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影帝閃婚后上戀綜、太刺激了!滿級宿主被瘋批強制愛、我等星辰落入懷、逃離永無島[無限]、圓謊、路人甲任務失敗后,被瘋批強制愛、喪尸與狗,我越過越有、惡龍怎么不能是治愈系了、天生萬人迷、總被和諧的美人受[快穿]
“更甚者,熙和四年有一例,齊州當地的常平倉爆出貪腐案,牽連甚廣,他們上下勾連,伙同當地糧商謀取私利,也是巧了,那一年正好鬧出災荒,當地發不出賑災糧,這事才爆出?!?/br> “除了上下沆瀣一氣外,他們還有很多法子貪墨,更甚者上面主官根本不知曉,下面的官員就把糧食私自賣掉了。反正沒人查賬,即使有人去查,他們也有應對之法。以至于窟窿越來越大,就好像埋了顆震天雷在那,沒人能填的上,也沒人敢查賬,只等哪天爆掉,炸死所有人?!?/br> 楊變皺起眉:“你是怕襄州這的常平倉也是如此?” 元貞點點頭。 “我們囤積的糧食不過只能管那些兵卒,抑或是一城之人短時間食用,若真有大戰起,這些糧食無疑是杯水車薪。另外,我們的銀錢也不多了,剩下的都得花在刀刃上?!?/br> “糧食是怎么屯都不夠的,與其自己花錢買,不如找個法子,摸清幾地常平倉的底兒,若是糧食充足就罷,若是不足,就逼著他們補上。一旦哪天有變,頃刻你就可派人控制當地常平倉,到那時候,誰手里有糧,誰說話才算數?!?/br> 元貞之所以會動上常平倉的主意,也著實是他們手里的錢不多了。 哪怕她的私房陪嫁再多,也經不起鋪這么大的攤子這么多人花,楊變是不管賬,管著帳的元貞卻是清楚,這些日子究竟砸了多少銀子下去。 而這些錢也不能都花光了,還得留下一部分備用,他們也不能只囤糧,光有糧沒有兵器也不行,還有木石那的震天雷,也得大量銀子砸下去,才能弄出更多的火器。 楊變懂了。 可轉念一想,那股異樣感又上了心頭。 北戎虎視眈眈不假,所以他們做了完全準備,楊變原以為自己做的準備已經夠足了,可元貞總能找出點疏漏,讓他拾遺補缺。 她似乎篤定北戎就一定會打過來,且一旦戰起就是大戰。 北戎兵強馬壯是不假,但昊國往南還有大片疆域,真若是時局危機,上京那完全可以遷都。 更甚者若有一日北戎兵臨城下,還有其他勤王禁軍前來救駕,也許情況沒她想的那么糟,可她的所作所為無不是按照最糟的情況在設想。 說來說去,還是與她曾經提過一句的那個夢有關,她那個夢里到底有些什么內容? 楊變從沒有具體問過元貞那個夢,開始他覺得是無稽之談,不過是她憂思憂慮導致。 后來太原戰火起,北戎一路勢如破竹,又提出要元貞和親之事,似乎印證了一些事,但彼時因為事情太多,千頭萬緒,他根本沒想到這處來。 再后來北戎勢如破竹打到黃河北岸,慕容興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又派人擄她,意圖報復,誰知陰謀失敗,連帶汲縣那也無功而返。 于是又是兩國和談,再到北戎再提和親之事,他們不得已來到襄州,在她的提醒下,他做了許多事。 就這么一件件細小的事累加,讓楊變心底的那股異樣感也越來越重。 似乎元貞很清楚未來會發生什么,更甚之她對慕容興吉這個人有著罕見的熟悉。她做的一切都在防著這個人,防著北戎。 而慕容興吉對她也有罕見的執著,幾次三番想得到她,為此甚至可以不顧大局。 “你的那個夢還說了什么?” 元貞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 之前在不知慕容興吉乃重活之人,她可以肆無忌憚用夢來敷衍楊變,可此時不知為何,讓她再提這個夢時,她卻有幾分遲疑。 “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它是以我的眼睛去看到的,我彼時在皇宮,只知道我被送給了北戎皇子,甚至連那個皇子的臉都沒看清楚,而后上京就破了?!?/br>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夢醒了?!?/br> 元貞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楊變似乎也沒看出什么端倪,道:“所以讓我說,你那夢就是你多思多慮之故。不過你說得對,常平倉那是得盯著,我這就辦,你歇著?!?/br> 他起身出去了。 元貞看著他的背影,明明感覺到一絲異常,卻下意識讓自己忽視掉它。. 事實證明,元貞的擔憂并非無謂。 一開始楊變也沒有什么頭緒,只是讓人暗中盯著常平倉。 京西南路的常平倉就設在襄州,甚至就在襄城,皆因此城臨著漢水,用來運輸糧食谷物最為方便不過,便就地在城郊設了常平倉。 這處常平倉很大,占地幾百畝不止,是整個京西南路的主倉。不計散落各州縣的常平倉、義倉,此地大概能囤積二十萬石糧食。 每逢糧食收成之際,就是常平倉忙碌之時,把前一年的陳糧放入市場賣掉,再把新糧囤積起來。 襄州這地方也是一年兩熟之地,六七月的時候正是收成之際,也是常平倉最忙的時候。 表面上常平司確實很忙,可私底下常平倉卻并不顯忙碌,進出的糧車極少,儼然與表面忙碌的常平司是兩個狀態。 這一詭異情況,引來楊變警惕。 看來這處常平倉確實有貓膩。 可光有貓膩,如何抓到對方把柄?對于有目的性的盯梢,還是大范圍的盯梢,什么把柄找不來? 常平倉一位姓常的小主事,近日手頭有些緊,打算悄悄從倉里弄一些陳谷,賣到市場,換得幾吊錢喝酒。 真是就是幾吊錢! 數量并不多,他也不敢倒賣太多,數量太多以他的身份根本扛不住。而少量的,完全可以用被鼠偷吃了蒙混過關。 往常都是順順利利的,諸如他這般干的人真不少,即使旁人有所察覺,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回倒好,他不過剛帶著人把十幾袋谷子用車拖了出來,就被一群兵包圍了。 是的,一群兵,包圍了。 常姓小主事當場嚇得屁滾尿流,癱軟在地,還以為自己犯了什么天條。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恍惚在夢中。 “什么人!都頭,有一道黑影進里面去了!”一個兵卒大聲稟報道。 “速速進去搜捕,定是有盜匪意圖偷盜糧食,他們肯定不止這一個人……” 癱在地上的常主事該怎么說?說自己不是什么盜匪,他是也是官?. 常平倉內也有駐守官兵差役,但這些人乃雜兵,隸屬當地州縣監司衙門。 這些人平時駐守糧倉,自然少不得油水,一個個宛如吃飽了的肥鼠,見到有人闖進來,根本反應不能。 直到戲都演了一大半,他們才衣衫不整地姍姍來遲。 來了也沒用,戲本子是早就安排好的,見義勇為的光化軍以搜查匪盜之名,硬是‘誤闖’了一處倉房。 倉中空無一物,沒人,也沒糧食。 “為何倉中竟沒有糧食,這不是糧倉嗎?”一個年輕兵卒詫異道。 駐守的差役們滿頭大汗,可他們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 上頭的領頭今晚喝醉了,人睡著了,根本叫不起。管事的官吏就是那位常姓小主事,人這會兒還在門外被人押著呢。 于是光化軍這順勢用‘外面沒搜到人,匪盜肯定藏在糧倉中’的說詞,又強開了三個倉。 就如之前那個倉一樣,倉中空無一物,連只耗子都沒有。只有一個倉里,空地上扔著幾個麻袋,似乎有耗子在這下了一窩小老鼠,一見倉門打開,頓時嚇得四處亂竄。 事情藏不住了,事情也鬧大了。 這會兒那常姓小主事也夢醒了,腳軟都是輕的,甚至嚇尿了出來,惹得負責看守他的兵卒連連掩鼻。 楊變來得最快,誰叫他騎馬呢。 宋廣福被他夾在腋下,一路風馳電掣跑過來,下來時腿腳都是軟的。 來之后,楊變也沒說什么,只是在宋廣福的見證下,讓人把所有糧倉門都打開了,查看過倉里的情況后,就派兵把整個常平倉給圍了。 這時候收到消息的馬提舉,正坐馬車往這里趕。 不過現在來干什么呢?. 元貞知曉昨晚楊變去干什么了。 不過他走得急,回來得也快,反正她半夜起夜時,他是在邊上的。 用早飯時,兩人交流了下昨晚的情況。 聽說楊變根本沒見那位馬提舉,只是讓兵把常平倉圍了,元貞便知曉這是在等對方主動上門。 只是元貞沒想到,上門的竟是馬夫人,而且來得如此急。 她以為總要等上幾天,對方要把能想的法子都想遍了,實在沒用才會正主兒親至,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穩不住。 殊不知馬夫人也是自己害了自己。 她因和康夫人同處一城,兩人夫君官銜差職皆都旗鼓相當,城內官眷素來以二人為馬首是瞻,歷來二人就針鋒相對慣了。 這次上京那打了鄧州安撫使司的臉,不光光化軍被拖欠的軍餉發下來了,據說以后光化軍的軍餉會直接發到襄州,而不用經過鄧州。 馬提舉當即就意識到,說人家失寵失勢都是假,人家這哪是失勢,明明就是下來體察民情。 遂,連忙叫上康轉運使做中間人,意圖緩和自己和楊變的關系。 這邊楊變對他不冷不熱,另一頭回去了他不檢討自己,反而埋怨馬夫人不如康夫人,不知討好魏國公主。 馬夫人那叫一個氣,也是不服輸,脫口便說自己和公主的關系也不差,只是礙于之前他這的態度,才不敢太親近罷了。 馬提舉忙說,既然關系不差,那就多邀公主上門做客。 馬夫人嘴上敷衍應下了,實則只有她自己明白怎么回事,她礙于康夫人的關系,對那位公主稱不上恭敬,對方就算不記恨她,也不是她想邀便能上門的。 但這話肯定不能跟丈夫直說,只能敷衍著。 中間馬提舉問過兩次,都被她敷衍過去,說魏國公主如今身子重,輕易不再出門之類。 這次出事后,馬提舉自然意識到光化軍出現得不合時宜,以為自己是把楊變得罪了,故意抓他把柄。 恐慌自然不必說,可辦法想盡了,都治標不治本,眼下只有請楊變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于是才有馬夫人被派出來說情一事。 而馬夫人這,自己不過為了做臉之言,竟被丈夫當真了。偏偏眼下根本不是在乎顏面的時候,一旦楊變的奏疏遞到上京,等待馬家的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文官貪墨確實不會被殺頭,但抄家、女眷充入教坊司,卻是可以的。 于馬提舉來說,事發后不過是打回原形,于馬家的女眷來說,那就是萬劫不復,是想都不敢想的場面。 馬夫人想得很明白,所以一見到元貞,當場就跪了下來,并俯身哭了起來。 “公主,我知曉之前我小氣跋扈不會做人,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一定高抬貴手,放過我家老爺?!?/br> 坐在主位上的元貞挑了挑眉,沒想到馬夫人會嚇成這樣。 希筠上前一步斥道:“好啊,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我家公主潑臟水,就你這樣,還是來請罪的?什么叫請我家公主放過你家老爺?你家老爺干什么了,讓公主高抬貴手?我看你根本不是來請罪的,就是來潑臟水的?!?/br> 希筠當即叫人,要把馬夫人拖出去。 馬夫人硬撐著不走,掙扎之下衣裳亂了,發髻也亂了,還哭得眼淚鼻涕直流,分外可憐。