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27節
至于劉雄他們,就算法官法外開恩,弄一個終身監禁也是應理應份的。 如今,云初身處這群惡魔中間,心態卻無比的祥和,哪怕是丁大有脫得赤條條的把鳥放在冰水里浸泡的惡心樣子,云初也覺得可以接受。 他的腦海中總是會不斷地閃現出丁大有一刀碎四匹馬的場面,尤其是他站在血雨中沐浴的樣子,讓云初甚至產生了錯覺——大丈夫當如是! 野蠻到了極致,也就成了一種美! 云初承認自己現在有些變態,自從來到世界之后,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不怎么對勁。 尤其是當塞來瑪一臉惶恐的跑來找他的時候,他居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他一直告訴自己,塞來瑪就是自己的母親,也必須是母親,除此無他。 可是,他的心里還隱隱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自己過來的時候,沒有變成嬰兒就好了,那時候,二十八歲的云初正是人的一生中最輝煌,最強大的時候。 二十八歲的未婚正縣級主政一方的干部,有資格向世上所有女人求愛。 可惜,塞來瑪不是來找他的,也不是來看娜哈的,她是為羯斯噶來的。 有那么一瞬間,云初很想弄死羯斯噶,可是,當他看到塞來瑪那雙蓄滿眼淚的大眼睛,他還是為胳膊骨折的羯斯噶捏好骨頭,用了最好的藥膏,還上了夾板。 最后還用柳枝水幫他清理了傷口,并囑咐塞來瑪一定要定期用柳枝水清洗羯斯噶的傷口。 受不了死里逃生的羯斯噶看塞來瑪熾熱的目光,更看不慣塞來瑪握著羯斯噶的手哭泣的場面,某一刻甚至想要抽出唐刀,斬下他們兩人的腦袋,再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并排擺在一起…… 想歸想,云初還是匆匆逃離了那個人間地獄。 娜哈找來了很多的沙蔥,且是極為新鮮的沙蔥,她不僅僅找來了沙蔥,還找來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牛rou,跟三個洋蔥,一把菠菜,一把小蔥。 這些蔬菜還滴著水呢。 云初檢查了一遍分給自己照顧的三十七個傷號,把死掉的兩個人讓人拉走,見其余的都活著,就把這些人交給胡姬照顧,自己忙著去給娜哈準備蒸包子。 傷號們都喜歡來云初這里養病,他們都覺得云初的醫術很高,這個醫術很高是對比出來的,來云初這里的傷號最多死三成,去郎中那里的傷號最少要死六成。 當然,最重要的是,來云初這里養病,伺候人的都是胡姬。 包子蒸好之后,娜哈裝了滿滿一大盤子,叫嚷著要去地道里吃。 云初沒有拒絕這個孩子的要求,她也有必要跟老羊皮社交一下,給她的安全上一道保險。 今天蒸的包子多,云初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有社交的必要性,丁大有似乎有把他送上戰場的打算,這件事一定要盡快解決。 想好了,就把所有的包子裝在一個柳條筐里,用濕麻布蓋上,提著籃子就離開了老羊皮的院子。 何遠山給了兩個,劉雄給了兩個,剩下的兩個掌固一人一個,都是死里逃生的人,吃點好的也是應該的。 剩余的包子自然是要給那個喜歡把鳥泡在冰水里平息欲望的大唐商州折沖府校尉。 看野史的時候云初得知,那些殺性很重的猛將,一般情況下yin欲也奇重無比。 聽說白起軍帳中常年都有健婦隨軍,廉頗這等老將也是萬萬不能離開女人的,至于大家耳熟能詳的大將常遇春則不挑揀,有健婦的時候用健婦,沒健婦的時候就用母?!?/br> 提著籃子的云初被準許進入校尉的大堂。 人剛剛進去,立刻就掀開了籃子,于是,還很熱的牛rou包子的味道就籠罩了整個大堂。 把蒙布掀開之后,云初就有些后悔,因為這個大堂上不光是丁大有一個人,還坐著兩個被郎中包成粽子一般的傷號,以及七八個站在傷號果毅校尉下首的別將、長史、兵曹參軍,校尉,旅帥等。 包子露出來了,就沒辦法再蓋上。 丁大有從桌案后邊走過來,抽抽鼻子道:“吃食?” 云初點點頭道:“包子,牛rou包子!” “怎么吃?” “拿起來咬就是了?!?/br> 云初話音剛落,丁大有就拿起一個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就接過包子放在桌案上,看樣子沒有分給眾人的打算。 丁大有的嘴巴很大,拳頭大小的包子他兩口一個,一口氣吃了七八個,就用麻布蓋上包子,指著云初對周圍的部下道:“這個小子來歷不明,看模樣是咱唐人,就當唐人用了。 方正那個蠢貨給他弄了一個亂七八糟的身份,他不滿意,還特意花心思弄了一些別致的吃食獻上來,想要找我求一個正規出身。 這些天本都尉也看了,發現這個小子識文斷字的能給兄弟們湊合著寫個家書,照料傷病也用心,聽說他那里死的人比咱們劉郎中手中死的人少。 罷了,看在你殷勤的份上,就留在我折沖府當差,在老子麾下當兵,如果沒死在戰場上,總能給你弄份軍功,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回去,討個老婆,多生幾個娃再來當兵,這輩子也算是不白過。 老陳,你看著安排一下,我覺得他當一個火頭軍應該是塊好料?!?/br> 云初張大了嘴巴呆滯的看著丁大有,他覺得自己過來好像不是為了當府兵的,更不是為了上戰場的。 不過,云初還是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謝過都尉抬舉,還極力向都尉推薦自己的醫術了得,至于火頭軍什么的,實在是高攀不起。 為了證明自己醫術了得,還指著兩位從突厥人千軍萬馬中辛苦殺出來的果毅校尉身上的傷,說,僅僅是外傷的話,應該經過縫合之后,最好自然晾干傷口,而不是這樣包扎起來等著養蛆。 說完話,就主動解開了兩位果毅校尉身上層層疊疊的麻布。 當著眾人的面,該用柳枝水清洗的就清洗,把傷口里面的臟東西沖洗干凈,該縫合的傷口立刻就下手縫合,半個時辰之后,就連那兩個果毅校尉都說,去掉包扎物之后,全身舒坦了很多,原本動一動就痛的傷口,用絲線縫合之后也不再那么痛了,可以動彈一下。 丁大有親自上前用指頭捅捅果毅校尉剛剛被縫合好的大傷口,點點頭道:“看起來很怪,卻很有道理,從哪里學來的?” “孫神仙的手段?!痹瞥鹾敛华q豫的開始扯謊。 “咦?你見過孫神仙?這不可能,我可是聽那個塞人大阿波說你在白羊部當了三年的野人?!?/br> 云初嘆息一聲,再一次打散頭發,指著腦袋上那道恐怖的傷疤道:“有些事記不起來了,有些事卻怎么都忘不掉?!?/br> 丁大有上前瞅瞅云初頭上的傷疤道:“摔傷的,看樣子是傷到了腦袋,不過,事情都是記在心里的,跟腦袋有什么關系,老子砸碎的腦袋多了去了,里面除過一堆肥油沒別的東西?!?/br> 云初嘆口氣道:“您這話要是在孫神仙跟前說會挨罵的?!?/br> 丁大有摸摸腦袋,本來想罵人,想了想,又覺得罵孫神仙不好,就冷笑一聲道:“你這病好,想記得就記得,想忘記的就忘記,有時候啊,就連老子都想得你的這種病了。 既然你想當朗中,那就去當郎中,在劉郎中手下當差,在方正那個肥球手底下當掌固,在我這里就沒有讓你低人一等的道理。 劉郎中是正兒八經的八品醫正,你既然手藝不錯,當一個從八品的司醫吧,反正你們都是太醫署的官,我給你報上去,人家準不準我不管,反正,在我這里認。 你下去就去找劉醫正報備!” 云初連忙答應,就匆匆離開了大堂。 丁大有斜睨著云初離開大堂,就對在座的眾人道:“在我麾下想要逃避上戰場真是找死,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紀尚幼,又做的一手好吃食,今天就砍了他。 過來嘗嘗,這小東西做的這個叫什么包子的東西真是好吃,剛才沒忍住多吃了幾個,來來來,都過來嘗嘗,嘗過之后,就知曉某家為何放這小家伙一馬了?!?/br> 云初沒有去找那個劉醫正報道,他覺得這很可能是丁大有布置的一個陷阱。 這家伙的狠辣,今天在戰場上已經看到了,眼睜睜的看著何遠山他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才準許弩弓發起進攻,好像那些死掉的人,連幾根弩槍都不如。 今天的包子算是丟給狗了,狗吃了包子,還反咬了他一口那種。 娜哈的包子就用的很好,老羊皮吃了包子不但沒有傷害娜哈,還給了她一塊更大的放在大太陽底下都曬不熱的好看的白石頭。 不僅僅是這樣,老羊皮還主動敲起手鼓,教娜哈如何掌握節奏極有韻律的龜茲跳舞。 “把你的那塊玉石拿來我看看?!崩涎蚱ひ娫瞥趸貋砹?,就問他要那塊雕刻了兩句詩的玉石。 云初沒有想太多,就遞給了老羊皮,他只是瞄了一眼就還給了云初。 “這是你刻寫的吧?” 云初搖頭道:“不是,母親撿到我時候就有?!?/br> “胡說八道,你寫字是我教會的,你不會認為我連自己的書法都看不出來吧? 另外,你這個云姓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云初氣笑了,坐到老羊皮面前瞅著他的眼睛道:“你覺得我應該姓什么?” 老羊皮沉默了許久,許久,就在云初不耐煩準備離開的時候,老羊皮突然道:“我覺得你應該姓陳!” “那個陳,耳東陳,還是程咬金的程,亦或是成事的成?” “都不是,應該是陳玄奘的陳!” 第三六章 實錘,云初是玄奘的兒子 “我記得你尊敬的玄奘是一位和尚,還是一位持戒律的和尚!” 云初現在越發的認為老羊皮就是《西游記》里面那只討人厭的猴子。 “僧人持戒律是為了不犯因果,如果僧人強大到了無視因果的地步,那么,就可以隨心所欲?!?/br> 老羊皮……不,他的羊皮輸給娜哈了,現在他就是一只剝掉皮的老猴子。 而此時,老猴子那雙純凈的眼睛里再一次冒出來了強大的求知欲。 “你認為玄奘如今已經強大到了無視因果可以隨便生孩子的地步了嗎?” “那是自然,許多的高僧大德,他們修為到了精深處,為了考驗自己的向佛之心,會刻意的制造因果,最終了結因果,立地成佛。 不隱藏,不掩飾,自然面對自己的欲望,才是正確的求佛之路。 當年,阿彌陀佛的弟子阿難曾經對佛說:他愛上了一位女子,且愛慕難舍。 佛問他:你到底有多愛她。 阿難說:我愿意化身石橋,經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淋,五百年日曬,只求她能從橋上走過。 阿難既然能向佛剖開自己的心扉,將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欲望展現出來讓佛看,那么,玄奘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勇氣嗎? 玄奘啊,他身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勇氣了?!?/br> 聽到老猴子說起了玄奘的舊事,云初也來了精神,很自覺地往老猴子身邊靠靠道:“說說看,我就不相信玄奘會干出破戒的事情,再加上有你如此大的一根蠟燭在,我就不信玄奘法師會拉下那個臉面?!?/br> 老猴子看了一眼云初不屑的道:“你不用激我,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你休想聽到一句。 當初我們路過東女國的時候,就出事了。 你知道不,那東女國中全是女子做主,男子只是女子的附庸,當時啊,那個東女國的國主就看上了玄奘……” “嘶——” 云初聽到這里很配合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猴子有些得意的道:“你不知道啊,那個東女國的國主長得國色天香,美艷絕倫,那胸部……那屁股……那細腰……那臉蛋啊……那聲音啊……真正能迷死個人,我就看了一眼,心中就裝滿了她的影子,如果真的能化身石橋,可以讓她多看我一眼,經歷五百年風吹雨淋日曬我覺得都不是什么大事…… 玄奘卻跟她朝夕相處了十八天……我們回程的時候,明明不用再走大雪山東女國那條路……玄奘卻說那里有因果未曾了結。 結果,我們在那里又停留了一年,白日里玄奘總是面對雪山翻譯經書,到了夜晚,我從未見過他的影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