想著以后我俸祿那塊的收入, 留給你支配, 就當是你幫我管事的報酬?!?/br> 蘭殊理解道:“世子爺在聘我做管家?” 秦陌嗤地一聲, 笑得有些咬牙切齒, “你這么會算賬,不會把你自己的人力算進去嗎?” 怎得會算賬,又礙著他眼了嗎。 蘭殊頗有些一頭霧水, 但有這樣的好處, 也不會傻到不接。 管家,能在他心里得到這樣的身份, 也挺好。 蘭殊溫言細語地道了謝。 秦陌扭頭大步流星離去。 這一日,整整一天,秦陌坐在樞密院里,握著狼毫發呆。 少年左思右想,還是有種好心當了驢肝肺的不爽,覺得自己就不該管她。 就該讓她擱那天天畫,熬得禿了頭才好。 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心誠則靈的邪,三日過,秦陌來她院中吃飯,竟又看到她在那兒涂涂畫畫。 他一年的俸祿,還養不起一個她了? 秦陌眉頭跳著青筋,冷聲質問,始知,原來是昌寧那丫頭偶然過來找她玩兒,看見她筆墨精湛,便托她幫她畫草藥的配圖。 “小公主上回的功課沒做好,叫華圣手批評了,她心里不服氣,就想編撰一本稀有草藥的書,讓她那世外高人般的師父開開眼?!?/br> 蘭殊擱下筆,至盥洗盆前洗了洗手,走到桌前來給他侍菜。 秦陌對此并無異話。 只是第二天,下值后,他徑直走到昌寧的宮殿,拿走了她殿里最好的定州紅釉瓶。 昌寧當場跳了腳,“姓秦的,你干什么!” 那花瓶是她央李乾好半個月才討來的,當時秦陌也看上了,李乾在他倆之間抉擇了許久,她好不容易憑著年幼勝過了他。 對于這個有事“彥哥哥”,沒事“姓秦的”的小混賬,秦陌與她共處多年,早已免疫了她的淚水。 少年一壁走一壁道:“崔蘭殊叫我來拿報酬?!?/br> 昌寧吸了吸鼻子,瞪大了雙眸,愣在了原地好半天。 -- “我沒有喊你表哥去拿什么?” 見蘭殊一臉茫然,昌寧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狠狠跺了跺腳,“我就知道姓秦的糊弄我!” 繼而,昌寧期期艾艾地撲到了蘭殊腿邊,抱著她,“嫂嫂可不可以把我的紅釉瓶拿回來?” 這可就難到她了。 夫妻多年,蘭殊還是可堪稱為秦陌的晴雨表,她總覺得他最近不太高興。 且是那種不容再惹的。 她最近都避著與他發生沖突。 昌寧眼看這瓶子是一去不回了,趴在她腿上嗚嗚咽咽了好一會,“你說他閑著沒事怎就和我過不去了?我哪招他惹他了?” 蘭殊思忖道:“可能,是因為嫉妒?” 昌寧吸了吸鼻子,“嫉妒啥?” 嫉妒她給他做事,他老老實實付了報酬,她卻不計回報地在給昌寧打白工。 蘭殊沉吟了片刻,捏了捏她的臉,“嫉妒你比他討人喜歡?!?/br> 昌寧哭著哭著,在她懷里笑了起來。 兩人一同背地里將某人數落了番,有了些同仇敵愾,倒是越發要好起來。 -- 礙于秦陌無端欺負了人小姑娘,也不帶半分哄意,蘭殊被迫替他善后,這幾日,一有了空閑,她就陪著昌寧在藥圃里澆水。 聽聞蘭殊說自己家里有個打小體質虛弱的弟弟,一到冬天就臥床不起,昌寧一個勁跑到了太醫院,索要了好多稀罕藥材回來,直直叫她拿回去給他補身子。 昌寧還嘗試著配了個冬天御寒的方子,叫蘭殊拿回去給他試試,若是缺了什么藥,也只管找她拿。 蘭殊望著她一副熱心腸的醫者父母心模樣,天真又可愛,心里不知有多喜歡她。 上一世,蘭殊剛入門,秦陌待她冷淡,她也不敢隨便同人攀談,素日,除了點頭之交,她和昌寧小公主并不熟絡。 后來......也沒有機會和她熟絡。 蘭殊原以為昌寧金枝玉葉,理當是高高在上的,可她并沒什么架子,明明是大周唯一的嫡公主,一點兒也不驕縱。 昌寧心思單純,還是個醫癡,總是一聊起草藥,便什么煩惱都不記得了。 她蹲在室內的藥圃前,喋喋不休地同她論述什么藥適合什么病癥,哪些藥相容,哪些藥相斥。 蘭殊聽了一上午,頗有點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光是藥名就千千萬萬個,一下叫她記住他們之間的關系,真是比氏家族譜還難。 果然,術業有專攻。 但蘭殊為了不壞她的興致,顯示出自己認真聽了講,還是頗上了點高度地總結道:“萬物相生相克相輔相成,要放在一塊,都得講一個適合,可見藥是這樣,人也是一樣?!?/br> 這話一出,女兒間必聊的閨閣話題就來了。 昌寧揣著一張明年才及笄的小臉,天真爛漫地問蘭殊,“可人卻不像藥表里如一,一目了然,有些看著像甘草的,里面卻是黃連,這怎么選得準呢?” 對于這類話題,蘭殊倒是拿手得多,她想了想,笑道:“若是看不準,就選你覺得好看的?!?/br> 昌寧睜大了雙眸,面露驚詫。 蘭殊有理有據分析道:“畢竟有錢有勢也不一定為你所用,賢能溫和也可能只是偽裝,而樣貌,至少你看到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