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敢問各位主子對侍疾一事,有何章程?” 荼白說完,視線從李氏身上移開,落在年淳雅身上:“年側福晉?” 年淳雅稍作思索,道:“本側福晉不懂這些,還是聽聽旁人怎么說吧?!?/br> 沒經歷過侍疾,也不知其中有沒有什么門道,年淳雅不好隨意說話,只能推脫。 李氏卻以為年淳雅不愿侍疾,正好她也不樂意,于是毫不客氣道:“自古以來,為當家主母侍疾,都是格格侍妾做的,本側福晉和年側福晉又不是那等子地位低下的奴婢,即便是要侍疾,也輪不到我們,你這是問錯人了?!?/br> 且先不說在座的格格們聽了李氏這話是什么心情,只說荼白聽著李氏對烏拉那拉氏沒有絲毫尊重的話,氣的臉色微變:“當家主母病著,后院諸人,無論身份高低,總得盡一盡自己的心,否則若是傳了出去,李側福晉也不想被人說咱們王府不明尊卑罷?!?/br> 身為正院除了福晉外最有話語權,最有體面的管事姑姑,荼白此刻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福晉的顏面,倘若她不能與李側福晉相互制衡,丟的便是福晉的臉。 等福晉醒來,場面將更加難看。 尊卑二字,荼白咬的很重,如同一根根針,扎進在場眾人的耳朵里。 當然,最受影響的當屬李氏。 李氏臉上的笑意頓住片刻,眨眼恢復,像是錯覺一樣:“既然你都提到了尊卑,那本側福晉不盡心意也不行了。本側福晉這就回去,祈求諸天神佛,祝愿福晉早日痊愈?!?/br> 話音甫落,李氏的人已經踏出了廳堂門檻。 其中一位側福晉不肯侍疾,揚長而去,荼白就不能強硬的要求年淳雅必須留在正院,且李氏與正院為敵是注定了的,荼白也不愿意再得罪年淳雅。 她平復了心情,客客氣氣的讓年淳雅祈福,半點沒提侍疾的事兒。 . 四爺收到消息趕回府中,在前院聽了小福子稟報的原委,到達正院時,烏拉那拉氏已經醒來,只剩下宋氏在旁伺候。 甫一見到四爺,重規矩的烏拉那拉氏難得怔了怔。 叫行禮的宋氏和奴才們起身,四爺撩起衣袍坐在奴才剛搬來放在床榻邊的椅子上,望著不含一絲脂粉,面色蒼白的烏拉那拉氏,心中長嘆,卻語氣平靜的問:“好些了嗎?太醫怎么說?” 烏拉那拉氏的唇微微翕動:“謝爺關心,方才喝了藥,好多了?!?/br> 荼白低頭顫著眼皮子補充道:“太醫說福晉是思慮過重,郁結難解,加之昨夜雷雨受了涼,這才導致的高熱?!?/br> 思慮過重,郁結難解。 就差把話說的更明白了。 烏拉那拉氏沒有阻止荼白的自作主張,因為她不想再等一個月了,能趁此機會把一些事情說明白,她求之不得。 哪知梯子都架好了,四爺卻沒有要下來的意思,一點都不接荼白的話:“既是如此,福晉還是靜養為宜?!?/br> 四爺和烏拉那拉氏之間親近不足,恭敬有余,烏拉那拉氏也做不來撒嬌賣乖的作態。 四爺不給面子,她就找不到話來轉圜余地。 荼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焦急,余光悄悄看了烏拉那拉氏一眼,又往四爺身上送了送,然后自作主張的帶著屋里的人退下。 沒了閑雜人等,烏拉那拉氏緊抿著唇,半晌,她掀開身上搭著的薄被,吃力的起身跪在床榻上行了大禮:“妾身有錯,請爺責罰?!?/br> 四爺瞳孔微縮,倏地收緊了握著椅柄的手,“福晉有何錯?” 這句話,是在問烏拉那拉氏,也是四爺在問自己。 照理說,懷恪去世,究其根本是星德的錯,福晉起先對此事毫不知情,更不想見到如今這般結果。 但四爺心里的坎兒,卻一直過不去。 他不由自主的去遷怒,去怨怪,怪當初若不是烏拉那拉氏主動提出要把懷恪嫁去烏拉那拉家,或許懷恪就不會小小年紀沒了命。 可他心里更知道,這樁婚事一開始雖是烏拉那拉氏提起的,但他不點頭,沒有他費心周轉,也不會成。 四爺理不清自己的內心,所以遲遲不愿意來正院。 烏拉那拉氏額頭低著手背,看不到四爺的神色,也不知四爺在想什么,只是一個勁兒的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是妾身這個額娘做的不稱職,懷恪懷著身孕,妾身若是時時關懷問候,許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br> 此時她絕口不提娘家和星德的錯處。 星德現在只是一介白身,兄長們的官職也不高,萬一說錯了什么,把四爺心中的不滿再轉移到烏拉那拉家可如何是好。 四爺骨節泛白,青筋凸顯,聽了烏拉那拉氏的話,久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烏拉那拉氏的身上開始涔涔出汗時,四爺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罷了,事情都過去了?!?/br> 他伸手抬起烏拉那拉氏的胳膊,烏拉那拉氏順勢直起身子,淚目的看著他:“多謝爺寬宥?!?/br> “爺膝下子嗣不多,懷恪又是唯一的女兒,爺看的難免重了些。因為懷恪的事,這些日子爺對福晉多有忽視,日后爺會注意?!?/br> 兩句慰貼的話說出口,烏拉那拉氏罕見的當著四爺的面落了淚,露出了作為女人脆弱的一面,同時也是最有利的武器。 四爺看的心緒復雜難言,又稍坐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青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