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側畔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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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爸,我錯了!你去的是天堂?!?/br> 林頌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嶼也覺得好笑,還好大半夜守靈的上廳只有他們兩個姐弟,否則要被宗親咒罵不孝。 周其均在林清耀去世的第一天就來了,他對上林頌布滿血絲的眼睛,心抽痛了下。 應付宗親,負責葬禮,家庭瑣碎,原本是他最想避開,也最抗拒的。 很早以前,他就認定,他只需要對周家的三人和小白負責。 而林頌打破他的秩序,帶來的麻煩數不勝數,他猶豫過很多回,想逃離,那雙眼睛,讓他留下。 因為沒訂婚,他也不好出面,就幫林頌處理一些瑣碎小事,聯系殯儀館等。 大多數時間,就是安靜地陪著林頌,只要她一回頭,他就在。 但林頌只有第一天抱住了他,只說了一句話:“周其均,我伊爸沒了?!?/br> 出殯那天,家族的老人讓男丁林嶼捧著林清耀的骨灰,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 然后就是吃席。 周其均聽到有人罵林頌冷漠不孝,說她沒掉一滴淚。 他冷著臉就進了人群,把碎嘴的宗親老伊伯老伊姆嚇了好幾跳,不知道他一副窮兇惡極的黑社會模樣想干什么。 周其均幾乎沒跟人吵過架,他面如寒冰,半天才冷冷憋了句:“再胡說八道,你們會收到律師函的?!?/br> 小學生戰書,是跟川川律師學的。 伊伯伊姆撇撇嘴,幾臉嫌棄,等他一走,的確不吐槽林頌了。 “這丈夫儂是誰?顛趴啊?!?/br> “還發什么律師什么,我看他是病吐泄!” “好像是小頌男朋友,哎喲,目瞎啊小頌,找了個頭腦有問題的?!?/br> 林頌在過去的很多年里,想過很多次,她一定要把伊爸、玲姨、林嶼趕出去,只不過,這一次是玲姨和林嶼自己搬走的。 他們要去香港,是林清耀給他們安排的。 林頌沒有挽留,看著家里的東西一點點地變少,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蘭阿嬤想來陪她。 林頌笑嘻嘻:“不用呀?!?/br> 林頌的第一次情緒崩潰,是在她的辦公室,她已經正常工作了半個月,卻忽然看見了那個還未完工的船模。 她沒有吃午飯,拿出銼刀就在那做最后的打磨,周其均來福興找她的時候,發現她安安靜靜地坐著,流著淚。 她手上抓著紙巾,按著手指的傷口,血不停地滲下來。 她說:“周其均,我流了好多血,我最后那天跟他吵架,我說我不會給他做船模的?!?/br> 林頌覺得自己可笑,她明明早就在做了,真正狠心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她這么多年的痛苦,就是因為這個,她在渴望親人的愛。 只可惜,她到現在都沒搞清伊爸有沒有愛她。 但不重要了。 他安排林嶼去香港,林嶼被愛,就只是因為他是林嶼,不需要任何的前綴詞。 而伊公去世后,她就知道,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她,而愛她。 周其均抱起林頌,臉色沉沉:“我帶你去醫院包扎?!?/br> 到了車上,他還沒啟動汽車,林頌倏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她那只受傷的手。 周其均皺眉,看著血沾在他的皮膚上:“你先松手,這樣很疼?!?/br> 他聽到林頌問他:“周其均,你愛我嗎?” “我們先去醫院?!?/br> “我要你說愛我,或者說喜歡我,這句話有這么難說出口嗎,我求你都不行嗎?我現在就想聽你說這個?!?/br> 周其均知道林頌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對勁,他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指,安撫地摟著她。 他盡可能溫柔:“你的手要先包扎,我們先去看醫生,可以嗎?” 卻對林頌問了很多次的那個問題,避而不答。 林頌靜了靜,笑著說:“好?!?/br> 路上,她還是問他:“那你為什么讓我見你父母,為什么要出現在葬禮上?!?/br> 周其均的回答是:“等你情緒平復后,我們再談?!?/br> 他知道林頌是驟然失去親人而崩潰,他想的是,陪著她。 但他也在想,他們之間有林頌說的那種感情么? 醫生很快就處理好林頌的傷口,兩人走出醫院。 林頌想自己打車,她盯著午后的日頭,眼睛刺痛:“你回立達吧,我回福興,我們就到這?!?/br> 第36章 最后 周其均聽得出來,林頌的言下之意。 可他就那樣站著,等著她說出來其他的話,就像這段關系的開始,是她主動,結束也很突兀。 林頌說:“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說過在一起,沒有告白,沒有喜歡,但是一年了,分開總要說一下的?!?/br> 甚至不用周其均開口詢問為什么,她就繼續講清楚:“因為我們不合適,因為我發現我對你的感情,無法繼續下去了,你回答不出來你愛不愛,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我問你為什么要帶我見父母,你不說話,你是不是怕傷害到現在的我?” 她眼淚又溢出,眼圈、鼻尖都通紅,她知道自己這樣像個小丑,站在醫院門口,人來人往,沒有體面,就這樣情緒失控。 也因為這是醫院,生老病死,最不缺的就是眼淚。 林頌也不過是千萬個難過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我伊爸剛去世,你覺得我可憐,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林女士,你想見家長,我們可以見家長,你想結婚,我們也可以結婚,你可以幫我,可以跟我一起做很多事情,除了感情?!?/br> 林頌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垂下眼皮,輕笑:“我明白了,因為從開始,就是我在向你提出需求,你已經很好了?!?/br> 十歲以后,她一直被卡在了一個透明的、奇怪的殼子里。 她不知道該如何邁出下一步,不知道她該去做什么,她總是覺得,這也可以,那也可以,過得去就行了。 人生過得亂七八糟,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面對。 林頌的眼淚仿佛砸在周其均的心上,灼燒得他刺疼。 “林頌……”他嗓音微啞。 “你不會叫我頌頌嗎?去你祖公的林頌,林女士,談個霸霸的戀愛,找了個嘴巴被縫紉機車上了的?!?/br> 周其均靜了靜,因為林頌講了個粗俗的臟話,她跟平時的樣子都不一樣。 他見過很多人竭嘶底里。 比如他的親生父母,他好好吃著飯,醉酒的男人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等他安靜地爬起來后,那個男的又會抱著他哭泣懺悔,他親媽讓他去求養父母時,哭得比林頌還要狼狽。 他大二暑假在民庭實習,撫養、離婚、分手、斗毆,沒人要的小孩哇哇大哭,質證時性愛裸照漫天飛,要求返還戀愛中贈與的臘腸互相辱罵,祖墳前一棵樹的風水就可以打得頭破血流。 法官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請保持冷靜。 而周其均從小就對這些事情,沒什么特殊的情緒,置身事外,他遇到事情,只想解決事情,不想處理情緒。 正常來說,只要他避開不解釋,對方就會熄火。 但這一刻的林頌顯然不想就這樣結束,她問他:“你為什么不講話?我說了這么多,你沒有想說的嗎?你平時說我的時候,嘴巴不是很會講嗎?” 周其均說:“你剛剛講臟話了?!?/br> “是啊,我不僅會講臟話,我會罵人,我沒素質,我還自私冷漠、虛偽傲慢刻薄,我討厭我爸,討厭我后媽,討厭我弟,他們現在都離開我了,從現在開始,我還會討厭你,都讓我一個人好了?!?/br> 周其均看著她哭得狼狽,伸手,拇指抹去她眼角不停涌出的淚,很生疏的動作,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徒手給她擦清涕了。 沾了一手,但紙巾還在車上。 他凝視著她:“我沒有回答,是因為你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談這個話題,我們先回家,你好好睡一……” “那就不要談了?!?/br> 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他能給的,她現在不要了。 “既然是我開的頭,那就由我結束,我們就不該開始的,我們就不適合?!?/br> 周其均靜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林頌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他才說:“好?!?/br> “好你祖公?!绷猪炦€是罵了最后一句,她再也不當有素質的人了。 還是周其均送林頌回了家。 快到林家的時候,周其均忽然冒出了一句話:“其實,我有兩個祖公?!?/br> 林頌沒明白什么意思,冷著臉:“那給你兩個祖公都問好?!?/br> 車子停在林家別墅的鐵門前,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去年今日,陽臺上的林嶼正在偷看周其均送她回家,喊來了玲姨和伊爸。 林頌推開車門,下車。 周其均緊緊地攥著方向盤,指節泛白,深深地看著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合上的鐵門里。 或許林頌說的有道理。 結束了也挺好的,他不需要這么多聯結。 他不會挽留,就像他過去也不曾挽留那些拋棄過他的人。 周其均不知道在車里坐了多久,有什么東西細密地扎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